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萬歲154三線作戰
赫迪拉與米西莫維奇的媒體見面會召開在隊內集訓前一天,所以見面會結束後,卡爾直接將他們領到了更衣室裡,讓隊中的新老球員見了面。
主教練和球員的關係再和睦,彼此間也是上下階級分明的,偶爾的玩笑無傷大雅,但在球員中間廝混的時間多了,難免會損傷主教練的威信,所以在介紹完了兩名新成員後,卡爾就離開了更衣室,留球員們自行接觸。
同是波黑老鄉,又是國家隊隊友,哲科率先走近了米西莫維奇。
“就知道你會來,不過我也沒想過能有這麼快。”哲科說的是米西莫維奇前一天剛跟他打了電話,第二天就用閃電速度跟慕尼黑1860簽約的事。
“我只是覺得有機會就要立刻抓住,不然以後肯定要後悔。”米西莫維奇環視了一下四周,主教練離開後的更衣室此刻很熱鬧,20多名球員或三三兩兩的勾肩搭揹着,或七七八八的坐在幾條長椅上,偶爾還有幾個人從這頭跑到那頭,跟不同的球員說笑,從這一點上看,慕尼黑1860的確是表裡如一的團結。“看起來大家彼此間的關係處的挺好。”
“我就告訴過你不用擔心融入問題,咱們球隊裡沒有刺頭兒。”哲科想了想,壓低聲音說:“其實就算有了也不怕,老闆總能壓得住的。”
米西莫維奇腦海中立刻就浮現了主教練那隨時隨地能去拍時尚雜誌封面的身影。說實話,看着對方冷靜內斂的模樣,米西莫維奇是很難想象新老闆他是如何將這偌大的一支球隊管理的服服帖帖,幾個賽季從不鬧出半點風波來的。
其實不止他好奇,“慕尼黑1860的教練球員們在更衣室裡是如何相處的?”早已成爲媒體和球員間的熱門討論話題。
不過日子還長,他總能見識到奧斯頓的手段。
更衣室另一邊,最先湊到赫迪拉身邊說話的居然是厄齊爾。
在他之前,球隊的三名正副隊長貝克漢姆、科赫、拉斯已經向新援表達了善意,饒是如此,厄齊爾的熱情還是讓赫迪拉感到有幾分訝異。
不過他的疑惑沒持續多久就被當事人親自解開了。
“你是穆斯林對吧?”厄齊爾看着赫迪拉,臉上掛着‘找到同類了’的笑容:“我也是!”
穆斯林泛指伊斯蘭教徒。
赫迪拉聞言先是有些微愣,然後也露出了個笑容,帶着幾分真心。
歐洲足壇在大多數時候還是相對保守的,這一點從齊達內因爲原籍阿爾及利亞,就被敵對球迷辱罵爲“恐怖分子”上可以看出來。
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球隊裡有一名穆斯林,雖然大多數人都能做到表面上公平對待,但是私下裡呢?就在幾個月前的皇馬俱樂部就發生過這樣一件事:巴西國腳西西尼奧因爲忍受不了同屋隊友穆罕默德·迪亞拉每天凌晨4點起牀誦讀《古蘭經》的習慣,而忍無可忍的向主教練提出了換房要求。而伊斯蘭教徒的齋月習慣也讓卡佩羅頗有微詞,認爲這會極大的影響球員們的身體狀態。
能遇見個跟自己信仰一致的人赫迪拉十分開心,就像是在這個陌生的球隊裡,自己終於不孤單了一樣。
像是看出了對方所想,厄齊爾露齒笑說:“哲科跟我們的信仰也一樣,不過他人聽老實,不太愛說話,也不愛出去玩。”頓了頓,他用眼神示意赫迪拉:“波爾蒂略信天主教,貝克漢姆和歐文是英國國教,其他人要麼是新教,要麼就是天主教,我還聽邵提到過幾句佛教的話……球隊裡大傢什麼信仰都有,平時也不怎麼聊這個話題,你不用忌諱什麼,和大家怎麼自在怎麼來。”
赫迪拉此刻簡直把厄齊爾當做了他在新球隊人際關係的指路明燈。
關係套熟了之後,厄齊爾突然一本正經的問赫迪拉:“你在以前的球隊裡過齋月麼?”
