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任務?”桑槿忍不住出口問道,她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就是世代負責看守被封印的蚩兀”天辰子說道。
“什麼?我們玄機門不是一直以避世爲宗旨嗎?門派每一代人數稀少,如何看管的住大魔頭呢?”前面的故事已經讓桑槿懷疑了,不然師傅爲何會提到蚩族首領蚩兀,又爲何會提到魔神蚩尤的後人有不死之身,喜食人血?天哪,她不敢想象,彷彿有什麼東西即將破殼而出,但她不願意去面對
“當年封印了蚩兀之後,祖師爺接了這項隱秘任務,便以此爲玄機門的職責,但此事只有每一代的掌門知情,我也是當年結果你師祖傳下掌門之位時才知道此事。當年祖師爺得大了大量仙家寶典,這也是我們玄機門底蘊豐厚的原因之一,祖師爺又費了不少心思研製出了一種專門可抵制蚩兀魔性的藥,只要按時服藥他便不會有企圖吸食人血,或者掙脫封印的可能。”
天辰子說到這裡頓了頓,咬了咬牙說:“小槿兒,你還不明白爲師說的是誰嗎?”他知道自己的小徒弟聰明絕頂,怎麼會聯想不到呢?只是當初他的一念之差造成了這樣的局面,讓他如何有臉對小徒弟開口說出真相呢?曾經他的師傅曾斷言,他遲早要爲情所累,果然應驗了,他的心軟造成了今天的局面,甚至讓玄機門傳承千年的任務失敗了
桑槿的手都開始哆嗦了,盯着天辰子喃喃的說:“你是說無憂是蚩兀嗎?這怎麼可能……這不可能,他那麼善良他人呢?他到底去哪了?”最後一句基本是喊出來的,桑槿一直以來的擔憂全部爆發了,當看到天辰子確認的點了點頭時,她突然覺得雙腿發軟,再也站不住的癱倒在了地上。
眼淚無聲的滑落,她剛剛就應該想到,無憂臉上那些黑色的咒文便是他的封印,那些咒文出現時,是他突破封印的徵兆,而在那時,他的實力也劇增,甚至和封家的二長老都能打個平手。
還有無憂一直在吃的藥,就是祖師爺研究出來剋制他魔性的藥物,那天在乾坤鐲中,他就是沒有藥發病的,才咬住她手指的傷口,拼命的吸血,是因爲她的血讓他覺醒了嗎?爲什麼到頭來竟是她自己把無憂推了出去,也是她自己害的玄機門千年傳承的職責沒能堅守下去
“是我,當初他是吸了我手上流出的血,才恢復了心智,是我害的他破開了封印。”桑槿癱坐在地上,淚流滿面的自責着。天辰子心中更加疼了,他不敢去拉她,她剛剛知道真相,脆弱的像一個易碎的玻璃娃娃。
“不,是師傅錯了我十六歲入玄機門,和無憂相處了快五十年,時間久到讓我覺得他只是個單純的少年,而忘了他原本是蚩尤。日日相對,我竟把他當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了,我忘了自己的職責是看管他,而不是照顧他,當發現他對待你不同時,我突然很希望你們能在一起,然後由你接替玄機門,負責繼續照顧他。”天辰子說着也流下了淚水,他真的錯了,如果一開始他便把他們分開,至少小徒弟不會像今天這般傷心。
桑槿流着淚苦笑,“師傅,難道你忘了,我最多在這個世界存活十年”
“我怎會不記得,你的機緣深厚,再說也並非只有修仙一種方法。這事是師傅對不起你,你就忘了無憂吧,後面的事情自有蜀山的長老們來處理,不要浪費了大好的前途。”天辰勸道。
桑槿搖了搖頭,問:“他現在在哪?”
“之前黎女找到了他,幫他解開了最後的一點封印,隨後便失去了所有的消息。”天辰說道,眼中卻流出更多悲傷。
桑槿執拗了起來,她不相信無憂在玄機門待了千年,和人類生活了千年,難道解除了封印的他就沒一點觸動?那他對自己的承諾呢?
