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全球性的學術研討會,代表的不僅僅是一個領域的成就,同樣也代表了一個國家的尊嚴和麪子,饒是錢教授性子沉穩,此刻臉色也變得格外的難看。
“老錢,我記得上個月收到的消息,R國的研究課題並不是AE病毒的研究?”旁邊的江教授臉色同樣黑的可以刮下一層鍋灰來。
距離錢教授上臺做報告還有一個多小時,就算是要臨時改變課題也完全來不及了。
似乎想到了什麼,錢教授眼神陡然狠厲了幾分,兇狠的看向臺上正在作報告的松本教授,“難怪之前R國大放厥詞要壓我們一頭,原來是挖好了坑在這裡等我們!”
聽到錢教授這話,在坐的十來個人表情都晦暗一變,因爲他們同樣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有人泄露了錢教授這一次的研究題目,將這個消息透露給了R國,纔會讓他們被松本教授給坑害了。
生氣歸生氣,可是目前爲止還是馬上就要到來的學術報告,壓抑下怒火的錢教授看向身旁幾人,“你們有準備備用課題嗎?”
江教授等人都搖搖頭,這種全球性的研討會,規格如此之高,他們那些不成熟的或者沒有代表性的研究課題,肯定是難登大雅之堂。
最關鍵的是都沒有做任何的準備,即使他們上臺了,難道就憑着一張嘴來說嗎?自己口頭報告也有要論據的來源,也需要一些實驗數據來支撐,否則這個報告即使說了也是丟華國的臉。松本教授的報告已經結束了,臺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而此刻,松本教授更是得意洋洋的向着錢教授這邊看了過來,眼中充滿了挑釁,隱匿的則是幸災樂禍的歹毒。
“錢教授。”坐在一旁的嶽琳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開口了,“我原本打算提交個人的課題報告,如果需要我幫忙的話,我可以代替錢教授上臺。”
這一次研討會的流程,第一階段就是各國的學術報告;第二階段則是就各國的報告做討論,可以提正面的支持意見,也可以提反對的意見,有些實驗室和研究所甚至會一拍即合,當場簽訂合作協議。
第三階段則是給年輕人的舞臺,要求年紀不超過三十五歲,從他們提交上來的所有課題裡,與會的專家教授們會挑出最優秀的三份,然後做點評和指導。
當然了,這也是年輕研究者被這些國際頂尖實驗室或者研究所挑中的大好機會。
“把你的報告拿出來我看一下。”錢教授懷疑的看了一眼嶽琳,自己的研究課題會泄露,只怕和岳家難逃關係,嶽琳會出現在這裡的動機就值得人推敲了。
可是明知道是岳家玩鬼了,錢教授也沒有證據,同樣的,爲了挽回華國的臉面,錢教授甚至只能讓嶽琳代替自己上臺做學術性的報告,讓嶽琳獲得巨大的榮譽和聲望。
如此一來,即使回國了,錢教授也不能針對嶽琳或者岳家,這就是名人效應,在國際研討會上露了臉,不管是現場的轉播或者紙質媒體、網絡媒體,這些新聞報道都在給嶽琳鍍金,她將是華國生物製藥領域最傑出的代表。
這種盛名之下,錢教授只能啞巴吃黃連,即使她想要揭露嶽琳和岳家的醜陋嘴角,國家也不會同意他這麼做,甚至還要繼續培養嶽琳,讓她的聲譽變爲名副其實。
嶽琳的課題是《關於抗排斥性生物酶的提取和應用》,這並不是一個新課題,各個國家也都在努力,但是進展不大,這個課題還牽扯到了器官移植這一塊。
之所以現在器官移植受到諸多限制,就是因爲人體的排斥性導致的,而且這種排斥性一旦發生,基本上就無法挽回了。
畢竟手術之後病人的身體正處於最虛弱的狀態,一旦有了排斥反應,病人會在72小時之內迅速死亡。
錢教授看完之後,將報告遞給了旁邊幾個教授,生平第一次,他有種無法言說的憋屈感,明知道罪魁禍首是岳家,但是卻要憋着惡氣將嶽琳送上神壇,這比給錢教授一刀還要難受。
嶽琳安靜的坐在一旁,俏麗的臉上快速的閃過一抹勢在必得野心和慾望,爲了挽回華國的臉面,錢教授別無選擇。
“我見過無恥的,卻沒有見過你這樣無恥的。”從頭至尾旁觀的商弈笑嘲諷的看着嶽琳,岳家真的是連一點底線都沒有了,爲了讓嶽琳出頭,甚至不惜泄露了錢教授研究的課題給R國。
