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風居住的街道
就在衆人觀望的時候,鞏莉從屋裡面走出來,她先看到周彥,正要打招呼,忽然又看到周彥後面的王祖賢,就直接略過了周彥,朝王祖賢喊道:“小賢,你也來啦。”
之前鞏莉去香江拍戲,跟王祖賢他們都認識。
雖然談不上多熟,但是女孩子見面要熱絡很多。
王祖賢也迎上去,“鞏莉姐。”
兩人抱了一下,隨後鞏俐拉着王祖賢的手,說道,“好久不見,又變漂亮了啊,周彥也是,你來他也不跟我們說一聲。”
“三哥本來還不讓我來呢。”王祖賢上來就告狀。
鞏莉看向周彥,“你小子現在可以啊,把小賢都管上了。”
周彥笑道,“我不讓她來,她不還是來了麼?我這導演說話也不好使啊。”
“拍戲的時候伱是導演,不拍戲了,你可比我們都要小。”鞏俐笑了一句,又問王祖賢,“路上累不累?從燕京過來不容易吧?”
“還可以,路上風景不錯,一路欣賞景色過來的。”
周彥朝屋裡看了看,“張導他們呢?”
“他跟葛悠去辦事了,一會兒就回來,你們先進來坐坐吧。”
他們現在所在的這個院子,是徐家最後一個院子,以前徐家有三個院子,被福貴爹敗掉了兩房。
平時劇組就在這附近駐紮,天氣很熱,但是屋子裡面還挺涼快。
院子裡面也沒有茶,鞏莉給拿了幾瓶瓶裝水。
幾人聊了一會兒,趙嶙從外面走進來。
“彥哥!”
看到周彥,趙嶙高興壞了,當年在長安認識之後,他就崇拜周彥。
到了央音讀書,這種崇拜又加深了,不僅僅是他崇拜周彥,他們這屆作曲的學生,基本上都崇拜周彥。
譚盾、陳啓剛這些天才師兄,名氣也很大,但離他們太遠了,看不見也摸不着,而周彥不同啊,周彥的才華是他們親眼見到的,而且周彥還是他們老師。
這次被周彥叫來擔任配樂助理,趙嶙興奮得好幾晚都沒睡着覺。
周彥上下看了看趙嶙,隨後開玩笑道,“看來劇組伙食挺不錯,你小子都長肉了。”
趙嶙確實長肉了,也曬黑了不少,看來經常在外面跑。
“我這是浮腫。”趙嶙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在這裡,沒有給張導他們添麻煩吧?”
“張導跟莉姐都挺照顧我的。”
見趙嶙答非所問,周彥就知道,這小子估計也沒讓張一謀他們省心。
他正要說道趙嶙兩句,鞏俐撇嘴道,“這裡是劇組,趙嶙是配樂助理,不是你學生,收起你老師的架子啊。”
王祖賢輕笑道,“他老這樣。”
“是吧,我剛認識他的時候,還感覺他是個陽光男孩,後來才發現,這小子年紀輕輕,老氣橫秋的。”
被她們倆擠兌,周彥也沒法還嘴,他輕咳一聲,說道,“你們在這兒聊,我在片場轉轉。”
“嗯,你去吧,他們回來估計還得一會兒。”
周彥點點頭,又對趙嶙說,“你帶我轉轉。”
“好嘞。”
兩人一起出去,還沒等周彥問,趙嶙就主動彙報起最近的工作。
“每天的拍攝情況,我都有跟場記錄,我自己也寫了一些心得感受,記錄的本子在我宿舍,現在要不要看?”
“先不急,晚上再看吧。”
“好的,那我晚上拿給你。”
兩人出了院子,跟蘆葦他們打了個招呼,然後就在周圍轉了起來。
“這邊是福貴他們家,賭場就在不遠處,從後面往那邊走,就能看到,還有福貴他們後面住的房子,往右手邊走就行了,昨天還在那邊拍攝了。”
“這條街上有供銷社,我們平常會來買東西。”
周村這邊是古商城,建築保存的挺好,而且後面還有修復,人氣也比喬家大院那邊旺多了。
這會兒天氣比較熱,不然的話,帶王祖賢出來逛逛倒是挺好的,也不知道晚上夜景如何。
兩人沿着商城的街道往前走,快到供銷社門口的時候,周彥看到樹蔭下坐着個人,正拿着一根冰棍在嘬。
一看到這人,周彥就笑了,來的路上他還在想,餘樺會不會也在,沒想到真給他碰到了。
餘樺一邊嘬冰棍,一邊看着對面的一個房子,周彥走過去,順着他的目光看對面的房子,也沒看到有什麼特別的。
“這房子,有什麼好看的?”
