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的時候在樓下碰到記者了嗎?”唐梔言問。
她自從回來以後就再沒出過門,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是個什麼情形。
“沒有。”葉笙的回答出乎了唐梔言的意料。
大概是他們蹲守了幾天都沒見到她人,所以就放棄了吧,她想。
“吃過飯了嗎?”唐梔言見葉笙兩手空空的過來,再加上又是下班的點,便自然而然地認爲他已經吃過了。
“沒有。”然而他卻回答。
頓了一頓,他又問:“你呢?”
“也還沒。”唐梔言笑了笑說。
因爲家裡的儲糧有限,她這些天的晚餐都只有一個蘋果,有時候實在餓得不行,也會加一個白水煮蛋。
“剛好。”葉笙臉上的表情明媚了一些。
“什麼剛好?”唐梔言卻不懂了。
“跟我回去吃飯吧。”他說。
“哈?”唐梔言更糊塗了,“回哪裡去?你的公寓?”
葉笙搖了搖頭,脣角漸漸上揚,“回我父母家,剛好我媽今天在家。”
唐梔言沒想到自己剛剛纔跟趙曦月說他們還沒正式拜見過雙方父母,現在就要跟着他一塊兒回家吃飯了。
“怎麼這麼突然?”她頗有幾分怪責地問,“我還什麼都沒準備好呢。”
沒有買好禮物,也沒有做好心理建設,以至於現在緊張得不行,一點兒底都摸不着。
“就只是去吃頓便飯,不需要準備東西。”葉笙卻說,“而且,我媽也是臨時通知我讓我帶你回去吃飯的,所以即使你就這麼空着手去,他們也不會有任何的意見。”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真讓唐梔言什麼也不帶,她還是有點兒不好意思。
因爲沒有了逛街的時間,她在公寓裡翻箱倒櫃地找了半天,才終於找到了她很久以前買回來的82年的拉菲。
其實這酒她買回來也不是自己要喝,只是碰巧遇上,當下就買了下來想要送給唐簡。不過後來她一直沒有回去唐家,這瓶酒放在公寓裡太久以至於竟被她慢慢遺忘,也就保留到了現在。
重新把這瓶酒翻出來,她纔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好了,可以走了。”唐梔言換好衣服,又小心地把紅酒包裝好,纔對葉笙說。
她從來都沒有去過葉笙的父母家,電視、報紙甚至網上也從來沒有曝光過周寧最主要的住宅--即使有那麼多的人都拼了命的去挖掘這種八卦消息。
“你們家住哪兒呢?”坐在車上,唐梔言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有點激動地問葉笙。
葉笙報了一個小區的名字,唐梔言一聽就忍不住咋舌。
那個小區大概就是b市最貴的別墅區了,住在那裡的人也都是b市最有錢的一羣,而她也只是久聞其名,卻從未親自進去過。
這樣子的別墅區自然是不會建在寸土寸金的b市中心,不過也是在三環以外五環以內的地方,算不上太偏僻。
b市堵車的情況向來嚴重,等他們開出了三環,就已經將近八點了。
“都這麼晚了,你爸媽不會等急了吧?”唐梔言看着手機上的時間,心中焦慮非常。
“他們知道這個時間容易堵車。”葉笙安撫她說,“彆着急,他們等你的話,還是挺有耐心的。”
然而他的這番話並沒有起到多大的效果。
越是臨近到達,唐梔言的心跳就越快。
在進入小區以後,她甚至緊張得都起了雞皮疙瘩。
葉笙見她一副表情凝重的模樣,似是覺得好笑,輕輕在她臉上捏了一把,逗她說:“你要這麼進去我家,可能我爸媽都會被你嚇到。”
“哈?”唐梔言更是覺得無措了,着急地問他:“我現在臉色很難看嗎?”
“嗯。”葉笙點頭,有些無奈地說:“你放鬆一些,我爸媽又不會吃了你。”
唐梔言從包裡拿出鏡子來照了照,又逼着自己露齒微笑,可是她臉上的肌肉僵硬得她自己都快要看不下去。
車轉了一個彎,葉笙慢慢鬆開了油門,他們便停在了一棟足有四層高的帶有超大庭院的別墅門前。
“到了。”他說。
唐梔言往外頭望了一眼,因爲天色太暗,她只能夠看見自己印在車窗上的倒影。
她想要去解安全帶,卻由於指尖顫抖而失誤了好幾次,直到葉笙看不下去,俯身幫她解開。
“如果你真的沒有準備好的,我們現在就可以離開。”
葉笙的黑眸緊緊地鎖住她,面上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成份。
“不用。”唐梔言努力定下心神,扣住門上的拉環,乾脆地一拉,車門便應聲而開。
葉笙跟在她後頭下了車。
庭院的鐵門是用的密碼鎖,葉笙邊輸入數字邊念出來給她聽。
“以後你自己來的時候,就可以進去了。”他說。
唐梔言卻不認爲她會有自己過來的機會。
葉笙一路牽着她往裡面走。
庭院裡只亮着幾盞昏黃的路燈,堪堪只能讓人看清腳下的路,周圍的景色則全部籠罩在了黑暗之中。
別墅的大門並沒有從裡頭鎖住,葉笙只輕輕地把把手往下一壓,門便“吱呀”一聲開了。
屋裡很亮,暖氣也開得很足,立刻就驅散了唐梔言一身的寒氣。
“是小笙回來了嗎?”一個陌生的男聲從裡頭傳了出來,聽起來似乎年紀已經不小。
“我爸。”葉笙對着唐梔言做了個嘴型,才揚聲回答:“是我。”
唐梔言不自覺地將葉笙的手又握緊了一些,掌心也沁出了細微的汗珠。
沒過兩分鐘,葉學濤就從屋裡走了出來,在看見唐梔言的剎那,他的雙眸就亮了起來,臉上的笑容也愈發的燦爛。
“梔言來啦?”他熱情地招呼她,“來來來,趕緊進屋裡來坐,別站在門口了,多冷啊!”
唐梔言略有些侷促地叫了一聲“叔叔”,而後便跟着葉笙慢慢進了客廳。
“叔叔,我第一次過來,也沒準備什麼禮物,就只帶了這麼一瓶紅酒,希望您不要介意。”她不好意思地說。
“哪能啊!梔言你這麼說可就太見外了!”葉學濤卻說。
他將紅酒收下,並沒有隨手放到一邊,而是說:“你們倆先坐一會兒,我去把這酒好好藏起來。這可是我未來兒媳婦兒送的禮物,千萬不能被人隨便開着喝了。”
他斤斤計較的語氣倒真的會讓人誤以爲這瓶酒是多麼珍貴的寶貝--這於唐梔言來說,也是尤其溫暖的一個舉動,她幾乎在瞬間就放下了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