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豬比任何時候都想去找至尊寶借用一下月光寶盆,我不貪心,只要它能把時間調回大叔叔上船前那一刻就可以。
如果可以重來,小豬斷然不會再管厭厭是跟着那壞胚去廣東還是去陰槽地府!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一個結局,就算大叔叔剛好在河邊洗東西,剛好在渡口截住了他們,小豬也要抱住大叔叔的大腿,不讓他上船。
小豬爹看到河裡只冒出了一個頭,臉色慘白,抖着聲音說:“出大事了!”邊說邊往渡口一艘停在岸邊的小漁船上跑,吩咐我跟兔兔去村裡喊人。
兔兔牽着我,奔跑在田埂上,心慌着急,我們倆跑幾步就滑倒在地上,顧不上疼,爬起來繼續跑,可那時真像被鬼纏住了腳,跑回村裡的路上,我們摔了好幾跤,連滾帶爬才跑到傻把式家。
河岸很寬,冒出來的那個頭,當時不知道是傻把式還是大叔叔,我們連說帶劃把事情說了個大概,傻把式爹拔腿往村裡其他水性好的鄰居家裡喊人,傻把式娘“砰咚”一聲,栽倒在臺階上。
我跟兔兔抱起滿心以爲是她的稱坨掉入河裡的嬸嬸,又掐人中又拍背,搗鼓好一陣她才醒過來,哭天抹地。
兔兔抽泣着說:“嫂嫂,現在還不知道是我哥還是傻把式……”然後便說不下去了,扶着傻把式娘走向河邊。
我們走到河邊後才知道冒出頭來的是傻把式。他又跟我爹一起在河裡搜救大叔叔。
傻把式娘拍拍胸口,好似把卡在嘴裡的心臟又費力的吞了回去。沒一會,又跺着腳着急:“那新毛頭呢?觀音菩薩保佑新毛頭平安無事!”邊說邊虔誠的雙手合十,立在胸前。
我跟兔兔也跟着她的樣子,兔兔乾脆對着河面跪下了,向着河面不停磕頭,求河神保佑,菩薩保佑。
大叔叔先前掉下去的大概位置,停了幾艘小漁船在河中心,10來個水性極好的鄰居叔伯,圍着大叔叔落水的大概方位,上下游一百來米的距離,沉入水底幾分鐘後再冒出來呼氣,此起彼伏在河裡鑽騰。
岸邊的鄰居越來越多,眼巴巴的盯着河裡,希望有一個鑽出水面的叔伯給我們帶來一線生機。
叔伯們在河裡鑽騰了近一個小時,直到精疲力竭,才紛紛爬上小漁船,抹着臉上的河水,搖着頭說水裡到處找遍了,沒找着人。
傻把式划着渡船從對岸回來,把那個長個長肉但偏偏不長人心的也帶了回來。
所有漁船靠到岸邊,幾個叔伯擦着臉上的水珠,坐在河岸邊嘆息,這回新毛頭是回不來了。
聽到這些議論後,兔兔跑到我爹跟前,求我爹去請會乃吊的人過來,只要把大叔叔找上了岸,幸許會有救的。
有兩個叔叔說,我們去找乃吊船吧,希望老天保佑,新毛頭能平安回來。
厭厭坐在渡船的船艙裡,慘白着一張死臉,死了似的一動不動。
兔兔跳上船,揚起手劈頭蓋臉打在厭厭臉上。
除了我跳上船去看把戲外,沒有一個人到船上去阻止兔兔。
如果小豬不是比厭厭小了一個輩份,規根結底要稱她一聲姑姑,小豬的終極無敵小宇宙會完全爆發,會跟霍元甲一樣,非把她打成死老鼠不可。
兔兔打了好一陣,厭厭跟具殭屍一樣,眼皮都沒擡一下。
兔兔自鬥牛事件後身體大傷原氣,親眼目睹大叔叔落水,手軟無力,打在厭厭身上無傷無損,她可能還覺得是在幫她撓癢癢,倒把兔兔自己累得滿頭大汗,打完後蹲在船艙裡,趴着船舷,一遍又一遍喊哥哥。
我爹什麼時候上的船我沒太留意,直到他把死了一樣的厭厭推進了河裡,鄰居們尖叫起來,我才發覺。
船在岸邊,水很淺,厭厭被推到河裡後,嗆了幾口水,把水吐出來後,自己走向岸邊乾地上。
我爹臉上的暴怒讓人不寒而慄,厭厭還沒有走到河岸,我爹又跳下船,牽着厭厭往河中間走,邊走邊把她的身體往水裡按,嘴裡大罵:“討債鬼,你不是想要尋死路嗎?你現在就去死,馬上就去!”
厭厭跟雞一樣在水裡拼命撲騰,岸邊的鄰居到底怕搞出人命,兩個叔叔下水勸住了我爹。
厭厭在河裡擡起頭嗆水,就如上游飄下來的臭豬死狗,沒有一個鄰居搭理她。
天快黑下來時,請乃吊的兩個叔叔回來了。我爹跟兩個叔叔跟着上了船。
大嬸嬸被傻把式娘強行拉回了家裡,說懷着娃子,晚上在河邊吹風要不得,再說家裡只有眼瞎心也不明的老神姜一個人在家,得回家陪着。回去前傻把式娘善解人意的寬慰大嬸嬸,說吉人天相,新毛頭水性那麼好,斷然不會有什事。
希望又重燃起來,每人都在祈禱能有奇蹟發生,我的大叔叔,不會過多久,就會活生生,笑眯眯地站在我眼前,親切的喊我一聲小豬。
世界上有奇蹟,但不屬於我們這個已經被一連串的災禍侵襲的家。
晚上9點多,大叔叔在下游近三里路的位置被撈上來,完全無力迴天。太陽穴旁邊腫起好大一塊,使以前瘦瘦小小的臉蛋腫大了許多,鄰居伯伯看了看大叔叔頭上的腫包:“唉,可惜了啊,我就說新毛頭游泳能繞資江河幾個來回,這樣一掉下去,就再沒浮上來,看來是掉下去時被船漿打到頭了。”
坐在船艙裡對着河水悽聲呼喚哥哥的兔兔,奔到岸邊跑住大叔叔的腰,大叫了一聲哥哥後,昏了過去。
鄰居們抱起她時,有個叔叔用手電筒一照,嚇得大喊:“快把豔妹子揹回去,她嘴裡在流血!”
兔兔醒來後,綣縮着身子,捂着胸口直呼痛,絞痛。她是看到大叔叔的遺體後,真正的心碎了啊!
那天叔爺爺剛好帶着小叔叔跟小豬弟,去給叔奶奶的親姐作壽,因叔爺爺懂點行術,對風水方面也有點研究,雖學藝不精,但看看真正的風水仙有沒有坑人的本事還是有。所以晚上便被留了下來,第二天給一個親戚看祖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