耳邊突然響起的聲音,把餘樺嚇得往旁邊讓了讓。
待看清是周彥時,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湊這麼近講話,把我嚇一跳。”
“你在看什麼呢?”
餘樺指了指對面的牆,“你看那個位置。”
周彥盯着牆上又看了看,還是沒發現什麼特別的,“這牆怎麼了?”
“這牆是新刷的。”
“嗯,看起來是新刷的,有什麼問題?”
“旁邊的牆上有字。”
周彥又看向不遠處另一面牆,上面寫着“少生一個好,國家來養老”,這是很正常的標語。
雖然出現在古城有點扎眼,但跟旁邊這個牆有什麼關係?
“你說,這個牆爲什麼刷?是不是因爲之前也有字?會是什麼字,爲什麼要刷掉?”
周彥扯了扯嘴角,“你就因爲這個,盯着這牆看了半天?”
“不然呢?”餘樺嘬了一口冰棍,問周彥,“你要不要吃冰棍?”
周彥還以爲餘樺要請自己吃冰棍,正要開口,就聽餘樺說,“他們這裡綠豆冰棒一毛錢一根,買兩根送一根,你去買兩根,送的那根給我。”
“……”
周彥看了眼供銷社,有些疑惑,這種供銷社能做這樣的活動?
隨着市場經濟的不斷髮展,這兩年供銷社情況很差,聽說今年全國供銷社大面積虧損。
相較於個體戶,供銷社經營管理不靈活,組織內部機制不完善,完全沒有競爭力。
一般的供銷社,根本不可能做出買兩根送一根的活動。
帶着疑惑,周彥走進去,問道:“冰棍怎麼賣的?”
店裡面的女孩子說道,“一般的甜水冰棍跟綠豆冰棍一毛錢一支,買兩支送一支,還有甜筒兩毛錢一支,買三支只要五毛錢,還有一塊錢一支的奶油雪糕,買一支送一支甜筒。”
聽到這一串介紹,周彥忍不住稱奇,這供銷社的售貨員業務能力還挺強的,關鍵周彥已經很久沒見過態度這麼好的供銷社售貨員了。
供銷社售貨員是妥妥的鐵飯碗,甚至可以說是金飯碗,大部分供銷社的售貨員,不給顧客擺臉色就算不錯了,哪有這麼熱情的。
這供銷社,有點特別。
周彥伸頭在冰櫃裡面看了看,“你這有多少冰棍?”
售貨員雖然不知道周彥爲什麼這麼問,不過還是拿起櫃檯上的本子看了看,回道,“綠豆冰棍還有二十五支,甜水冰棍二十八支,甜筒十一支,奶油雪糕五隻。”
“我要是都買了,要給多少錢?”
售貨員挑了挑眉毛,快速算了起來,“五支奶油冰棍五塊錢,送五支甜筒,剩下六支甜筒一塊錢,甜水冰棍跟綠豆冰棍加起來五十三支,買五十一支需要兩塊四,總共八塊四,如果你要買的話,剩下兩支甜水冰棍我送你吃。”
周彥從口袋裡面掏出十塊錢,“這些冰棍我要了,再拿瓶水。”
售貨員笑道,“水一塊錢,我再給你找六角。”
周彥擺擺手,“六角不用找了,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把冰棍送到南邊的劇組裡?”
“沒問題。”售貨員從抽屜裡面找出六毛錢,塞進自己口袋裡,然後開始給周彥裝冰棍。
這姑娘挺果斷的,現在供銷社裡面就她一個人,她也不怕自己走了,店裡失竊。
周彥拿出三支奶油雪糕,給趙嶙一支,“你幫小姑娘送一下,剩下的兩支奶油雪糕給你莉姐跟小賢姐,剩下的給其他人分了。”
“保證完成任務。”
周彥拿着兩支雪糕走出供銷社,給餘樺一支,然後在餘樺旁邊坐下。
餘樺看了看冰棍,“乖乖,檔次這麼高。”
周彥沒接這茬,問他,“你什麼時候來的?”
