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有了額外贊助,金像獎結束之後,還搞了場招待酒會。
半個演藝圈的人都來了,大佬們是焦點,陳先生更是焦點中的焦點,可惜他不理會旁人,就像男人去逛街購物一樣,直指目標。
先找舒琪聊了聊,不要再搞雙黃蛋。
舒琪聽了還一愣,客觀講《致命速遞》的動作設計比《A計劃》稍遜一籌,雙黃蛋它是佔便宜的。
“早告訴你了,別總盯着香港這塊地方,着眼兩岸三地整個華語片產業。我們要樹立一個最權威的獎項,不搞雙黃蛋是基本原則。”
“我明白了,陳先生!”
“嗯,希望你們越辦越好。”
舒琪翻了個白眼,什麼叫我們越辦越好,這分明是按照你自己的意願在改革。
陳奇才不管他心理活動,又找到文雋,問:“召集了多少人?”
“30多個了!”
“有點少,至少60個纔像樣。香港每年100部片,總不能連60個編劇都找不到吧?只要寫過電影劇本,不管自己寫還是合作,都算工會的一員。”
“好,我再聯絡聯絡。電視劇的編劇算麼?”
“暫時不算在內,只要電影。我先說好我只作爲發起人,不當什麼主席。你們自己選人出來,再推舉幾個幹事,我可以當顧問。”
“什麼顧問啊?”
正說着,程龍端着一杯酒笑嘻嘻的湊過來,陳奇道:“編劇工會!剛好你也寫過劇本,你加不加入?”
“可以啊!我拍戲一向重視劇本的。”
“行,算他一個。”
陳奇指了指他,文雋咋舌,自己是不敢邀請的,而見程龍似乎有事要談,自覺迴避。
“《警察故事》要開拍了!”程龍道。
“效率很快嘛,演員都有誰?”
“楚原、董驃,兩個女角色找了梅豔芳和張曼玉。”
《警察故事》原本是林清霞和張曼玉,前者演反派的秘書,棄暗投明成了證人,後者演他的女朋友。而程龍的角色叫陳家駒,誒,是不是很熟。
與九叔一樣,也是網文裡的常客。
程龍好像在斟酌措辭,問:“我們不懂大陸的審查標準,依你看,《警察故事》可以在內地上映麼?”
“可以啊!我寫的劇本我有數,警察抓賊,在哪裡都是正面意義。不像洪胖子愛搞鹹溼,總往下三路走,那就得刪減了。”
“洪胖子?”
程龍嘴角一抽,又道:“如果照你講的在廣東一省分賬,能有多少票房?”
“你們還是不明白內地環境之複雜,這件事成不成都不知道。運氣好接下來還有二輪談、三輪談,年內能啓動就不錯了。運氣不好,什麼都沒有。”
“那我們?”程龍一驚。
“要麼在本地混,要麼跟我出海,我早說過了。”
陳奇有一種不管他人死活的鬆弛感,端着一杯酒走了,留下程龍原地鬱悶。
他對臺灣市場是有需求的,特別在90年代,當時他拍戲的成本嚇死人,而臺灣能花一千多萬港幣來買他的片子,非常可觀。他90年代往臺灣跑是很積極的。
…………
“哦喲,香港的獎也下雙黃蛋啊?”
“香港要回歸,頒獎也得步調一致嘛!你沒看斯琴高娃都上去了?”
“夏夢老嘍!”
“哎哎,長城三公主都是上海銀呀,龔雪也是上海銀,說明我們上海的電影人才就是厲害!”
銀都宿舍,一幫務工人員看了金像獎的轉播。
給了10天時間籌備,結果在他們拿出全民大生產勁頭的情況下,居然提前完成了。今天收工早,大家從食堂買了些吃的喝的,擠在老劉屋子裡看電視。
薪水每週一結。
大家已經拿到了第一週的薪水,算上加班費,每人大概120港幣。
一人喝着小酒,道:“老劉,我們每天兩點一線,憋得心癢癢。你能不能反映反映,讓我們出去逛逛,看看香港到底什麼樣?”
“不能!”
老劉看的明白,道:“我們這些人都是結了婚的,一半家庭有孩子,想想你們家,想想廠裡,都給我老老實實的。買點東西帶回去好不好,別起歪心思。”
“就是,我早想買彩電了!那一臺一千多港幣,小張仗義,答應救濟我點。”
“喲!小張你不買東西?”
“我家裡沒人,買了沒啥用,不着急。”
躺在牀上的張健亞回了一句,大家知道他家裡情況,不好意思說什麼,忙轉換話題。
張健亞笑笑不以爲意,繼續看手裡的劇本。
他來香港了纔看到完整的劇本,沒想象中的無法無天,沒有色情裸露的段落,只是暴力尺度大了點。
大意說:主角是個十幾歲的少女,有個大一歲的姐姐。姐姐去參加音樂節,然後失蹤了。
一段時間後,主角遇到了一個星探,無意中在對方車裡發現了姐姐的一樣東西,而對方並不知她是妹妹,開始套路她。
劇本沒有寫姐姐發生了什麼,而是通過主角與反派的接觸,間接表現了姐姐的遭遇。這一套流程是固定的:星探花言巧語的哄騙,介紹所謂的經紀人,然後迷暈、虐待……
但沒想到妹妹超強。
“是個聰明冷靜,又熱愛運動的少女!”
張健亞總結,明天美國演員就到了,他非常非常的好奇。因爲他對劇本里的一句話念念不忘:“像只小馬駒一樣充滿力量!”
什麼樣的少女能如此形容?
哦不對,應該是什麼樣的演員能有這種氣質?
…………
陳奇回到荃灣宿舍已經十點多了。
其他演員分散住,小莫小楊還是鄰居,谷薇麗在他樓上兩層。
他進屋按開燈,洗洗涮涮,帶着略微的醉意往牀上一躺,嘆道:“一天天燈紅酒綠啊!我在香港抵抗資產階級侵蝕得費多大力氣?”
“如此爲國操勞,幾十年後不得給我個六代機坐坐?”
陳奇在這邊其實挺孤獨的,主要是幹事業,在大陸沒啥事業,但有家人陪伴。
藉着點酒勁撒撒瘋,還得爬起來工作。與打工人一樣,小孩子哭完就好了,打工人哭完還得上班。
他坐在桌前鋪開紙,習慣性的開始搞案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