“笑笑,你這話我並不認同,如果錢教授不願意的話,我可以不代表華國上臺,相信我的研究課題在青年一輩裡也會勝出。”嶽琳臉上露出明亮而自信的笑容,商弈笑雖然運氣很好,人緣也很好,可惜她有一個致命傷,那就是她太普通了,沒有拿得出手的成就。
而嶽琳就不同了,之前嶽老爲什麼會同意衛榮成和鄧玲瓏訂婚,不單單是因爲和鄧鶴翔的合作項目,更是因爲嶽老已經佈置好局了,等這一次的研討會結束之後,嶽琳的身價會水漲船高,她完全可以挑一個更優秀的男人聯姻,這也是她自傲的資本。
半場休息時間到了,坐了快兩個小時的專家教授們紛紛起身活動一下身體,有些人甚至按捺不住的湊到一起說起之前的實驗研究。
唯獨華國這邊的席位上一片詭異般的安靜,嶽琳的報告其他教授也都粗略的翻看了,的確不錯,算得上優秀,但是拿到這種國際性的高端學術會上還不夠看,可是他們還有的選擇嗎?
嶽琳雖然和商弈笑爭辯了幾句,但是並沒有再刺激錢教授他們,她此刻和幾個熟識的年輕人坐在一起交談着,漂亮、優秀的女研究員,讓嶽琳很快就贏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教授。”看着憋屈的錢教授,商弈笑瞄了一眼遠處的侃侃而談的嶽琳,此刻低聲開口道:“我記得這一次休息結束之後,就要將個人研究課題提交上去?”
“是的,等到明天的時候公佈入選的三個名單。”錢教授點了點頭。
商弈笑勾着嘴角笑着無比的奸猾,湊到錢教授身邊繼續開口:“一會嶽琳回來了,你什麼都不要說,至於這一次的報告,我讓章銳提前做了準備,我想不會比嶽琳差。”
都是年輕一輩,章銳也許沒有嶽琳這樣好的條件,沒有去國外深造,但是從天賦而言,章銳絕對強過嶽琳,他的報告或許比不上錢教授這些老一輩的水準,但是商弈笑相信不會比嶽琳差。
錢教授愣了一下,不敢相信的看着滿臉算計的商弈笑,總算明白她剛剛詢問自己研討會流程的意義了,如果嶽琳認爲自己勝券在握,那麼她肯定不會去提交個人的研究課題。
這樣一來,等到章銳上臺之後,不單單粉碎了嶽琳出名的計劃,甚至斷絕了她在個人研究課題上的後路,岳家算計了錢教授,最終將會偷雞不成蝕把米,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別,教授您老悠着點,這個時候不要笑,一定要繼續保持苦大仇深的模樣。”商弈笑一本正經的提醒着錢教授,可是自己眼中卻已經盛滿了笑意。
努力的憋了三分鐘,錢教授終於將笑容給憋下去了,此刻面部表情顯得有點的扭曲而怪異,倒是很符合他之前的憤怒憋屈又不甘的心態,“你是怎麼知道岳家要使壞的?”
商弈笑看着坐在角落裡,還在寫寫畫畫的章銳,知道他在緊張,不過也對,這種高端專業的學術會,不緊張才奇怪。
“嶽琳和嶽老來連青大學找你要名額之前,我已經收到消息,岳家已經通過其它渠道給嶽琳拿到了個人邀請函。”所以商弈笑當時就留了心,明明有了邀請函,爲什麼還興師動衆的找錢教授要參加的名額,岳家果真是狼子野心。
商弈笑讓章銳提前做了準備,也是爲了以防萬一,只能說商弈笑看透了岳家人自私自利、無所不用其極的醜陋嘴臉。
商弈笑估計岳家故意鬧了那麼一通,就是提前給錢教授挖坑,他帶了章銳、帶了商弈笑來參加研討會,卻偏偏捨棄了嶽琳這個優秀的副教授。
可是最後呢,還是嶽琳站出來力挽狂瀾,等消息傳回國內,錢教授的名聲只怕就沒有了,雖然說舉賢不避親,可是商弈笑是個門外漢,章銳名聲更是臭了,所以錢教授這麼做分明是徇私枉法,估計連課題被泄露的罪責都要讓錢教授來背。
而岳家把控着學術界,可以說生物製藥領域是岳家最薄弱的一塊,一旦嶽琳名聲大噪,而錢教授名聲掃地,岳家很有可能趁機再次掌控生物製藥領域。
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結束了,嶽琳回到座位上,錢教授繃着臉,神色異常的難看。
其他教授們神色依舊不好看,大家雖然是做學術的,不精通權謀和算計,但是估計休息的時間段裡,錢教授已經將該說的話都說了。
所以江教授他們看向嶽琳的目光充滿了憤恨,卻又帶着深深的無奈,不甘心又怎麼樣,難道真的能看着華國丟臉,真的讓R國壓了華國一頭,那麼他們還有什麼臉面回國,如何去面對自己的學生們?
