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章

妖族鬥神牧野白牙的怨念化身單身狗,斜眼看了大神獸禍鬥之影的後裔黑喂狗,滿嘴尖牙銳齒,都被肅武堂統領多一半的鈦極金身反噬之力震碎而斷,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翹。

他隱約察覺到帝君的一絲本質下凡演化的分身就在左近,忍不住用眼角餘光觀察,從結緣的二六少女梅蕊,到雙腿殘疾,不得不拄劍而立的獨孤殘,總感覺帝君的氣息若有若無,出於在與不在之間,頓時心裡就有所明悟。

“嚯”地一聲,怒氣上涌,來自上界的人形犬妖,周身四萬八千個毛孔,頓時放出血色光焰,黑色的頭髮無風自動,有如火焰燃燒般的搖曳狀。

肅武堂統領多一半看到對面的妖怪,瞬息間進入戰鬥狀態,而且氣勢不斷地上升着,就像永無止境似的,給予己方越來越大的壓力,身後有個別肅武堂的人,都按捺不住內心的震動,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不能再等下去了!否則,肅武堂馬踏江湖,在武林中豎立起來的威望,將會因爲此戰蒙上失利的陰影,令肅武堂的名聲就此染塵失色。

嗵地一聲,肅武堂統領多一半運起十成狀態的鈦極金身,從容不迫地邁出一步,亂葬崗的鬆軟地表,頓時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抖了三抖,發出重錘敲鼓的聲音。

“嗵……嗵……嗵”

一步就是一記鼓聲,敲打在所有人的心頭,直令他們的心跳都受到影響,變成和肅武堂統領多一半的腳步節奏一致。

受過嚴苛訓練,呼吸吐納進入化境,五臟六腑比常人強出數倍的精銳龍驤衛,以及虎踞衛,儘管受到一定的影響,卻還能保持正常。

對面的抗棍犬妖以及黑喂狗,由於出身源自妖族鬥神,身負神獸血脈,體質超凡脫俗,自然也可以免受影響。

唯獨入道時日尚短的獨孤殘,以及二六少女梅蕊,體格與常人相比略微超出,卻不會強出太多,自然而然地陷入肅武堂統領多一半的腳步節奏中。

至於幾十頭大小不一,毛色迥異的狗狗,由於都是來自上界的靈犬,多多少少能夠免疫一二,卻開始不安地來回走動,甚至煩躁起來,顯然是意識到了危險。

李玄一絲分神寄託在大弟子體內穴竅,沒有出手撫平獨孤殘的異狀,反而饒有趣味地傾聽着有如戰鼓般逐漸逼近的聲音。

“如金石聲!此方天地的武道,真是給我不小的驚喜。依稀記得主世界,唯有武道聖手,才能將伐毛洗髓,將全身血液換過一遍,沉重如汞走珠,方能體外透出聲音。”

“我觀此子的腳法,有點禹步的影子。發力位置在腳底板前端的太白穴,而非腳踝外側的崑崙穴。按照常理來說,腳跟重重落地才能發出更大的聲音,選擇腳前掌外側發力,實在是匪夷所思。”

李玄忽然想起天庭鬥部諸神,最早踏入武道人仙至境的北斗星君呂布,喉嚨下端的天突穴發力,就已經很奇怪了,完全沒有想到下界的武學,竟然可以腳底發力。

就在這時,肅武堂統領多一半雙手握拳,突然重重地轟在自己的胸膛上,也發出雷鳴般的悶響,足以令在場的所有人,一顆心重重地往下一沉,剛好卡在戰鼓聲之間,陡然令節奏加快一倍。

李玄恍然大悟地明白過來,忍不住笑道:“捶胸頓足!這是闢踊振動禮……竟然能將禮儀化入武功之中,輔以聲音共鳴之理,精通五臟六腑之間的聯繫,沒準還深入天地大宇宙,人體小宇宙的理念。照此看來,創造這門絕技的人,想必是個妙人。”

人在悲傷至極的時候,會情不自禁地捶胸頓足,也就是所謂的“闢踊”。《禮記?檀弓下》有云:闢踊,哀之至也。

爲了防止闢踊時失去控制,喪禮有“成踊”的規定,除了少數儀節可以不加限制外,多數儀節爲“三者三”,即每一儀節三踊,每一踊三跳,一共九跳。

李玄對此很清楚,肅武堂統領多一半剛纔走了三步,發現效果不是很明顯,纔開始雙手握拳捶胸,接下來不用說,肯定是捶胸和頓足一起上,至最後一下時,將會令威力提升到頂點。

驟急的心跳,足以令身體未展開的梅蕊大受影響,她那還很稚嫩,沒有得到多少鍛鍊的心臟,李玄估計會受不了闢踊振動禮蘊含的悲傷之情。

畢竟梅蕊從小就因爲六陰絕脈的體質被拋棄,儘管嘴上不說,逐漸懂事以來,就將此事壓在心底,即便如今與嫡親外公重逢相會,若是被勾起回憶,只怕傷上加傷。

“我想要的是一位足以擔當左道源流的土著仙人,而不是雙手捧心的病西施,這與我的初衷嚴重不符。”

李玄畢竟不同於常人,開創仙朝,橫掃天下,開闢天庭,鎮壓四方,如今久爲帝君,更是口含天憲,言出法隨。

既然現實與預想不符,那麼就直接修改現實罷!

肅武堂統領多一半的絕技,無非是將闢踊振動禮化入武道之中,藉着大地的震動和空氣的震動,將同心共鳴的效果傳遍四方。

因此只要令他脫離地面,隔絕周遭的空氣傳動,再高的武功,再巧妙的武道,都沒有施展開來的餘地。

於是,李玄毫不猶豫地拿走大弟子獨孤殘的身體控制權,杖劍朝前戟指,凌空虛劃符篆,就有一道龍捲風憑空而起,將肅武堂統領多一半拔高離開地面。

饒是他修煉“龍虎千斤墜”,瞬息間令體重增加十倍、十幾倍、幾十倍,也抗拒不了這道怪異的龍捲風。別說雙腳落地,就連雙手都被壓制住,緊緊地貼在身上,根本動彈不得。

於是,令在場所有人心跳加快,快地就要爆炸的“心心相印功”,就被依舊隱藏在臺面下的幕後黑手,給輕易地破解掉了。

即便如此,數十頭靈犬還是有些不舒服,忙不迭地鑽入犬舍,通過兩界之門這個帝君臨時開闢的狗洞,偷偷地返回上界老家去了。

至於獨孤殘和梅蕊兩人,由於心心相映功的威力,還未攀升到頂點,儘管心跳一陣急過一陣,卻還能把持的住,不住地深呼吸,藉此調整心跳節奏,慢慢降低下來,甚至恢復原由的速度。

他們的情狀還好些,不過油盡燈枯的言旭就慘兮兮了,不僅面色泛白,發出死屍纔有的青灰色,蘊含在其中的悲傷之情,還勾起了老人的心傷,奄奄一息的樣子,眼看着離死不遠了。

梅蕊看見這一幕,擔心世上最後一個親人會離開自己,就什麼爭鬥的想法都拋諸在腦後。

她將打神鞭順手插在背後腰帶上,伸手牽住言旭的一支臂膀,用自己還很瘦弱的身體,扛起虎背熊腰的嫡親外公,環視左右,認準一個方向,就要往無人攔阻處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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