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秒,又迅速暗淡下去。
“找回什麼場子?
老子又沒丟過。”
柳道源輕輕哼了聲,別過臉去。
路遠起身,將房間裡緊閉的窗簾全部拉開。
這才徹底看清柳道源現在的樣子。
他坐在一張輪椅上,右手臂的胳膊呈現出怪異的扭曲狀態。
皮肉崩開,露出底下繁密的電源線,有些甚至已經斷裂了,時不時冒出點細碎的藍色火光。
左腳的褲腿則是完全空蕩蕩一片,原本的機械義肢不翼而飛。
胸口處似乎也有傷,衣襟上還沁着斑斑血跡。
柳道源感受到路遠打量的目光,冷哼一聲道:“沒什麼好看的,只是壞了兩條假肢而已。
我已經讓柳四回去取了。
那兩個傢伙一人捱了我一腳,也好過不到哪裡去。
現在指定正在吐血”
嗯,還能嘴硬,看樣子傷勢確實不是很嚴重。
路遠簡單掃視一圈房間,目光鎖定一處。
走過去,在飲料架上拿起一瓶果味汽水。
拉開,遞給柳道源。
“說說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路遠在柳道源對面的沙發椅上坐下來,看着他。
柳道源用完好的左手抓着路遠給的汽水,正要喝,聽到這句話“嘎吱”一聲直接給手裡的易拉罐給捏成了一團。
裡邊的汽水順着他的指縫迅速流下。
“能有什麼事?
無非是有人看我們鶴派不爽,想要故意整死我們鶴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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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道源語氣陰冷,眼中迸射出兇光,一副欲擇人而噬的兇狠模樣。
“有懷疑的對象嗎?”
路遠起身再給他拿了瓶飲料,遞給他。
“有。”
柳道源接過飲料,這次是沒再捏爆了,放在嘴邊輕輕抿了一口。
“誰?”
路遠神色一動,急忙詢問。
柳道源搖頭:“太多了,不知道究竟是誰。”
“.”
行吧。
路遠選擇放棄從柳道源這裡尋找線索了,問他還不如自己查呢。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路遠的目光再次不自覺地落到柳道源扭曲的右手臂和空蕩的左腿上。
開口道:“那這口氣你想怎麼出?”
“還能怎麼出?”
柳道源眼中兇芒一閃,冷冷道:“自然是得一個一個揍回來。”
“那我現在帶你去。”
路遠從椅子上站起來。
卻被柳道源伸手攔住。
“不是現在。”
柳道源搖頭,“大賽明天就正式開始了。
你現在去尋仇,搞不好會被直接取消參賽資格。
我們這次來最重要的目的是讓伱增漲實戰經驗,且打入十六強,獲得前往武聖島的門票
目標沒達成之前,切莫橫生枝節。”
“前幾日你故意找別人麻煩的時候可沒擔心會不會被取消參賽資格。”
路遠看着他,平靜道。
“你也說了,那是我。”
柳道源道:“我又不參賽,有什麼好怕的。
而且前幾日蓬萊那個狗屁聖使還沒來。
現在卻不一樣了。
那傢伙最擅長拉偏架,你這個時候惹事,就是送上門去給人拿捏。
而且”
柳道源頓了下,道:“你現在的實力雖然還不錯,但畢竟才入真意級沒多久。
跟那些老牌的派主級對上,很吃虧。”
路遠靜靜看着他,目光在他的幾處傷勢上來回遊走,冷不丁開口道:“那麼.就先這麼算了?”
柳道源點頭:“只能先這麼算了。
先忍忍吧”
他輕嘆一聲,拿起手裡的飲料一飲而盡。
明明喝的是汽水,卻硬是生出幾分喝酒的頹然苦悶之感來。
“等明天上了擂臺,要是能碰上那些個小崽子們。
你再替我好好教訓他們。”
“好吧。都隨你。”
路遠輕嘆一聲,點點頭。
既然老柳這個當事人都把這口氣給嚥下去了。
那他也沒什麼好說的。
夜色如水。
別墅區的人行道上,一盞一盞路燈亮着,散發出柔和細膩的光。
“嘎吱嘎吱——”
類似車輪滾過的聲音,驚動一隻趴在路沿上的貓,快速竄入旁邊的草叢裡去。
路燈下,一道推着輪椅的挺拔身影,在一間燈火通明的別墅前停下腳步。
“什麼人?!”
來人的駐足引起站在別墅內大門前守門的兩名精壯青年的注意,冷喝着大聲驅趕。
“這裡是南斗門的休息區,沒什麼事的就趕緊走!”
可無論是推着輪椅的人,還是坐在輪椅上的人,都對兩人的呵斥聲置若罔聞。
“我早就說.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
路遠低下頭,輕聲對坐在輪椅上的柳道源說道:“看吧,我就知道你咽不下這口氣。”
“放屁!”
坐在輪椅上的柳道源整個人像是處在某種極度興奮的狀態。
他爆了句粗口,兩隻電子眼裡的藍光一閃一閃的。 “你要特麼早說,你現在已經是這種實力了。
而且還有門路繞過這破逼比賽,直接搞到去武聖島的門票,這口氣老子能忍?!”
“哈哈哈!”
說着說着,柳道源又哈哈大笑。
整個人像是要癲起來,幾乎要忍不住手舞足蹈。
“行了行了。”
路遠蹲下身子,看看柳道源的身子,又看看他的臉色。
說道:“你的傷勢還好嗎?
