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聊了一會兒,周彥便起身告辭,俞松林挽留道,“這一會兒就飯點了,你要不吃過中飯再走?”
周彥笑着婉拒,“團長不用客氣,我回去還有點事情,後面我應該會經常過來,團裡的食堂我應該不會少吃。”
“我們食堂肯定是比不上你工作室了。”俞松林笑呵呵地說,“俞嘉提到好幾次你們工作室的食堂了,把你們食堂的伙食誇上了天,把她媽媽都說的吃醋了。”
周彥調侃道,“那她還是回家頻次太高了,下次我帶他們到國外多待一段時間,她就知道還是家裡的飯菜好吃。”
“哈哈,那倒也是。那行,既然你有事要忙,我也就不強留了,我來送你出去。”
“團長留步吧,我自己走就行。”
……
中午吃飯的時候,俞松林看到王次珩跟魏玉茹他們坐在一起,便笑着走了過去。
“都在啊。”
“團長。”
一看俞松林來了,唐風立馬把自己位置讓出來,坐到了邊上。
俞松林點點頭,也沒客氣,直接在中間坐下,他先看了一圈,確定都是民樂隊的,隨後開口道,“這次的節目你們要重視起來,它不僅僅是春晚節目,而且還是跟周彥合作。現在周彥的情況你們也知道,他可不比那些知名流行歌手的熱度低,咱們這個節目可能會成爲討論度最高的一個演奏類節目。”
何健國笑道,“團長說得是,我們剛纔還在討論後面的排練。”
“今天上午周彥也來了,你們交流的怎麼樣?”俞松林問道。
“團長放心,我們交流的挺好,周彥師弟本來就是個好相處的人,之前我在學校跟他打過交道。”唐風說道。
“其實這個我倒確實不擔心,如唐風所說,周彥是一個非常好相處的人,他才華橫溢,又非常低調,爲人處世也很老道。”誇了周彥一句,俞松林繼續說道,“後來他又來我辦公室,跟我聊了一會,除了節目之外,他還說了一件事情,就是想從我們團借人。”
聽俞松林說周彥要借人,衆人紛紛看向王次珩。剛纔周彥在音樂廳,就說過這個事情。
沒想到效率這麼高,已經跟團長提過了。
王次珩開口道,“周彥確實提了這個事情,我一切都聽團裡面安排。”
“這是好事情,團裡面自然不可能對你們有任何掣肘,只要你們自己願意去,團裡面肯定是支持的。”
王次珩這時候也就不矜持了,“團長,我肯定是想去試試。”
“好。”俞松林點點頭,又看向魏玉茹,“玉茹,你呢?你怎麼想?”
“我?”魏玉茹面露驚訝,她沒想到這裡面還有她的事情。
“是啊,周彥跟我開口借了你跟次珩兩個人。”
這事有些突然,魏玉茹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
俞松林擺擺手,“如果沒有什麼特殊情況,這次必須要去,這也算是團裡面給你們的任務了。”
聽到俞松林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魏玉茹便頷首道,“團長,我沒問題。”
“既如此,那這事就這麼定了,後面鋼琴少年樂團那邊應該會有人跟你們接洽,出國肯定有手續要辦。這次你們兩個跟着周彥去國外表演,可不僅僅代表你們個人,更是代表了我們民樂團,甚至往大了說,也是代表了咱們中國的民樂。”
說到這裡,俞松林感覺自己把調子唱得太高了,便又說道,“不過你們也不用太有壓力,用平常心對待,把應有的水平發揮出來就行。”
“團長,我們明白了。”
雖然俞松林後面找補了,但是壓力已經給出來了,王次珩跟魏玉茹相互看了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壓力。
民樂團之前幾乎沒有出國的機會,雖然兩人的表演經驗都十分充足,但是這次跟着鋼琴少年樂團一起去美國演出,對他們來說是一次全新的體驗。
何健國出過國,也參與過比較大的演出,他笑着說道,“未知總是讓人產生擔憂,但是隻要經歷過一次,你們就不一樣了。”
這是何健國的經驗之談。
當年沒出國之前,何健國也是忐忑不安,總怕去了國外露怯,但是真正經歷過了之後,他整個人就變得非常自信。
去了國外,他就發現,外國人並不比他們多條胳膊或者多條腿。
雖然歐美的整體音樂氛圍跟水平比國內確實要高,但是把他們這些佼佼者放到國外去,跟那些外國樂手們同臺競技,一點都不差。
那種信心,是沒經歷過的人無法體會到的。
俞松林也點頭道,“健國說得沒錯,是這個道理。”
其實俞松林自己感受不深,但是在女兒身上,他深刻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俞嘉在跟着鋼琴少年樂團出國演出之後,舞臺演奏的水平提升非常快,整個人坐在臺上的氣場都變得不一樣。
他們在家裡聊天的時候,俞嘉也提到過,去了國外之後,她發現,原來他們的演奏也能征服國外的聽衆,因此在文化上,她由內而外地產生了一種自信心。
知道魏玉茹跟王次珩都要去美國,唐風還挺羨慕的,“什麼時候咱們團也能出國巡演就好了。”
何健國看了眼唐風,心說這小子還是年輕,哪壺不開提哪壺,就現在民樂團這個情況,能在國內發展好就算不錯了,還去想國外巡演的事情。
俞松林笑了笑,“次珩跟玉茹不是開了個好頭麼,情況會越來越好的。”
唐風也意識到自己剛纔這話說得不太合時宜,便找補道,“是啊,有一就有二,肯定會越來越好的。歐美不說,霓虹我感覺還是很有希望的,《神秘·國度》裡面的曲子在霓虹特別受歡迎,說明霓虹對我們的民樂是非常感興趣的。”
“嗯,我也聽說,周彥在霓虹的演出每場都爆滿,他們民樂隊的演出也非常受歡迎。”
“暑假周彥在倫敦的音樂會,好像也有民樂節目吧?”