“來兩三天了。”
“嫂子一個人在家?快生了吧。”
“嗯,快了,就是趁着她還沒生我過來看看,這次回去我哪兒也不去了,就陪在她身邊待產。”
“緊張麼?”
“緊張什麼,生孩子是自然規律,要順其自然,而且我還是醫生,這方面經驗還是有的。”
“你不是牙醫麼?”
“我們醫院也有婦產科。”
吃了幾口雪糕,周彥感覺身上的燥熱被驅散不少,而且這樹蔭下非常涼快,怪不得餘樺要在這裡坐着。
“這附近有黃瓜地麼?”周彥忽然問道。
“還真有,就在福貴他們後來的住處,旁邊有塊地,裡面有黃瓜,不過沒什麼瓜。”
周彥也就是隨口一說,想要逗一逗餘樺,沒想到他真去調查了,這傢伙對黃瓜可真情有獨鍾啊。
過了一會兒,餘樺說道,“要不,晚上咱們倆再去看看?”
周彥翻了個白眼,“我可不幹啊。”
“那我要是弄回來了,你別吃。”
“等你弄回來再說。”
……
兩人聊了一會兒,售貨員跟趙嶙回來了,後面跟着幾個人,是王祖賢、鞏莉還有張一謀。
“張導。”周彥打了聲招呼,拍拍屁股站起來,“你們怎麼來了?”
張藝謀解釋道,“我回去聽說你來了,就說出來帶你在四處轉轉,好不容易來一趟,也不能讓你白來,必須要四處走走,給你找找靈感啊。他們聽說,也要跟着出來。”
周彥看了眼王祖賢,“一會兒可別叫熱。”
聽周彥這麼說,她還挺不服氣,“我有那麼嬌貴麼?”
鞏莉哈哈一笑,“我們先把這條街逛了吧,要不先帶周彥去前面賭場看看。”
“好,我們往前走。”
周彥他們走,餘樺也跟着一起了。
一路上,張藝謀給周彥介紹,哪裡是福貴老丈人家,哪裡是窯子,哪裡又是賭場。
大下午的,豔陽高照,也沒什麼人在外面,有些巷子裡面坐着幾個老頭老太太,一邊搖着扇子聊天,一邊看着周彥他們。
快走到街頭的時候,不遠處忽然響起一陣二胡聲,拉的還是二胡名曲“二泉映月”。
聽聲音,應該是前面一個巷子傳來的。
餘樺問周彥,“二胡你會拉麼?”
“會一點點。”
“你怎麼什麼都會一點點?之前你還說你吹笛子也是會一點點。”
周彥哈哈笑道,“二胡真是一點點,不過對我們來說,二胡上手簡單。”
其實對周彥來說,大部分樂器上手都比較簡單,即便是他之前沒見過的樂器,只要看別人演奏過一次,他就能摸索出來,樂器這玩意,萬變不離其宗,不管是什麼樂器,發出聲音的方式就那麼幾種。
主要周彥有絕對音感,就是找一堆碎瓦片給他,他都不需要參考音,就能敲出一首曲子來。
不過也就是上手簡單,想要精通還是一樣有難度。
常規的樂器,周彥都能玩幾手,多摸索樂器,對配器幫助很大。
“這二胡拉的怎麼樣?”
周彥想了想,說,“二胡不錯。”
言外之意,就是這人拉的一般。
幾人繼續往前走,走到傳出聲音的那個巷子邊上。
巷子裡面圍了好些人,大多是些老頭老太太,中間坐着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正是他在演奏二胡。
張一謀意外道,“呦,陳書記。”
“張導你認識?”
鞏莉幫張一謀回答,“這是周村的大隊書記,陳老先生,我們在這裡拍戲,跟他經常接觸。”
陳書記也注意到了張一謀他們,手指不停,跟他們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既然照面了,張一謀他們也沒急着走。
等到一曲《二泉映月》結束之後,周彥他們鼓了鼓掌。
陳書記把二胡放下,走過來,“張導演你們找我?”
