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開門,夏至卻推門進來了,看到他便奇怪地問:“你要出去嗎?”
韓景點頭,“是啊。 子寒有些餓了,我去買些吃的了。順便給我們自己也買些宵夜,這個時候我們都餓了。”
“你不說我倒忘記了我們都一天沒吃飯。我的確也餓了。這樣吧,我隨你一起去!”夏至轉身就走。
韓景急忙攔住她,“我一人去就行了。你現在大腹便便的不方便,你去了我還得照顧你,我一人去快去快回簡便得多。”
夏至皺眉,無奈地說:“好吧!你去吧!我也知道自己現在變成一個拖累了!誰都不愛帶我一起玩兒!”
韓景苦笑,“夏至,你這話說得有些過了。”
夏至燦爛一笑,使勁推他往外走,“好了好了。我跟你開玩笑呢!你竟然當真了。什麼時候,你竟然一點幽默感都沒有了。看來你和雅竹都太累了,腦子都有些檔機了。”
韓景一愣,頓住腳步,轉頭看了看坐在牀頭一直笑微微地不停對易子寒噓寒問暖的楊雅竹,不安地問:“雅竹怎麼了?她對你說了什麼?”
夏至笑道:“能有什麼好說的?不過是一些感慨罷了。好了。你別再耽擱了,趕緊去買吃的。買來咱們一起坐着吃完之後,你們就趕緊回家吧。你們需要好好休息調整一下。還有,你明天別急着上班,更別急着趕來照顧子寒,這些都交給我和曜辰來處理吧。快去吧!”
“哦。那我很快就回來!”韓景暗掩內心不安轉身離開。
夏至長呼一口氣,轉身走到楊雅竹身後拍了拍她,“雅竹,你去沙發上躺一會兒吧。我來照顧子寒。”
楊雅竹正感覺無法面對易子寒,夏至能主動請櫻,讓她暗鬆了口氣。
她急忙起身,笑道:“那你陪子寒說會話。我去眯會兒眼睛。”
“快去吧!”夏至和易子寒異口同聲地說。
看着她在沙發上躺下後,夏至才轉頭溫柔地問道:“子寒,現在告訴我你爲什麼會一個人跑到山頂上去的?”
聽到夏至這話,楊雅竹心不由一顫,高高豎起耳朵聽着。
易子寒一臉迷茫,“我去了山頂嗎?”
“是啊!還是在半夜!因爲從醫生推斷你昏迷的時間正好就是在半夜近一兩點的時候。還有,你怎麼那麼小心失足墜崖了啊?你……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夏至小心翼翼地問出心裡的疑惑。
易子寒搖頭,“我不記得了。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現在的記憶只停留在我們一起上飛機飛往h市。你說的這些,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這話一出,楊雅竹懸在半空的心終於穩穩地落了地。
她的判斷是正確的。
易子寒是真的失憶了,並不像韓景所說的是故意在欺騙他們。
韓景真的是想太多了。
想到這裡,她不由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而易子寒說的話卻讓夏至愕然至極,皺眉問道:“你不記得了?子寒,你忘記我們已經飛到xx山,在那裡駐紮下來,而且一起打獵游泳野炊這些事情了?”
易子寒仍然一臉迷茫,“有嗎?我們真的一起做了那麼多事?可是爲什麼我一點記憶都沒有?”
夏至騰地站了起來,斬釘截鐵地說:“你失憶了!不行!我得去找醫生,這件事情他一定得給我們一個解釋。子寒,你好好躺着休息,我去去就來!”
她說着不待易子寒說話,便轉身如一陣旋風般衝出了病房。
易子寒皺眉苦思冥想,可是想來想去,一直盤旋在自己腦海的仍然是大家一起開開心心地把一個個旅行袋提上飛機時快樂和諧地畫面。
到底怎麼回事?
他爲什麼會獨自一個人半夜三更爬到山頂上去?
難道如從前韓景說過的一樣,他在看到裴曜辰和夏至過於親暱而幸福的畫面後,心情很不好,這才獨自一人上山排解苦悶?
這個想法一躍入腦海,立即把他驚得渾身直冒冷汗。
他想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太糟糕了!
從現在開始,他必須想辦法停止與夏至和裴曜辰的親密接觸。
他不能讓自己失控,變成和韓景一樣卑鄙猥瑣的人!