俞松林點頭道,“是的,每次返場都有。”
“這可見周彥對民樂的推廣很用心啊。”
“確實。”
衆人聊着聊着,也是越聊越高興。
因爲王次珩跟魏玉茹要去美國的事情,讓他們非常振奮。
雖然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去,但至少是能夠看到希望的。
……
之後的一段時間,周彥每天都會抽出兩個小時的時間去民樂團,跟管絃樂隊一起排練《故宮的記憶》。
民樂團排練有一個比較好的地方,就是音樂廳基本上是隨便用的,因爲近期管絃樂隊要排練的節目很少。
上午他們管絃樂隊用場地,下午就讓民樂合唱隊用,而民樂合唱隊也不是天天都有排練任務,平常隊員練聲也不會到音樂廳來練,他們有自己的練功房。
不得不說,樂器還是要多練,多學。
這幾年周彥的竹笛水平一直沒什麼進步,但是跟着王次珩他們練了一段時間,甚至有種要突破的感覺。
王次珩師從大師,又善於搞創新,在曲笛以及梆笛的技巧互用上面,研究非常多,排練的時候,周彥跟他學習到了很多。
他首創了“卡腔”、“滾奏”等新的竹笛技巧,並且非常大膽地將小梆笛所擅長的大段連續吐音和大跳運用在曲笛的演奏上面,這些東西讓周彥受益匪淺。
甚至因爲王次珩研究出來的這些新技巧,周彥還對自己之前寫的《暗香浮動》進行了修改,而有些地方的修改,就是爲了讓曲子能夠更好的運用這些創新技巧。這可把王次珩給高興壞了,創造新的技巧,其實還是爲了讓吹奏的表現力更強,但並不是什麼曲子都適合用這些技巧的。
很多曲子,如果刻意用這些技巧,反而本末倒置。
但是周彥這樣爲這些技巧量身打造出的曲段,卻讓這些技巧發揮到了極致。
其實王次珩自己平時也會幹這種事情,演奏家最後都有一顆創作的心,王次珩當然也不例外,只不過他的作曲水平夠不上週彥,所以總改不出來效果。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周彥的曲子改過之後,王次珩吹起來非常舒服。
樂團也有專門的作曲,但是說實話,水平並不如周彥,至少在笛曲的創作上是這樣的,而且樂團裡面的作曲,基本上也不會爲了王次珩去專門作曲。
從王次珩學習竹笛到現在,還沒有打過這麼富裕的仗。
這時候他才知道,有一個作曲高手跟他合作,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以至於後來,王次珩對《暗香浮動》這首曲子越吹越喜歡,每天排練之外,都在練習這首曲子。
而這段時間,周彥可不僅僅改了《暗香浮動》,還改了《穿越時空的思念》。
爲了讓這首曲子更加適合魏玉茹的中阮演奏,周彥在原曲的基礎上做了一些調整,相較於原本的《穿越時空的思念》,修改後的版本曲調要更加複雜,技巧運用更多。
之所以能夠改好,也是因爲這段時間她跟魏玉茹交流也挺多,從而對中阮這個樂器的瞭解也變得更加深刻。
周彥做的這些,何健國他們都看在眼裡。
他們能夠看得出來,周彥是真的爲他們樂團好,而不只是嘴上客氣,因此他們對王次珩和魏玉茹的美國行也有了更多的期望,同時也對周彥充滿了感激。
或許,這次之後,民樂真的也能往外走走。
……
到了十一月中旬,周彥他們第一次去春晚演播廳獨彩。
獨彩就是單獨彩排,這個時間是比較自由的,一般只要演播廳有檔期,演員有檔期,就能過去。
民樂團跟周彥都在燕京,而且十一月份周彥的時間比較多,就早點過去了,這時候場地比較好約,因爲大部份節目都還沒有開始彩排。
中途王次珩跟魏玉茹也抽時間去了周彥工作室,去跟鋼琴少年樂團一起排練,對於兩個高手的到來,樂團衆人都非常高興。
不管是王次珩還是魏玉茹,他們在各自的領域中都挺有名氣,特別是王次珩,早幾年前就舉辦過竹笛獨奏音樂會。
跟着他們一起排練,肯定能夠學到很多東西。
他們兩個看到樂團的這些年輕學生們也非常高興,這批學生不僅能力很強,而且個個充滿了活力跟希望。
特別是民樂隊的這些學生,跟他們之前見過的那些學民樂的學生完全不同,這些在國外經歷過大型演出的學生們,氣場還是不一樣。