張一謀笑着搖頭,“沒有,這是我們劇組的配樂指導周彥,他剛從燕京過來,我帶他四處看看。”
聽到周彥是配樂指導,陳書記眼睛一亮,“音樂家啊。”
“嗐,不敢當。”周彥謙虛道。
張一謀則幫周彥吹牛,“這聲藝術家周彥還是當得起的,他的音樂專輯在全世界賣了上百萬張,還在臺島跟香江舉辦過音樂會。”
陳書記對上百萬張這個數字沒什麼概念,但是在香江跟臺島舉辦過音樂會這事在他眼中份量很重。
“那你這個音樂造詣可不得了。”陳書記指了指後面的那羣老頭老太太,“我們這些人,都是音樂愛好者,不過我們都是瞎琢磨,跟你這樣的真正的音樂家不能比。”
餘樺忽然開口說道,“他還會拉二胡呢。”
一聽周彥還會拉二胡,陳書記立馬熱情地提出邀請,“周指導要不要給我們來一曲?讓我們也見識見識?”
還沒等周彥說話,陳書記又回頭對那羣老頭老太太們說,“從燕京來的音樂大師,大家鼓掌歡迎。” 老頭老太太們也很配合,賣力地鼓起掌來。
這一鼓掌,就把周彥給架了起來。
周彥回頭看了眼餘樺,隨後對陳書記說,“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完,他就去跟陳書記取二胡。
等周彥去了,鞏莉小聲說道,“餘樺大哥你這把周彥架過去,他要是拉的不好,怎麼辦?”
餘樺笑道,“虧你還認識他那麼長時間,要是沒兩把刷子,他能走過去麼?而且他的一點點,就等於很多。”
“我是真沒聽他拉過二胡。”鞏莉看向王祖賢,“小賢你聽他拉過二胡麼?”
王祖賢搖搖頭,“我也沒有。”
趙嶙說道,“彥哥什麼樂器都會的,他的配器在學校是出了名的。”
張一謀笑道,“你彥哥有什麼在學校是不出名的麼?”
“嗯,那倒也是。”
這邊幾人聊着天,那邊周彥已經拿着二胡坐在了椅子上。
周彥先簡單試了試二胡的音,然後深深洗了口氣,擡手拉了起來。
他的二胡水平真的很一般,不過要比陳書記強一點,畢竟是音樂科班出身,很多民間樂者們容易犯的錯誤,他都能規避掉。
既然是當衆表演,周彥自然是要拉自己比較熟悉的曲子。
二胡名曲中,周彥最喜歡的是二胡大師劉天華創作的《空山鳥語》,跟《二泉映月》的傷感不同,這首曲子整體輕鬆活潑、意趣昂揚。
原曲有五段,另有引子和尾聲,不過周彥現場做了一些改編,把原本帶裝飾音的引子丟掉,然後暫時略過一二段,直接開始拉三四五段。
三四五段運用了各種擬音技巧,描繪出了一幅羣鳥合鳴的歡快場景,周彥這樣改,主打的就是一個先聲奪人,猝不及防。
這一招也很奏效。
雖然周彥的擬音技巧很不一般,但是卻把老頭老太太們給驚住了。
乖乖,這二胡拉的也太生動了。
餘樺他們不太懂二胡,也覺得周彥拉得挺好,只有趙嶙知道,周彥的二胡水平一般。
不過趙嶙可不覺得周彥二胡水平一般有什麼問題,本來作曲家就不需要對樂器太精通,能做到廣就行了。
相對於其他作曲者,周彥這二胡水平已經可以了。
“這是什麼曲子?沒聽過啊。”鞏莉小聲問道。
趙嶙說道,“這是二胡名家劉天華先生創作的《空山鳥音》。”
“嗯,怪不得能聽得出來鳥叫聲。”
三四五段拉完了之後,周彥才進一二段,最後把尾聲部分改了一下拉了出來。
這樣一改,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羣鳥在回家的路上嬉鬧追逐,最後慢慢隱入林中,一切歸於寂靜。
等到周彥一曲拉完,不用陳書記指揮,老頭老太太們自發地鼓起掌來。
“好。”
“拉的漂亮。”
“太好聽了。”
“感覺有鳥叫一樣。”
“再來一首。”
周彥要將二胡還給陳書記,後者笑眯眯地說道,“周指導,大家這麼喜歡聽,你要不……再來一首?”