等會兒打起來,我不一定能顧得上你。
萬一有人趁我不備,伺機抓住你,用來要挾我乖乖就範什麼的”
“少操心我!”
柳道源笑罵道:“老子我現在狀態極佳,今天就算那什麼蓬萊狗屁聖使過來。
我也能在他屁股上踹上一腳再走。”
“那就好。”
路遠放心地點點頭。
而後眼簾微垂,低低說了句:“你放心老師。
今天我只用鶴派的功夫。”
柳道源眼中藍光暴閃。
說完,路遠起身。
面向別墅大門的方向。
下一秒.
“轟!”
別墅的兩扇黑色大鐵門,連帶着兩個守門的壯漢一同朝內飛出去。
“嘭”的一聲重重砸在裡邊的大門上。
直接將兩扇厚重的實木大門撞得向內倒去。
這突如其來的巨響驚動了別墅內的所有人。
一個呼吸不到的時間,就有十幾道身影矯健地從別墅內衝出。
“什麼人?敢來我們南斗門鬧事?!”
爲首一個眼睛狹長,氣質陰冷的白衣中年人看着門口的狼藉,驚怒交加地衝着兩人大喊。
他一眼就看到坐在輪椅上的柳道源,而後怒極反笑。
“柳道源,又是你?!
好好好,上次放過你你竟然還敢來。
我看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白衣中年一掃柳道源的樣子,狠聲道:“那你今天,剩下的胳膊和腿也別想帶回去了。”
出乎意料的,白衣中年的一番話說完,坐在輪椅上的柳道源卻是一點也不生氣,反而一副笑嘻嘻的樣子。
沒等他疑惑皺眉,眼前一花,就看到有一身姿挺拔,容貌俊美的年輕人輕輕巧巧地擋在了柳道源的面前。
年輕人臉上帶着謙和的微笑,向他微微拱手,開口道:“鶴派真傳,前來領.哦不。”
話還沒說完,年輕人就突然改口,一臉歉意的表情。
“抱歉抱歉,不小心說錯了,我再重來一次。”
說完,俊美年輕人臉上的柔和盡去,氣質迅速變得冰冷下來。
他稍稍活動了一下身子,發出一連串輕微的骨鳴聲。
而後衝白衣中年咧嘴一笑,露出滿口潔白森然的牙齒。
再一字一句地開口說道:
“鶴派真傳。前來.尋!仇!”
下一秒,夜色中似乎有一道絢爛的白色鶴影一閃而逝。
然後
伴隨着“砰”的一聲巨響,一道人影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半空中有血跡飛揚。
路燈的光線下。
坐在輪椅上的柳道源臉上的笑容越綻越大,最後笑聲傳出,融進場上時不時響起的低呼和悶哼聲裡。
路燈下,兩道人影一前一後,不緊不慢地走着。
光線投射在兩人背後的衣服上,龍飛鳳舞的“月影”二字像是在微微閃光。
孫志華耷拉着腦袋,聽着自家大伯,也是月影流當代掌門孫正禮的訓斥。
“以前聽說你爲人熱情大方,交友廣泛,我還覺得是件好事。
起碼那些沒用在練功上的勁頭,是去給你自己積攢人脈和資源了
哪知道,原來你平時結交的都是些什麼狐朋狗友?!”
“甚至不如狐朋狗友!前天水流鶴派的真傳弟子!
那是什麼人?
毒手鶴妖柳道源的弟子!
你想以後我們月影流的名聲也跟毒手鶴妖一樣臭大街嗎?”
“沒那麼嚴重吧大伯。”
孫志華無奈地反駁道:“毒手鶴妖是毒手鶴妖,弟子是弟子。
我覺得他人挺好的,還是我女朋友閨蜜的親弟弟。
而且,他武學天分極高,實力也非常強.”
“呵——”
孫正禮冷笑一聲,“龍生龍子,鳳生鳳兒,老鼠生來嘛.只會打洞。
老邪物的弟子自然是小邪物,一丘之貉的東西,你竟然還替他辯解?
武學天分高?實力強?
那是因爲你平時練功偷懶,自己弱,所以看誰都覺得強!”
“等下我帶你去拜訪心煉門掌門,你若是能跟被稱爲南部雙子星之一的薛光耀交上朋友,頂得上你交一百個狐朋狗友了。”
孫正禮表情嚴肅地囑咐孫志華道:“記住了,心煉門和毒手鶴妖向來有怨,等會兒見了人家,千萬別再說你那些亂七八糟的胡話!”
“嗯。”
孫志華悶悶應了聲,低着頭乖乖跟着。
兩人走了一陣,眼看就要走到心煉門的別墅駐地。
突然。
“轟”!
前方傳來一聲巨響。
兩人俱是一凜,沒有片刻猶豫,直接施展身法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趕去。
不多時,趕到目標地點。
發現赫然就是他們此行要來的心煉門駐地。
此時,心煉門門人弟子們所在的這棟別墅的大門已經不翼而飛。
別墅的院子裡,有兩方人正靜靜對峙着。
其中一方自然是孫正禮再熟悉不過的心煉門諸人。
等看到另外一方人時,孫正禮的瞳孔頓時一縮。
“毒手鶴妖柳道源?!”
緊跟着,便是濃濃的驚愕和荒謬之色從孫正禮臉上油然生出。
“這柳道源,大半夜的坐個輪椅跑來心煉門砸場子?
他腦子是不是壞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