在這些學生身上,他們也看到了民樂的希望,所以在跟學生們交流的時候,他們自然也是不遺餘力地去教。
一直到十二月九日,《故宮的記憶》排練暫停了下來,因爲鋼琴少年樂團要開拔去洛杉磯了。
十二月十號下午,飛機在洛杉磯降落。
布萊格曼這傢伙挺夠意思,還親自帶人過來接周彥他們,當天晚上還請樂團所有人吃了飯。
其實布萊格曼完全沒有必要去請樂團所有人,因爲這些人此行到美國跟他們公司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是這傢伙會做人,他知道周彥對這個樂團十分看重,花點錢請樂團成員吃個飯,就能拉近跟周彥的關係,何樂而不爲呢。
周彥這個人不僅有才,而且有財,這樣的人,布萊格曼要是不知道拉攏,那就太傻了。
哥倫比亞想要進入中國市場,之前已經落後華納一步,現在想要趕上去,必須要花點心思,而在布萊格曼看來,周彥可能就是那個關鍵人物。
《第六感》重拍,只是他們合作的第一步,往後他們肯定還有更多的合作機會。
第二天早上,樂團其他人留在酒店休整,而周彥則一大早就趕去了哥倫比亞公司,去處理《第六感》的配樂工作。
這次到美國來,周彥的行程非常滿。
畢竟來一次美國的路費非常貴,如果音樂會只舉辦一兩場的話,還是不太划算,所以就定下了三場,從十三號開始到十五號,連續三天,每天一場。
不過三場接在一起,有一個不好的地方,那就是票不好賣。
而且這次他們的音樂會定在了錢德勒劇院,現場有接近三千兩百個座位,三場加起來,就是接近一萬張票。
事實證明,票確實也賣得不是特別好。
第一場票賣得最多,但到現在爲止,也就賣了兩千張票出頭,還有一千一百多張票沒有賣掉。
後面兩場就更差了,第二場只賣出去一千六百張票,第三場現在只賣出去一千四百多張。
不過周彥他們倒也不是特別慌,正常情況,到音樂會開始之前,還會賣出去一些票。
據估計,第一場最終應該能夠賣出去兩千四五百張票,這個上座率就差不多有百分之八十,也算是還不錯了。
後面兩場如果最終能夠賣到兩千張票,上座率達到百分之六十,其實也不虧。
只能說相較於周彥之前的音樂會,這次的票賣得不太行,這也是周彥音樂會第一次票沒賣完。
當然,這也是他們提前就算到的,他們這次的目標本來就是能夠賣掉七千張票,只要能夠完成這個目標,那就不算虧了。
而且賺錢倒是其次,關鍵是能在錢德勒劇院連開三場音樂會,本來就是一項很好的履歷。
這次周彥到美國也就待一個多禮拜時間,除了三場音樂會之外,他還要完成《第六感》的配樂工作,並且十二號的時候要去多倫多參加《理智與情感》的首映會。
多倫多距離洛杉磯可不近,需要坐小半天的飛機,參加完首映會之後,他必須立馬往洛杉磯趕,不然會影響第二天的音樂會。
也就是說,十二號當天,周彥基本上就是在路上跑了。
相較周彥,樂團其他人就要輕鬆很多,他們只要準備三場音樂會就行了。
到了哥倫比亞公司,周彥先見到了《第六感》美版的導演馬丁·布萊斯特。
馬丁·布萊斯特四十多歲,正當壯年,但是頭髮已經禿了不少。
看到周彥,馬丁·布萊斯特非常高興,他握住了周彥的手,笑道,“Y,歡迎來到好萊塢,我們可是等了你很久。”
見到馬丁·布萊斯特,周彥也挺高興,因爲周彥挺喜歡他的那部《聞香識女人》,當時周彥之所以會同意把電影交給哥倫比亞,跟他們答應請馬丁·布萊斯特來執導有很大關係。
“布萊斯特先生,實在抱歉,我應該早點過來的。”
“現在來也不遲,我現在就帶你去看片子吧。”布萊斯特幹事情也挺爽快,沒有拖泥帶水,直接要帶周彥去看片子。
畢竟他也知道,周彥這次過來的行程比較緊。
見他爽快,周彥當然開心,他也不想耽誤時間。
去了放映室之後,工作人員已經把膠片放好,直接給周彥放映。
周彥一屁股坐下去,從包裡面掏出本子跟筆,準備開始記錄,雖然是翻拍的,很多配樂不需要動,但是周彥沒有敷衍,依舊認真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