樑雪萍斂下眉眼,女子的眼底似乎有氤氳閃過,所有的情緒都掩蓋了那濃密纖長的睫毛底下,軟聲細語道,“生逢亂世嘛,當然得關心扛槍的人了,畢竟關係着我們小老百姓的安危呢!”
星語莞爾一笑,“樑女士這話我愛聽。”語落,星語拆開一杯蛋撻遞給乖巧的孫繼禹,“給孫少爺吃這個,到那邊和弟弟、妹妹一起玩兒,阿姨和媽媽說會兒話,好不好?”
樑雪萍擡眸看向星語,“四小姐,不用叫他少爺,就叫他禹兒好了。”
樑雪萍似乎覺得自己反應太過激烈了,便又笑着說,“我不慣着他,就跟平常人家孩子一樣就好。”
不過這孩子也確實懂事的讓人心疼,孫繼禹看向樑雪萍,“媽媽,可以吃美美阿姨的蛋撻嗎?”
“當然可以,那謝過美美阿姨,拿着蛋撻到那邊和弟弟、美美玩兒,小心不要碰着弟弟、美美哦!”樑雪萍摸着兒子的頭柔聲叮嚀道。
星語好笑道,“我什麼時候改名字叫美美了?”
樑雪萍也笑,“兒子第一次見你後回家問我那個美美的阿姨叫什麼名字,我不好說您名字就順便告訴他,你叫美美,四小姐不會介意吧?”
星語笑的得瑟,“當然不會介意了,孩子給他阿姨起這麼美的名字,哪裡需要介意了。”
樑雪萍看着星語笑道,“真沒想到四小姐您人這麼好,真的此刻坐在您面前都覺得跟做夢似的不真實,夢裡都不敢奢望這輩子會和您這樣的大人物坐一起吃飯,更何況此刻我們還如此談笑風生。”
從這女人的話中意思來判斷,樑雪萍應該知道她曾經是誰了吧!
忽而,星語也是笑着道,“或許是你們將我這個晉軍總司令的妹子想的太過誇張了,其實我也就是和大家一樣的普通女流之輩一介,拋開了晉軍總司令的妹妹,東方家四小姐的頭銜,普通的還不如你了。”
樑雪萍搖頭,“即使沒有四小姐所說的以上頭銜,您也有陸帥,這就已經讓太多女人羨慕幾輩子了。”
星語彎了彎脣角,攤手,“羨慕我?你們都錯了,蜀南的人都是怎麼說我的,樑女士您不會沒聽過吧?”
樑雪萍搖頭,“別人說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覺得值就行。”
樑雪萍的這句話大大的出乎了星語的預料,真沒想到在那麼一個腐爛的大宅院裡竟然還有這樣一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女子。
確實,她說的沒錯,留言向來止於智者,而被置身於留言中的緋聞男女只要覺得彼此頂着風浪披荊棘,斬六將的,不都是因爲值得麼!陸玉森曾經爲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楊梅子’付出了什麼,那不是誰都可以付出的,不是任何一個男人都可以做到的;而如今,他爲了家國天下,她必須爲了他去做一些事情,因爲她覺得他值得她去做哪些事
情。
此次星語約見樑雪萍倒也沒涉及太深究的話題,倆人都是閒聊了些孩子家常後便分開,各自離開。
中間誰也沒在約見誰,而星語已經佈下眼線監視樑雪萍。
孫家的確錯綜複雜,而渝兒如今小,她和陸玉森可以看着他,教導他,那麼大了呢!
這個禍根一旦被那些用心良苦之人早早種下惡果,這日後勢必是個無法預知的的禍根。可那些黯惡的東西永遠都不會在光明的地方出現,所以,要怎樣纔可以早早將那些未出現或者還沒晨起後的人扼殺在搖籃裡,這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這個樑雪萍,眼下星語對她的信任度連百分之四
十的把握都沒有。無論樑雪萍的話真假幾分,但是至少有一點是必信無疑的,孫老爺子要在他有生之年安頓好他的子孫們在日後長大成人後的復仇計劃,並要安排人將他們培養並將孫家的仇恨給他們種在心底,這個事實是
有的。
依照孫老爺子過了一輩子心高氣傲的貴族生活來看,如今一下子被拉下了神壇,孫氏百年世家成爲笑話,他怎麼能夠死爾瞑目。
至此,星語對渝兒看管的更加嚴格,有加派了幾個內外便衣護衛。
渝兒的奶孃在劉媽面前說四小姐對渝兒少爺看管的是不是太嚴格、太過小心了,這渝兒時候也都會走路了好歹也得帶出去經常玩一玩的,不能總是讓他在這園子裡和護衛、保鏢玩兒的。
在太多大人的眼裡,孩子就必須跟孩子玩兒,孩子就必須有自己的童年纔對,這囡囡才幾個月當然和一個會走路的男娃娃沒法玩到一起的。
這劉媽可不是個普通的傭人,她可是歷經伺候了幾代大人物的人呢!
劉媽對渝兒少爺身邊的幾位嚴肅訓話道,“大家都是伺候主子的人,打今兒起,四小姐說什麼那就是什麼,如何培養管教小少爺和小姐都是四小姐說了算,我們只是聽話照做就行,都記住了嗎?”
其他幾位哪裡還敢多說一個字,都頷首,“記住了。”星語也知道孩子這樣養着勢必會利弊均有,她自己雖說是什麼東方家族的四小姐,可她到底是生在那個更加紛亂的時代,長在那種四邊都敞開着的農家小院裡,也就那麼風吹日曬的長大了,可這渝兒跟囡
囡他們兄妹倆不一樣。
他們生在陸家,就註定了沒法跟普通人家的孩子那般滿大街撒歡兒,他們的父親是陸玉森就註定了沒法敞開放羊式的無拘無束,畢竟從他們降臨到這人世間就有太多雙眼睛盯着他們的。
他們也只能與寂寞、孤獨爲伴,只能從小和護衛、 保鏢們爲伍。
囡囡還好,女孩子,星語不對她施於任何厚望也不會讓她成爲世家的工具,可渝兒他不同,他是陸玉森唯一的兒子,就註定了他要子承父業,生下來就肩膀上承擔着家國天下的重任。
渝兒和幾個便衣隨從官在草地上玩皮球,星語遠遠觀看,無聲嘆氣。面對渝兒,她的壓力太大了,生怕他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有個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