“不,我要見他一面,我要當面問問他難道一點都沒被人類的情感所影響嗎?”桑槿說道。
天辰子的臉色變得異常嚴厲,喝道:“胡鬧,你現在不能再見他了”
“爲什麼?”桑槿沒想到天辰師傅會如此嚴厲,但她不甘心,她一定要當面問他
天辰子氣的半晌說不出來話,見桑槿根本不會回頭,終於閉上眼睛說:“他現在非常危險,對我都能痛下殺手,你之前不是問你師孃在何處嗎?就是在來的路上幫我擋下了無憂的一掌,人已經去了,可憐她怨了我幾十年,到頭來還肯爲了我連命都不要。”
說到最後,天辰子已經泣不成聲了,桑槿驚呆了,師孃竟然被無憂殺了她所有的堅持和信念一點點的破碎。
她擦乾眼淚,自己從地上爬起來,她不能再鬧下去了,至少她還活着,無憂也還活着,或者曾經的無憂已經死了,他現在用另一種形式活在世界的另一個角落,但師傅的愛人卻永永遠遠的離開他了
她不知道如何安慰天辰子,只怪自己太固執,逼着他提起傷心事。她點了點頭,對天辰說:“師傅,我明白了,不會再任性妄爲了,你也別傷心,不然師孃泉下有知也不會快樂。”
天辰子點了點頭,便離開了嵐殊的洞府,去找燕雲軒喝悶酒了,他如今只能借酒精來麻醉自己。
看到天辰子走遠,桑槿纔敢放聲的哭了出來。哭着哭着,一隻手伸到了她的面前,遞過一條手帕,桑槿不用擡頭便知道是嵐殊,也不知道他回來多久了。
桑槿止住了抽泣,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嵐殊拉着她靠在自己肩頭說:“什麼都不用說,我都知道,情之一字,最是害人,我懂你的心情,曾經的我也像你這麼痛過。”
“那後來呢?”
嵐殊輕輕的笑了一下,桑槿看不到他的臉,卻能感覺到他周身都充斥着雲淡風輕的味道。
“後來我成仙了,過了幾百年突然回想起來,發現無非是過眼雲煙。”嵐殊見桑槿不語,知道她不可能這麼快便想通了,便繼續講了起來。
“我沒成仙之前,因爲母親身份低微,導致我們一直被兄弟欺辱,於是我十五歲便上了戰場,就是想取得功名讓她過上好日子,卻不想母親最終受不了疾苦,早早的離開了我。那時候我便覺得我在戰場上不要命的拼殺已經毫無意義了,直到我碰到了她,她不歧視我的身份,一直在我身邊安慰我鼓勵我,也就是她的鼓勵,纔有了後來戰場上的蘭陵王。
我最終有幸娶她爲妻,甚至爲了她,我拒絕了君王所賜的20名美人,最終還是在她的勸說下留了一人。那時候我以爲是我那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可是很快禍事便來了,我想帶她歸隱山林,她卻執意反對,還記得我說過皇帝賜我的毒酒嗎?其實我並未喝那杯毒酒,最終令我中毒差點致死的卻是她親手奉上的香茶”
桑槿已經被嵐殊的故事吸引了,急忙問道:“她爲什麼要那樣做,她不是愛你的嗎?”
“呵呵,或許她曾經愛過吧,我當年也想不通,後來被師傅救下後,便不甘心的回去找她,而她已經換了身份成爲皇帝的寵妃了。我便扮作鬼魂回去質問她爲何要害我,她說她當年欣賞我的英雄氣概,但她現在不甘心到山野去過粗茶淡飯的生活,也放不下京都中的榮寵,所以她和皇帝做了交易,出賣了我。”
桑槿嘆了口氣,這樣的故事在現代不是看多了嗎?什麼婚變、小三、包奶,可現在聽嵐殊講來,卻異常的想流淚,是不是她在古代待久了,人也變的感傷了,還是她在感懷自己的經歷。如果以後魔族大肆入侵,她再次見到無憂時,會恨他嗎?
她不知道,趴在嵐殊的肩膀上狠狠的哭了一場,便鑽進自己的小天地中昏睡去了。一覺醒來後,便在小天地中沒日沒夜的修煉了起來,最後還是英招打斷了她,把一條烤兔腿強硬的塞進她的嘴裡,逼着她停下來好好的吃了頓飯。
這幾天她慢慢的平靜了下來,又想了很多,吃好後便起身出了小天地,去尋找天辰子,果然在掌門燕雲軒的住處找到了天辰子。
師徒倆都收起了悲傷,天辰子見她似乎有話要問,便說:“不用避諱燕掌門,這些他都知情。”
桑槿點了點頭,便說出了自己這幾天的想法,“不知道無憂破除了封印後是否直接恢復成蚩兀?”
天辰子搖了搖頭,說:“按理來說不會,他還有一魂被封在蜀山上,如果要完全恢復當年的實力,必先取回那一魂。”
桑槿臉色變了變,燕雲軒看得分明,說道:“你是猜想他已經來蜀山了吧?這也是我們最近所擔心的,之前方華琳入魔的事情或許和他脫不了干係”
什麼,桑槿震住了,難到她過心魔考驗時看到的魔族蒙面人變成無憂竟是真的?難道她心中早就有懷疑了,一直深埋在心底,所以才被心魔引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