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曉聰這趟帶了一些傢伙事,一直背到現在,終於派上用場了。
他解開揹包,裡面有一大袋子礞石粉,這東西雖然便宜,作用卻很大。這兩頭巫獸其實介於生死之間,它們的感官完全就是魂魄的感官,中性的礞石粉對它們有極大的吸引力,就好比黑夜中的亮光。
兩頭巫獸渾身冒血,“吭哧吭哧”爬了上來,如同兩隻大號四腳蛇,速度奇快,轉眼臨近。丁曉聰心中有數,手上不慌,抓起一把礞石粉,倒退着撒了起來,臺階上被灑出了一條白線。
果然,猶如引魂一般,兩頭巫獸喘着粗氣,自然而然追着礞石粉爬了起來。
“小蔥,你當心點啊!”郭芸香在上面哭喊着,他們已經爬到了金字塔頂上。
“我沒事!”丁曉聰隨口回了一嗓子,一分神,差點絆了一跤,嚇得上面的人趕緊閉嘴。
三支手電光照下來,爲丁曉聰照亮,這一對大傢伙太兇了,人力根本就不可抵擋,也唯有指望丁曉聰能有辦法了。
丁曉聰當然有辦法,就一個字——拖!
烏龜當然不能蛻殼,這對巫獸是硬生生從殼子裡掙出來的,渾身的皮肉都撕爛了,血流不止,不住往下淋,根本就不需要對付,時間一久,必然失血而死。
現在的丁曉聰,就好像一個豬倌,在倒退着餵豬,那對龐大的巫獸喘着粗氣低頭跟隨,不停在地上嗅,就好像搶食的豬一樣。
金字塔頂四人面面相覷,居然還可以這樣?
“世上萬物皆有其法,明法,則得道。”姜白感慨道。他是山巫,講究以力破敵,相對說起來,還沒有鬼巫更明法,這對東西她就完全無法抵禦,而丁曉聰能。
丁曉聰在一邊倒退,一邊向塔頂爬,手裡不停揮灑,走出了一個大螺旋。巫獸一路跟隨,身上的血一路淋,血腥氣衝得人幾欲作嘔。
巫獸沒有感官的,它們感覺不到疼痛,也不知害怕死亡,行動完全被本能驅使。
一圈灑下來,終於到了塔頂。
金字塔的頂部是平的,中間是一塊完整的巨巖,上面刻着紋路,似乎是一個上古祭壇。
看見丁曉聰引着一對血淋淋的巫獸上來,其他四人連忙又跑下斜坡,緊張注視着。
這一趟,丁曉聰總共帶來了10斤礞石粉,儘管一路上計算着撒,很節約,可到了這裡還是用完了。
正好踏上祭壇正中央,丁曉聰把空了的塑料袋一扔,轉身跑向了金字塔下,厲聲大喝:“跑!”
“轟隆隆”一聲,丁曉聰剛躥出平頂,身後山搖地動,他被四人一把拉住。
回頭看,金字塔頂的祭壇上一片赤紅,兩頭渾身糊滿血漿的巫獸全都趴在了地上,苟延殘喘。
這一路被引來,它們終於因流失了太多血,要死了。
所有人又全都癱在了地上,終於解決了,這一趟實在是太危險了。
“那究竟是什麼玩意啊?想不到,我家後面的山肚子裡還藏着這樣的怪物。”九幺心有餘悸問道。
這個問題旁人也很有興趣,全都洗耳恭聽。
丁曉聰有些犯難,這個問題很難解釋的,只有換個角度說:“你們聽說過上古神話裡的那些怪獸嗎?其實這麼說吧,那些東西,都是上古大巫巫化出來的巫獸……”
在上古時代,巫覡們基本都有自己的巫獸,各有功用,有的可以傳遞訊息,有的可以支援生產,還有的則可以用來做戰爭獸。
其實大家的夥伴裡就有,曉蘭就是。虺是鬼巫的專屬,大巫們將蛇巫化成爲虺,帶在身邊,可以用來震懾魂魄。
虺由於擁有了近乎無限的生命,所以可以長到大得驚人,甚至可以變異出角和爪子來,這就是龍傳說的原型。由於虺喜歡纏在柱子上,後世就有了烏龍絞柱的概念。
現在華夏人稱自己爲“龍的傳人”,似乎龍是很高貴的東西,其實在遠古,虺的地位和其他種類的巫獸一樣,並不突出,除非能達到燭九陰的境界。燭九陰原本也是一條虺,後來卻進化成了一代神巫,成爲了萬民膜拜的神祇。
“其實,我自己也有巫獸的。”說到這,丁曉聰獻寶似得從揹包裡掏出了一個四四方方的黃布包袱,“告訴你們,這可是我親手巫化出來的,與我心意相通,讓它幹什麼就幹什麼!”
郭芸香一聽這布包裡有神奇的巫獸,立刻來了精神,想要搶過來看。丁曉聰連忙縮回去,喊道:“這個不能看,真想看……以後有機會的。”
九幺立刻表示了不屑,“這麼點大的包袱,頂多裝只老鼠,能有多大用?你看看人家的東西。”
擡頭看那對巨大的巫獸,已經徹底不動,估計是死透了。
這對巫獸太威風了,全盛時期怕是能頂一支軍隊,即便是現在,如果不是五個人機靈,估計渣都不剩了。這玩意很可能是巫女娘孃的巫獸,人家可是著名的神巫,丁曉聰哪裡能比得上?
“怎麼會是老鼠!”丁曉聰還很不服氣,“再說了,這東西又不是比大小的,得看作用,我這寶貝的作用可大了!”
正自分辨,一直站着觀察那對巫獸的姜白似乎發現了什麼,喊道:“你們快來看,好像有個字。”
大傢伙連忙站起來看。
兩頭巫獸確定已經全死了,身上的血慢出來,淋到下面的祭壇上。那祭壇刻着紋路,血灌進去後,似乎的確組成了個字符,只是光線太暗看不清楚。
有了新發現,大家舉着手電筒,大着膽子摸了過去。
每位巫覡都有自己的祭壇,用來溝通天地鬼神,這一對巫獸死後,血液充滿花紋,勾勒出來了一個古樸的字符,走近了看得很真切。
丁曉聰用破布條沾了點血,開始在地上臨摹這個字,那對巨獸就死在他的身邊,腦袋耷拉着一動不動,其中有一條嘴裡還吐着黑色的信子。
姜白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事情似乎太順利了,丁曉聰臨摹的時候,她手持芳菲離合,警惕的左右打量,忽然,她看見那條黑色的信子似乎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