伊斯拉教歷第九個月是齋月,在這個月份裡,除病人、孕婦、兒童和處於哺乳期的婦女和旅途中的人之外,所有穆斯林在白天都禁止進食、喝水、飲酒、抽菸和**。信奉伊斯蘭教的職業球員在齋月期間總是會有很多麻煩,守不守齋月是一個問題,守到什麼程度又是一個問題,而且往大了說,還能影響到球隊在那個月的排兵佈陣甚至戰績。
赫迪拉其實是不守齋月的,一個是因爲他從小生長在德國,已經徹底融入了歐洲社會,另一個是雖然他父親是突尼斯人,母親卻是德國人,因爲遵從父親國家的習俗成爲了穆斯林,但從小到大,赫迪拉其實沒怎麼正正經經守過齋。
要老老實實回答麼?赫迪拉有些猶豫。
厄齊爾卻已經開始自說自話起來:“過齋月可是個大事情,要想在九月裡表現的生龍活虎,我們得現在七八月裡泡足了夜店,假期裡玩的開心比賽才踢的賣力是不是?而且賽季開始後老闆看的特別嚴,到時候你想不吃齋都不行……你知道慕尼黑哪裡好玩麼?我知道好多家,到時候一個一個全帶你去見識了……”
聽到這裡,赫迪拉將原本想說的話全部吞了下去:過不過齋月另說,逛夜店倒是個好提議。
……
一月中旬,卡爾召集球員,進行了爲期十天的磨合訓練。
爲了應付下半個賽季德國杯、聯賽、歐聯的三線作戰,卡爾特意加強了體能訓練的強度,將原來的訓練時間從一個小時擴充到了九十分鐘,並且增加了深蹲、彈跳等項目。
球員們在球場上揮汗如雨,球場下一開始是叫苦叫累,沒幾天就學會了苦中作樂,並互相開玩笑說:“讓我捏捏你的肌肉大了一圈沒有?”
一週後,慕尼黑1860訓練基地裡迎來了一幫不速之客:中國中央電視臺的《天下足球》欄目攝製組。
他們想要錄製一期《中國球員在海外》的節目,因爲邵佳一目前是中國留洋球員中最成功的,所以第一站就選擇了慕尼黑。
欄目組提出要拍攝獅隊的全天訓練,除了戰術訓練卡爾會命令球場封閉外,體能訓練倒是偶爾會對球迷開放,所以就爽快的同意了。
來自於中國的媒體在訓練場外支起“長槍短炮”,聚精會神的拍攝者場內球員們的動作,而球場中的獅隊球員這兩年來也見過不少大陣仗,並不會因爲有記者在場外盯着就感覺不自在,每個人都神色自若的照常訓練着。
卡爾站在球場邊,時不時的示意助理教練調整着場內的訓練方式,雖然精神全在球員們身上,但身後的一些談話仍時不時的飄些過來。
“專訪邵佳一的錄像帶放好了沒有?”
“放好了,李哥。”
“去英國的機票呢?”
“也定過了。”聲音裡帶點不甘心:“拍完這些訓練,咱們真的要明天一早就去英國?”
“和孫繼海、鄭智、董方卓都約好了採訪時間了,不去那邊快點把工作做完,你難道還想在慕尼黑定居啊。”
“瞧李哥你說的,我是那種不顧正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人?只是覺得有點可惜罷了,要是咱們能採訪到貝克漢姆、歐文或是奧斯頓,回去預告片一播,收視率保準翻三番!”
有些遲疑的聲音:“咱們發採訪申請的時候可以明說了是隻爲邵佳一來的,他們也同意了,現在再要求採訪球隊裡的其他大牌球星是不是有點蹬鼻子上臉了?”
