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澤的球員們慌亂地圍了上來,因爲他們看到谷成龍摔倒之後沒有爬起來,甚至沒有試圖準備爬起來的跡象。
他們詫異地發現,谷成龍的左腿上的球襪,已經被鮮紅的血液浸透了!從接近小腿膝蓋的地方,直到腳上的球鞋,都沾滿了血跡。
他竟然是帶着這條傷腿狂奔了半個球場,從丹尼澤的右中場開始,撞開了哈桑的阻攔,一直不減速地衝進了利爾斯的大禁區,又用一個急停變向的動作,躲開了法索特的糾纏,最後將皮球打進!
這需要多麼強大的意志力才能做到啊!這需要多麼狂熱的勝利慾望才能支撐着他堅持到最後的射門!
隊友們的眼睛溼潤了,他們被這個鐵人感動地流淚了,路易斯嚎啕大哭起來:“谷!你沒有事吧?你不要嚇我們!”
“兄弟,哭什麼?老子又不會死,頂多躺幾天。”谷成龍擡起頭,看着隊友們,笑道:“兄弟們!我做了我應該做的,接下來,看你們的了!守住這個球,我們就贏了!”
喬納斯的虎目中含着熱淚,道:“谷!你放心,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讓他們射門的!”
傑瑞帶着擔架又一次跑了上來,他哭着道:“豹子!你不想要你的腿了嗎?你傻了啊……嗚嗚……”
“傑瑞,擡我走吧,我的腿動不了了。”
谷成龍低聲催促道,他已經覺得身體裡的力量被抽乾了,腦袋暈得厲害,他想好好地睡一覺,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即使丹尼澤最終被利爾斯扳平,最終失去晉級的機會,他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球員們小心地把谷成龍擡上擔架,一路護送着走向場邊,看臺上的球迷們也是滿含着熱淚,齊聲爲了這個鋼鐵般的漢子鼓掌,爲他們的英雄送行。
擔架上的谷成龍,努力轉頭看了一眼韋勒球場,心裡默默地念道:別了,韋勒球場!我戰鬥了一個賽季的地方!別了,夥伴們!希望你們都幸福!
有一些球員在運動生涯的晚期,會選擇出道時的球隊來養老,但是,因爲馬克·豪斯特的關係,谷成龍即使以後要找一家小球隊養老,也註定不會選擇丹尼澤了。馬克·豪斯特的行爲,已經在谷成龍的心靈深處紮上了一根硬刺,這個傷口是永遠也無法癒合的,所以谷成龍永遠也不會以丹尼澤球員的身份重返韋勒球場了。
在谷成龍的堅持下,艾迪派人護送他前往安特衛普的馬騰斯博士醫療研究所,接受腿傷的治療。
其實,他的傷勢並不需要去馬騰斯那裡,丹尼澤本地的醫院就有良好的醫療環境,但是谷成龍堅持要去安特衛普,因爲他不想親身去體驗當丹尼澤球迷歡慶衝甲成功的時候,他卻要離開俱樂部的尷尬,小腿的傷勢給了他一個很好的藉口,也許,他就此將離開這座寧靜祥和的比利時小城了。
谷成龍打入制勝一球之後,利爾斯場上球員心中最後的希望,如雪崩般的粉碎了,他們要想晉級,就必須在剩下的幾分鐘時間裡連進兩球!
這是不可能實現的,除非丹尼澤比他們更早崩潰,但!丹尼澤此刻卻是衆志成城,每一個球員的眼睛都是無比堅定的,沒有絲毫的遲疑,只要利爾斯人敢於頑抗,他們一定會像憤怒的狼羣一樣撕碎對手!
利爾斯投降了,他們放棄了無謂的掙扎,也沒有另一個保羅會衝進球場來喚起他們的鬥志了,這些利爾斯球員都沉浸在悲傷之中,他們應該爲下賽季自己的命運而考慮了。
最終,2:1的比分堅持到了終場!丹尼澤憑藉着谷成龍的壯舉,提前一輪實現了衝甲的心願!
全體球員爆發出狂喜的吼聲,他們列隊繞場向球迷表示感謝,有一些球迷將偷偷帶進場的煙火點燃起來,現場就像是丹尼澤獲得了一項重要賽事的冠軍一樣喜慶!
所有丹尼澤人口中都高唱着《生命之杯》,他們激動地不停呼喊:比甲!我們來了!比甲!丹尼澤來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賽後新聞發佈會上,丹尼澤的主教練艾迪宣佈了一項令人詫異的決定,他說,因爲身體原因,決定辭去丹尼澤主教練的職務,下一場比賽將由球隊助理教練懷特指揮,並且,艾迪不顧總經理簡·豪斯特的哀求,毅然於比賽當日離開了丹尼澤市。
艾迪毅然請辭的消息,令無數媒體不解,爲什麼一個剛剛帶隊衝甲成功的功勳教練,在勝利的時候突然辭職?這裡面有什麼內幕新聞?但是,誰也打聽不到原因,知道內幕的四個人:馬克、簡、艾迪、谷成龍,誰都不會對別人提起這件事,這是家醜!