“是啊,再來一首吧。”
“真好聽。”
面對這樣另類的安可,周彥也沒辦法,只能點點頭,“那我再來一首。”
陳書記雙手合十,“感謝,十分感謝。”
等到陳書記走開,周彥想了一會兒,應該拉什麼曲子。
他熟悉的二胡曲子就那麼多,《二胡映月》剛纔陳書記拉過了,他也不太想拉。
就在他犯難的時候,一到清風從遠處吹來,這風在巷子裡面跌跌撞撞,變得混亂起來,在人羣中竄動。
二胡的琴絃被這混亂的清風撫弄,發出只有周彥能夠聽見的聲音,像問好,像控訴,像悲鳴,像歡愉,各種各樣複雜的情緒裹挾在琴絃中,最終又被清風帶走。
這陣風挺強的,但除了周彥,似乎並沒有人當回事情。
看着遠處被風拂動的樹葉,周彥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他擺好姿勢,擡手演奏起來。
曲調一出,衆人就從中聽出淡淡的哀思,像是母親在家盼望着久久不歸的遊子,又像是妻子盼望着征戰沙場的丈夫。
餘樺忽然想起來一句古詩,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聽到這首曲子,他腦海中出現的是河邊楊柳隨風飄拂的場面。
遠去的親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
原本老太太們還等着聽一首像《空山鳥音》一樣的曲子,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這個。
老人家情緒敏感,一聽這種充滿思念的曲子,就繃不住了。
越是年紀大,經歷過的離別就越多,在場很多都是獨居老人,他們的另一半可能早就離開了,這首曲子勾起了他們的回憶。
有些人走了,還能期盼,有些人走了,卻再也無法回來。
鞏莉微微嘆了口氣,又問趙嶙,“這首曲子叫什麼?”
趙嶙愣愣地搖頭,“我沒聽過。”
“看來你還是學藝不精啊。”
趙嶙再次搖搖頭,“我懷疑,這首曲子是彥哥自己寫的。”
“……”
這首曲子雖然很有古風,但是能看出現代作曲的痕跡,這一類曲子,也是周彥的那首好戲。
“真的麼?”
餘樺點頭道,“我覺得有可能,我之前看他幹過這種事情。”
他說的是《借黃瓜》,那次他可是實實在在地看着周彥即興吹了一首新曲子,所以他現在對周彥的才華深信不疑。
那邊周彥拉完第二首曲子,老頭老太太也鼓起掌來,不過這次鼓掌的力度明顯要比之前弱很多,好些個老人家還沉浸在被這首曲子勾起的回憶之中。
周彥沒說什麼,站起身來跟觀衆們彎腰致意,然後將二胡還給陳書記。
“周指導,恕我孤陋寡聞了,這首曲子是哪位大師的曲子?”
剛纔的《空山鳥音》陳書記是聽過的,這首他就沒聽過了,問出這話,他還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他這麼大年紀了,平時也自詡二胡曲庫,不說什麼二胡曲都會拉,至少大部分的曲子他都聽過。
沒想到周彥今天就拉了一首他沒聽過的。
周彥笑道,“不是哪位大師的,這是我自己寫的,陳書記你沒聽過也正常。”
“哦。”
陳書記鬆了口氣,原來是周指導自己寫的,怪不得他沒聽過……咦,不對,這首曲子是周指導自己寫的?!
他看着周彥,眼中充滿了驚訝。
“周指導你自己……寫的?”
他的聲音有點大,鞏莉他們都聽到了。
趙嶙露出得意的表情,那意思是,看吧,我就說是彥哥自己寫的。
張一謀摸了摸額頭,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果然找周彥來配樂沒問題,這小子的才華真是沒得說。
那些老頭老太太此刻也是十分驚訝,他們還以爲周彥就是個二胡演奏家,沒想到還會寫曲子。
鞏莉問道,“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啊?”
“風居住的街道。”
……
離開巷子的時候,王祖賢看了眼後面的老頭老太太,說道,“那些阿公阿嬤還在目送你。”
“唉,我剛纔看到兩個阿姨都流眼淚了,周彥這首曲子確實很感人。”鞏莉說道。
張一謀問道,“周彥,這首曲子能不能放到《活着》裡面?”
他覺得這種哀思的情緒,非常適合《活着》。
周彥想了想說,“暫時不定,等回頭我把整體的配樂風格確定下來再說。”
張一謀點點頭,“沒問題,一切都聽你的。”
“我們現在去哪兒逛?”
