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着寒風,黃藝鶴蹬着自己的二八大槓,一大早就跑到了央廣。
這時候央廣和央視在一個大院,他也不耽誤上班,急匆匆爬上樓,找到相熟的一個朋友,問:“昨天晚上你們放的歌還有麼?”
“什麼叫還有麼?”
“哎呀,我要歌曲信息和歌手信息,還有磁帶!”
“歌曲就那個歌曲,你都聽到了。歌手信息我們不清楚,別部門來溝通的,讓我們放一遍,只放一遍,人家馬上把帶子收走了,整的挺神秘。”
“這叫什麼事啊?”
黃藝鶴傻眼,穩了穩情緒,道:“你知道是哪個部門麼?是文化部?”
“我不知道,領導知道。”
“……”
黃藝鶴皺眉思索,莫名生出一股不妙的預感,他回到央視,進了“春晚籌備小組辦公室”,裡面正熱鬧着呢。
馬季、姜坤、劉小慶還有央視的幾個人員都在,也在談論這首歌。
“老黃伱來的正好,昨兒晚上聽廣播了麼?”
“這歌真不錯啊,我們把演唱者請到春晚,肯定增光添彩。”
“我剛從央廣過來,同志們,情況有點不對啊!”
黃藝鶴把門一關,道:“我朋友說這歌是別部門拿來的,只讓放一遍,連帶子都拿走了,我覺得很有貓膩,你們說有沒有可能是那個傢伙搞的鬼?”
“……”
幾人也一愣,若在從前,誰都不會多想,怎奈有一個喜歡玩騷操作的傢伙,把他們的腦洞也搞活躍了。一個可怕的影子從腦海中躍出,釋放着舊日支配者的威力:
不可直呼其名,否則會引來邪神的注視!
“祂還在香港吧?”
“還在!”
“那不太可能吧,沒聽說文化部有什麼舉動。”
“萬一有關聯呢?”
劉小慶今年33歲正值一個女人的巔峰,全身波動着一股熟透了的紅蘋果的氣息,這姐威武霸氣,40年後還能婚內出軌,且挺胸擡頭,痛罵把聊天記錄和視頻曝光的出軌對象。
整個華娛圈,出軌出成正面效應的,只她一個。
她被黃藝鶴選中做主持人,拼死也要護住崗位,道:“我覺得不用擔心我們已經搞了好多精彩節目,足夠晚會一半的內容了。他時間不夠,回來現做肯定來不及,最後還得用我們。”
“這話說得對,晚會是一整套內容,單憑一唱歌就想贏?”
“而且還不一定是他搞的呢!”
有去年春晚打樣,大家腦洞活潑,精心籌備,歌曲有李谷一、蔣大爲、殷秀梅等人,語言類有馬季、姜坤、王景愚,還請了話劇演員遊本昌,陳佩斯和朱時茂也答應參演。
曲藝也有,氣功也有,體育界的也有。
他們還模仿去年,又請了《西遊記》劇組亮相,連那個黃阿原都沒放過,請他來當主持人……如此陣容,已經是一臺非常棒的晚會了。
所以他們想不出,那個傢伙還怎麼翻盤?
就憑一首歌??
…………
“筆者收聽廣播時,無意中聽到了一首新歌《365里路》,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歌詞裡充滿了對生活的感悟和追求,充滿了遊子思鄉的情愫,每一句都彷彿是對人生旅途的深情訴說。它告訴我們,無論生活有多麼艱難,只要我們堅定地走下去,就一定能找到屬於自己的那片天空。
我非常喜歡這首歌,可惜電臺沒有再播第二次,我也不知道歌手的任何信息,實屬遺憾。希望電臺的同志能夠看到,多播幾次,讓更多的人聽到它,感受到它所帶來的力量和勇氣。”
隨着於佳佳的狗血文章見報,《365里路》的名聲傳播開來。
歷史上,《故鄉的雲》《365里路》都是文章唱的,結果一首被費祥在87年春晚唱了,一首被包娜娜在88年春晚唱了,等文章1990年來大陸時,觀衆先入爲主,反而不太中意他。
說起來有點苦逼。
單說《365里路》這首歌,能在時代記憶中留下一筆,自有過人之處。
那天晚上確實有大量的人聽到,也很喜歡,偏偏這歌像流星一閃而逝,找都沒處找。他們紛紛給電臺寫信,表達自己的訴求和感受。
而這些真實的反饋,挑揀彙總,連同報紙迅速的寄到香港。
……
酒店的房間內。
費祥捧着厚厚的一摞聽衆反饋,反反覆覆的看,“我好喜歡這首歌啊”“演唱者爲什麼不公開啊,我想見見他,我要給他寫信”“演唱者的嗓子好好,聲音也好聽”“希望你們多播幾次,我連歌詞都沒記住呢”……
這些東西在他之前的事業生涯中,是很少見的。
“陳先生,他們,他們都是真的麼?”