“可這不是互惠互利的事麼,咱們也算給他們做了宣傳。”
“你以爲只要來個記者想採訪,慕尼黑1860就會同意?就我知道的情況看,1860對媒體一向有點敬而遠之,現在肯讓咱們在集訓時候全程拍攝已經很給面子了。”那個叫李哥的說:“不瞞你說,跟主席辦公室通話的時候,其實我也悄悄問了一句,你知道那秘書是怎麼回答的麼?人家說‘球隊一切事務主教練說了算,如果你們想要採訪其他球員,得獲得奧斯頓先生的同意。’一聽這話我就把主意打消了,採訪以後還有機會,咱們如果死皮賴臉的只能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出門在外,咱們代表的可是整個國家!”
“好吧好吧,李哥你全說了算……就是有點對不住我老婆了,臨行前她千叮嚀萬囑咐要我幫她要個貝克漢姆和奧斯頓的簽名的,現在卻連句話都跟人搭不上……算了,回去多給她幾張照片糊弄她吧……”
李哥似笑非笑的看了同行的小記者一眼,突然想起上飛機時候女兒那期盼的眼神,心中有些發愁又有些不解:難道這年頭的小姑娘們都不時興喜歡歌手和演員,全改追足球教練和球星了?
90分鐘後,高強度的訓練告一段落,球員們紛紛累的像條死狗一樣,要麼躺在地上猛喘粗氣,要麼就拖着軟的像根麪條一樣的身體,往場外的休息區挪去。
小記者偷偷摸摸的將照相機從邵佳一臉上挪開,然後對準了躺在球場上動彈不了的獅隊球員們,想要將他們的狼狽模樣拍下來留念。
冷不防卻有一個人走到他面前擋住了鏡頭,小記者擡頭一看立刻就抽了口冷氣:卡爾·奧斯頓!
他訕訕的將照相機電源給關了。
卡爾看了小記者一眼,轉身跟那個叫做“李哥”的中年記者說話,對方看起來像是領隊:“春節快要到了吧?”
慕尼黑1860主帥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引起中國記者羣的一陣**,有人一不留神沒控制住自己的音量:“發音聽起來跟咱們真沒什麼區別!”
李哥反應很快的瞪了那人一眼,然後看着卡爾認真說:“今年春節晚,現在到過年還要有快一個月呢。”
“慕尼黑1860俱樂部一直都很重視中國市場,重視中國球迷。”卡爾微笑道:“趁着這個休息時間,如果你們工作組也不忙的話,或許我可以讓球員們過來拍個短片,爲中國球迷恭賀新春。”中國行計劃今年夏天或許會成功,這也算是預熱打打人氣。
李哥受寵若驚:“現在就能拍!現在就能拍!”
卡爾轉身,朝球場上招了招手。
球場上的助理教練會錯了意,以爲卡爾是要繼續訓練,他挺直腰板喊那些正在歇着的球員:“休息時間結束,繼續訓練!”
球員們放下喝了一半的水,挪起痠疼的屁股,拖着沉重的雙腿重新返回訓練場。
看到這裡,慕尼黑1860俱樂部的工作人員還沒什麼,《天下足球》攝製組的全體記者卻是有些驚呆了——只是主教練的一個動作,哪怕球員再累再不情願都要乖乖的返回球場繼續訓練,而且連一句抱怨的話都沒有,這需要在球隊裡擁有怎樣的地位才能做到?如果放在國內,不論是中超還是國家隊,早就有球霸抗議造反了吧……
鬧了個小烏龍,卡爾免不了暫時離開這邊,去球場上跟他的球員們解釋了一番。
沒幾分鐘後,獅隊球員們就全朝場邊走了過來,他們臉上帶着‘能趁機偷偷懶真不錯’的愉悅表情,紛紛朝邵佳一諮詢着:“在你們國家拜年都要說什麼?”