“去福貴他們後來住的房子那邊吧,要走一段。”
福貴他們後來的住的就是那種土房子,也沒啥好看的,周彥還特意去旁邊的菜地看了看,裡面確實有黃瓜秧,也確實沒什麼黃瓜了。
看完了這個地方,周彥他們就回去了。
路過供銷社的時候,周彥又進去問了那個售貨員女孩子,冰棍賣了,明天還有沒有。
“有,當然有,只要你要。”
“我不要。”周彥笑了笑,然指着後面的王祖賢,“她買,明天送五十支奶油雪糕。”
“還送五十支甜筒。”女孩說道。
“都一起送來。”
“總共五十塊錢。”
周彥看向王祖賢,“小賢同學,掏錢吧。”
王祖賢也沒說啥,直接從錢包裡面掏出一張五十元給了小姑娘。
小姑娘認識王祖賢,拿到五十元錢,都沒看真假,直接收了起來。
走出供銷社之後,張一謀笑道,“這次來讓你們倆破費了。”
“來探班嘛,犒勞一下工作人員是應該的,而且也不是花我的錢。”
“你也知道不是你的錢。”王祖賢嘀咕道。
“就是,你自己買的都是綠豆冰棍跟甜水冰棍,讓小賢買雪糕。”鞏莉爲王祖賢抱不平。
“她跟我車來都沒給車費呢。”
“呦呵,你小子算這麼細,回頭讓張導給你們報銷車費。”
聽到要報車費,張一謀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鞏莉在後面又笑道,“呦,一提錢他溜了。”
幾人說說笑笑到了院子,工作人員都在感謝周彥給他們買冰棍,其實冰棍也不值啥錢,不過大熱天的,能吃到免費冰棍,大家都挺開心。
他們這邊剛到家,陳書記又來了,說是要請周彥他們吃飯。
周彥自然是婉拒了,不過這老頭挺堅持。
“周指導,我從家裡走之前,已經讓他們把雞給殺了,你這要不去,我這雞就白殺了。走走,晚上吃炒雞。”
周彥還沒說話,餘樺在旁邊拿胳膊肘頂他,“陳書記盛情相邀,不去不合適。”
“那,我們晚上過去?”
“這就對了嘛,說好了啊,晚上你們幾個都一起過去,我在家等你們。”
說完,陳書記就走了。
周彥看向餘樺,“你這人……”
“這裡炒雞特別好吃,出了名的。”餘樺說道。
聽到炒雞特別好吃,周彥也沒作聲了。
……
晚上週彥他們去赴宴,當然也不能空手去,還從供銷社買了很多東西過去。
吃飯的時候,陳書記一直拉着周彥問曲子的事情,得知這首曲子只在這裡演奏過,他連敬了周彥三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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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書記的兒子也回家了,父子倆喝酒的戰鬥力十足,全場從頭喝到尾。
等周彥他們從陳書記家出來的時候,都暈暈乎乎的,饒是周彥酒量不錯,也基本上到位了。
不得不說,在喝酒這方面,魯省的人真有一套。
倒也不是說每個魯省人都能喝,其實陳書記父子的酒量也不誇張,就比周彥好一點點,但他們喝酒搞氣氛的能力很強,而且是那種能喝八兩喝一斤的主。
喝酒像打仗,要是不把客人喝到位,他們會覺得自己這頓飯請的不行。
至於他們家的炒雞,也確實好吃,也沒見裡面放了什麼佐料,單就是口味很好。
原本週彥還說看看趙嶙的跟組筆記,但是喝過酒暈暈乎乎的,自然就把這事給擱置了,洗漱之後就去睡覺了。
晚上週彥跟餘樺睡一屋,王祖賢跟鞏莉睡一屋,王小帥跟李宏住在趙嶙他們那一屋。
第二天早上,周彥起來的時候,餘樺已經不在屋子裡了,他起牀洗漱,然後跟王祖賢一起去了賭場那邊,今天在賭場有一場戲。
王曉帥跟李宏早就到了,好不容易來一趟《活着》劇組,他們當然想跟張一謀他們多多學習。
李宏這小子,已經開始幫劇組的工作人員忙活了。
劇組有些人開玩笑說,李宏這勤快勁,有周彥當年在喬家大院的風範。
上午的戲拍到一半的時候,從早上開始一直沒出現的餘樺來到了片場,他手裡好抱了好幾個黃瓜。
到了周彥面前,他先遞了一根黃瓜給周彥,然後笑嘻嘻地說道,“你猜我在外面看到什麼了?”
“看到黃瓜了?”
餘樺搖搖頭,“不是,昨天那個巷子邊上豎了一個木頭牌子。”
“木頭牌子?”周彥疑惑道。
“嗯,木頭牌子上面寫:風居住的街道。”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