“我還特意印張報紙騙你不成?我說了,你來大陸發展絕對能成爲超級明星,磁帶銷量低於80萬都是對我們的不尊重。”
陳奇直接問:“你姥姥找到了,反饋也看到了,你自己怎麼考慮的?”
“我……”
費祥最近一直在搖擺,畢立娜知道親媽還活着的消息後,成天神神叨叨,想回京城的心情肉眼可見。母子倆在互相遷就,也在互相鼓勵。
此刻他看到了那些聽衆熱情洋溢的話語,終於落下了最後一根稻草,道:“陳先生,我願意回大陸發展!”
“好!!”
陳奇拍了下桌子,沒白忙活啊!
“那你媽媽呢?”
“她想回京城,我們已經說好了,要回就一起回去!”
“會有專門的同志協助你們,我也全力配合,他們經驗豐富,不會有事的。”
“我相信你們!”費祥笑道。
歷史上費祥85年來廣州錄專輯,86年回京城探親,87年上春晚,那會兩岸關係也沒解禁呢,母子二人同樣冒了很大的風險。
如今提前了幾年,不敢怠慢,出事就糟了。
…………
陳奇回到清水灣片場,先去傅奇的辦公室。
“他答應了?”
“答應了,娘倆一起回去!”
“好好,太好了!”
傅奇激動的搓手,道:“這是我們自己統戰回來的朋友,我馬上聯繫人操辦!”
“我階段性任務完成了,我還得弄春晚去呢,您先忙着!”
陳奇風風火火的出來,跑到施楠生那裡。
“楠生,你記錄一下,我做如下……”
“你沒完了是吧?有屁快放!”
“一點都不幽默。”
陳奇撇撇嘴,道:“你與新馬那邊的華人都熟吧?”
“熟啊,怎麼了?”
施楠生在新藝城、銀都都是大管家,經常去新馬談發行、做宣傳。
陳奇道:“你再去的時候,找一些愛國華僑,錄兩段拜年錄像。人要多一點,扯張條幅,說我們是什麼什麼,給大家拜年了,祝願祖國繁榮昌盛……”
“你又要搞春晚?”
施楠生秒懂,想了想道:“可以的,新馬愛國華僑很多。對了,今年訪京團我可不去了,北方好冷哦。”
“行行,你不去正好在別的地方出份力。”
陳奇回了自己屋子,又給光大公司的賀大姐,給《文匯報》,給香港分社打電話,能不能組織一下親大陸的香港工商界、文化界、媒體界的朋友,也錄段錄像。
有一個人算一個人,肯錄就行。
他還想找美國華僑,但美國缺乏關係,總不能讓沙德拉一個美國人來組織這事吧?何況這年頭的春晚,不太好公然出現美國。
“新加坡、馬來西亞、香港三個地方夠了吧,觀衆沒見識,肯定唬的一愣一愣。”
“回去再錄點各地羣衆的錄像就差不多了。”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
陳奇又打電話吩咐:“明天全員集合,銀都的、東方公司的甭管是誰,都給我到片場錄影像,代表香港演藝界給祖國大陸拜年!”
“哎呀!”
忙完這些,他一個戰術後仰靠在椅子上,樂子人一本滿足:“做完這屆我就閃人,前人把樹都拔了,讓後人曬着去吧!”
(晚上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