其實只是幾句簡單的話:新年快樂、恭賀新春、恭喜發財之類的。
每名球員都被一位記者教了句拜年詞,默背下來後,再對着攝像機齜牙咧嘴的說一邊。
半個多小時後,慕尼黑1860全體球員恭賀中國球迷新春快樂的祝賀短片就拍攝完成了,中央記者團帶着百分百的滿意離開了獅隊訓練場。
等這個短片在《天下足球》播出後,全中國的球迷一邊被感動着,一邊快笑瘋了:這羣外國球員的發音簡直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不過早在半個多月前,已經有一個人在慕尼黑1860的主教練辦公室裡這麼幹過了。
……
十天的訓練期結束後,卡爾又給球員放起了假,假期一直到賽季重開之前。
有鬆有緊,有張有弛纔是管理一支球隊的最佳手段。
他趁機也返回了英國一趟,見見家人,見見老朋友。
斯坦福橋球場內坐了三萬多名球迷,切爾西對阿斯頓維拉的比賽打的有些沉悶,球迷們在看臺上也歡慶不起來。
穆里尼奧在球場邊全程面無表情,比賽結束後看到卡爾倒扯出了個笑容。
卡爾調侃他:“三年前你笑起來的時候還是兩個酒窩,現在酒窩都變酒溝了。”
穆里尼奧很有自我嘲諷精神:“還有一點你沒注意到,以前我頭髮只白幾根,現在白了都快一半了。”然後去扯卡爾的頭髮:“讓我瞧瞧你的是不是染的。”
卡爾大大方方的給他看。
因爲比穆里尼奧還高一些的緣故,要想叫他瞧見自己濃密的沙金色頭髮,卡爾就得將腦袋向下低一低。
穆里尼奧左翻右找,的確連一根白頭髮都沒發現,他撇了撇嘴角:“等你到了40歲再來和我現在比。”然後趁機將卡爾的髮型全給糟蹋了。
卡爾半點沒生氣,倒是有心和朋友繼續開玩笑,他仗着身高拍拍穆里尼奧頭頂:“別鬧。”語氣要多可惡就有多可惡。
穆里尼奧正要反擊,腦袋一扭,看見自己的三名球員特里、切赫、蘭帕德正站在前方一個拐口處,目瞪口呆的看着這裡。
“B,BOSS。”見到自己被發現,三人不得不打了個招呼。
穆里尼奧陰沉着臉朝他們點了點頭。
卡爾右手將亂髮梳到腦後,順便對三人微笑了一下。
特里、切赫與蘭帕德面面相覷,回了個難看的笑容,然後三個人你推我我擠你的快步離開了。
在球員面前形象全失,穆里尼奧心裡沒多當回事兒,面上卻陰測測的,有意拿卡爾開刀。
他氣勢洶洶的看向身邊,卻發現那裡已經空無一人,再往身後瞅去,某個人正踮起腳尖,輕手輕腳的從拐口處開溜。
穆里尼奧挑着眉毛打電話:“球場保安?幫我從門口攔一個人……”
……
在歐洲各大博彩公司的賭盤中,慕尼黑1860奪得本賽季聯賽冠軍的賠率很低。
賠率越低表示越被看好,這說明有很多人都看好獅隊這個賽季衛冕德甲冠軍。
媒體中也有不少抱同樣想法的,他們都堅信慕尼黑1860歐冠出局後,會將全部精力重新放回聯賽中來。
外面普遍這麼想,但不代表球隊內部的球員們也是同樣的想法。
獅隊已經拿了一個聯賽冠軍,隊中球員對它的渴望早已降低,反倒是開始對以前沒拿過的歐冠、歐聯、德國杯更加感興趣一點。
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壞事——好的方面是球員對歐洲聯盟杯仍舊抱有豪情壯志,慕尼黑1860說不定這個賽季真能在歐洲賽場上有所建樹,壞的一面是,如果球員對國內聯賽失去動力,球隊不能衛冕還是小事,萬一弄巧成拙將下個賽季的歐冠名額也給弄丟了,那就是大事了。
或許,卡爾可以找些說辭打動球員,讓他們對所有比賽都一視同仁,動力十足。
比如說問他們:等賽季結束,你們是想拿一個冠軍、還是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