當天晚上,丹尼澤市中心廣場舉行了盛大的狂歡晚會,馬克·豪斯特和簡·豪斯特父女,帶着所有球員和俱樂部工作人員參加了晚會,所有人都在高歌、舞蹈、暢飲啤酒。
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次狂歡活動卻顯得有些怪異,因爲晚會缺少了本該不可或缺的兩個中心人物:球隊靈魂、最大功臣谷成龍,以及功勳教練艾迪,這使到場的無數記者產生了無數的遐想。
谷成龍在護送他前往安特衛普的汽車上,倦倦地睡去,等到他醒來時,已經到了馬騰斯博士的醫療所。
“哦!谷!真是太糟糕了,你又受傷了?”馬騰斯從大門裡跑出來,親手爲谷成龍的汽車打開大門,然後蹲在谷成龍身邊。
“博士,我沒事,只是想你了,就來看看你!”谷成龍呵呵笑着和馬騰斯道好。
“你這個冒失的傢伙!艾迪在電話裡都告訴我了,你不要以爲沒有傷到骨頭就沒事!我要給你好好檢查一下,這一次你別想矇混過關了!好好給我休息吧,反正你們的聯賽也結束了!”馬騰斯嘮嘮叨叨地說道。
谷成龍笑着也不反駁,他知道馬騰斯因爲他上次的意外傷愈,得到了很多的好處,現在對他寶貝地不得了,不會介意他在這裡修養幾天的。
第二天,滿面愁容的譚佳怡走進了谷成龍的病房,她帶來了一束鮮花,並把它插在花瓶裡,然後坐在牀邊怔怔地看着谷成龍發呆。
“怎麼了,佳佳?爲什麼不說話?你的眼睛有些腫?”谷成龍小心地開口道。
“你爲什麼總是要那麼拼命?你難道不知道,那樣做很危險嗎?”譚佳怡冷聲問道。
谷成龍沉默了,她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孩爲他擔心,並且因爲他在球場上的不愛惜自己而着惱了。
“佳佳,我是一個球員,你知道的,職業球員有時候是迫不得已的,在球場上,我們必須這麼做,否則就不能贏得比賽。”谷成龍連忙解釋着。
“你不要騙我!我也看足球比賽的!我從來沒有看到別的球員像你這樣蠻幹!對,就像一頭蠻牛!”譚佳怡氣憤地發泄着,低頭嗚嗚哭泣起來。
“對不起,佳佳,我想贏球,我想勝利,我沒有別的辦法。好了別哭了,我不是美事嗎?”谷成龍的腳被固定在牀上,所以他只能安慰着譚佳怡。
“贏球?你只是丹尼澤那麼多球員中的一個!難道贏球對你就那麼重要嗎?你知道……我當時在電視上看到你受傷時,是多麼傷心……嗚嗚……成龍,我遇到你以後,流的淚比前二十年流的淚還要多!”譚佳怡傷心地哭訴着。
谷成龍語塞了,似乎每一次他們兩個人的見面,都是因爲谷成龍受了傷,而譚佳怡來看望他,每一次都是這樣,除了在丹尼澤和安特衛普的比賽之前的那一次,譚佳怡莫名其妙地跑來假扮他的女友。
能怎麼說呢?保證說以後不再去拼命?保證說以後不讓自己受傷?騙人的話谷成龍不想說,尤其是不想去欺騙一個喜歡自己的女孩子,那不是一個男人應該做的事。
譚佳怡哭了一會,抹乾眼淚,說道:“成龍,我們不要再踢球了好嗎?我幫你在歐洲開一家公司,或者你喜歡去美國,也可以的,你不是喜歡創作歌曲嗎?那麼我們開一家音樂工作室,好嗎?”
谷成龍一滯,離開了足球,他還是谷成龍嗎?他就是一個泯然與衆人的普通人了!還有什麼希望去報仇?何況,成爲一名球星,現在已經不僅僅是他對自己兄弟的承諾,也是他自己的願望,一個賽季以來,他已經愛上了這項運動。
“佳佳,我不能騙你,我已經離不開足球了,足球就是我的未來。”谷成龍嘆息了一聲,低聲說道。
“難道,爲了我,也不能嗎?”譚佳怡面帶悽色地盯着谷成龍的眼睛問道:“以後,你創作歌曲,我作畫,不是很好嗎?”
谷成龍無語,在他受傷的那段時間裡,譚佳怡和mini兩個女孩子一支陪伴在他的身邊,他的心裡也許有愛慕,但更多的是感激,他不願讓這個善良的女孩傷心,但是又不能昧心地說些欺騙的話。
“好吧,我知道了,我不勉強你。”譚佳怡面色蒼白的點點頭,沉默不語。
“對不起,佳佳,我讓你失望了。”
“沒關係,成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我不應該勉強你,是我自私了。你,就是爲足球而生的。”譚佳怡幽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