其實,一開始他就是警覺的,並下意識地用忙碌的工作來疏遠他們。
現在用這種方法卻不太實際了。
他得另想法子。
想到這裡,易子寒的目光慢慢地聚集在那高高吊在半空的右腳,嘴角不禁浮起一抹苦笑。
這時,門被推開了,夏至帶着醫生匆匆趕了過來。
醫生問了他很多問題,隨後決定給他再做一次腦部掃描。
一番忙碌後,結果出來了。
原來是一小塊並不起眼的瘀血壓迫了他腦部中的一根神經,所以這才讓他有了記憶的缺失。
由於怕傷害到神經,所以只能等這瘀血隨着時間的推移自動散去。
這也意味着在不確定的時間內,易子寒的這段記憶是缺失的。
不過,對易子寒的身體並無大的影響。
這樣的結論讓夏至等人都鬆了口氣,尤其是易子寒。
因爲其實在他內心深處,他是不想記起那段記憶的。
他不想瞧不起自己……
在醫生對他們說出這個診斷結果的時候,韓景和裴曜辰也回來了。
韓景聽得清清楚楚,所以一顆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終於暫時地落了地。
他急忙笑着上前說道:“好了好了。大家別再糾結這件事了。遺失幾天的記憶,相對於生命來說,實在不值一提。大家都餓了吧?趕緊過來,咱們一起吃點東西吧!我買了很多東西!不過子寒,你昏迷了這麼久,不能暴飲暴食,只能吃一碗血燕粥,能做到嗎?”
易子寒苦笑,“我倒想暴飲暴食,你們讓嗎?”
“不讓!”夏至斬釘截鐵地說。
“這不就結了?”易子寒無可奈何地說。
夏至盛出一碗血燕粥坐在他牀邊,舀了一勺送到嘴邊吹了吹,然後遞到他嘴巴前,“吃吧!”
易子寒急忙說道:“夏至,我受傷的是腳,不是手。讓我自己來吧,不然我吃得都沒那麼痛快。”
夏至愣了一下,關心地問道:“你自己可以?”
“當然。別忘記了我是特警,可沒你想得那麼脆弱。”易子寒笑道。
“那你慢一點。”夏至沒有強求,不過不放心地提醒着。
“知道了。你也趕緊去吃吧。”易子寒接過碗催促着。
夏至這才轉身走到沙發前和楊雅竹坐下。
裴曜辰立即遞上血燕粥,“待會,我請的護工,還有我家裡的傭人都會過來。等他們一過來,咱們大夥全撤了吧。還是依着我所說的,明天白天我來,韓景負責晚上。夏至和雅竹不必趕來幫忙,等休息夠了,再時不時地過來和易子寒聊聊閒話就行了。這樣的決定大家都沒意見吧?”
韓景急忙說道:“其實我真的沒有問題的。而且今天晚上也算是比較重要的晚上,畢竟子寒才醒過來,有很多事情都有着懂醫的人在身邊守着注意點好。我還是希望我能夠留下來。至於我的精神狀況,你們用不着擔心我。我是醫生,懂得如何調整好自己。”
楊雅竹皺眉,“你就別逞強了。完全沒必要。曜辰不僅請了護工,還派了家裡的傭人來幫忙,倆個人一起守着,如果真有什麼問題,肯定能第一時間去找醫護人員。你別忘記了,這醫院裡可不僅僅只有你韓景一人是醫生。”
夏至也點頭,“嗯。我完全贊同雅竹說的話。而且吧,我真心覺得你們倆都很累,今天晚上的確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咱們別再就這個問題爭論下去了。沒意義。等護工一到,咱們就可以撤了。”
她說着擡頭對易子寒說,“子寒,這樣好嗎?”
易子寒點頭,“的確不要留這麼多人在這裡。房間少人多,反而讓我覺得心累。你們都放心地回去吧!不用都擠在這裡。”
“瞧!子寒都這樣說了。那咱們就別爭了。趕緊吃飯!”裴曜辰下了斷言。
韓景也不敢再說,畢竟易子寒很清楚他們現在的關係並沒有像從前那麼好,如果他一直強求着留下來,只怕反而引得他疑心了。
衆人吃過飯後,護工和傭人也都到了,裴曜辰把注意事項再三地叮囑了,這才和易子寒告別領着衆人離開了醫院。
到門口便分了手,韓景和楊雅竹上了車,便不約而同地收斂了笑容,一路上都沒有人有興趣開口。
回到家,楊雅竹脫掉鞋徑直往衛生間走,淡淡地說:“我很累,我先洗澡。”
韓景看看她,眉頭不由緊緊蹙起,很想發怒,但還是生生把怒氣吞了回去。
楊雅竹洗完澡出來,見他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背影是那般的孤獨那般的憂傷,讓她好不容易纔堅硬的心又瞬間軟了,便低聲提醒,“我洗好了。時間不早了,你也趕緊去洗洗睡吧。”
韓景轉過頭,向她伸出手,溫柔地說:“要不要過來陪我坐坐?”
楊雅竹看着他那隻自己曾經無比喜歡渴望的手,如今卻莫名畏懼的手,緩緩搖頭,“不了。我真的累了。有什麼事咱們明天再說吧!晚安。”
她說着便轉身走進房間,輕輕掩上了門。
看着那道明顯地寫滿抗拒與疏離的門,韓景臉色變了變,收回手長吸了口氣,起身關了電視向衛生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