看到衆人的表情,嶽琳不需要開口詢問也知道自己贏了,此刻她的注意力再次放到了主席臺上,Y國大學的實驗室是全球頂尖的,嶽琳很快也聽得入神了。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當主持人的聲音再次響起的時候,嶽琳已經做好了準備,自己馬上就要成爲萬衆矚目的焦點,她將成爲全球研討會上最年輕的彙報者。
“華國代表團,壹號研究所章銳先生。”主持人說完之後,站起身來準備上臺的嶽琳徹底僵硬在了原地,而同時章銳也站起身來。
商弈笑對着他點了點頭,章銳深呼吸着,隨後大步向着主席臺走了過去。
不單單嶽琳呆愣在了原地,江教授他們也都愣住了,“怎麼會是章銳上去?”
終於不用憋着了,錢教授臉上露出老懷欣慰的笑容,語調裡甚至帶着幾分得意和顯擺,“章銳準備了備用課題,這不剛好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
“華國的代表這麼年輕?”其他國家的代表團們同樣是錯愕一怔,誰能想到華國竟然會讓一個三十歲不到的青年上臺做學術性報告。
“今天我的課題是植物型R基因的研究。”章銳的課題也是理論型的,但是這全是全新的課題,因爲在他之前沒有人發現這種基因片段。
所以當章銳一開口,所有人都正襟危坐的仔細聆聽着,就連錢教授之前爲了騙過嶽琳,他也沒看過章銳的報告,此刻錢教授也認真的聽了起來。
雖然是最後一個上臺,大家都很疲憊了,但是因爲章銳的年輕,因爲他課題的全新性,所有人都全神貫注的聽着他的彙報。
章銳沒有上臺之前,嶽琳有多麼自信,那麼此刻她就有多麼的狼狽多麼的憤怒,應該是自己站到主席臺上發言,這一切的榮譽都該是自己的,可是全都沒有了!
商弈笑!章銳!嶽琳眼中的仇恨再也掩飾不住,因爲她突然想起,原本以爲會代替錢教授上臺,她自然沒有提交個人的研究課題,所以說這一次的研討會,嶽琳只能當一個無法參與的旁聽者。
章銳的報告可以說是取得了空前的成功,雖然還在理論階段,但是一旦成功,就能解決農藥噴灑過渡的問題,不單單對人的身體健康有益,同樣也能減少水土污染,按照章銳的研究方向絕對可取。!分隔線!
岳家,因爲時差的問題,當嶽琳的電話打回來時,已經是深夜三點多了,但是嶽老並沒有休息,一看到是嶽琳的電話,立刻高興的接了起來,“小琳,怎麼樣,今天的彙報成功嗎?”
“爺爺,我沒有上臺,我被商弈笑給算計了。”空蕩蕩的酒店房間裡,嶽琳再也掩飾不住臉上的仇恨和憤怒,也失去了往日的冷靜鎮定,“章銳準備了備用課題,商弈笑他們聯合起來算計了我,害的我連個人課題研究都沒有提交。”
嶽琳有九成的把握是代替錢教授上臺做學術報告,但如果錢教授堅持自己上臺的話,嶽琳還可以提交個人的研究課題報告,誰知道機關算盡,最後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書房裡,嶽老倏地站起身來,臉色同樣難看到了極點,聲音裡透着刻骨的陰冷,“商弈笑!小琳,你不要傷心,失去了這一次機會,以後還大有機會。”
“爺爺,國內的報紙和媒體你交代一下。”嶽琳能不氣能不恨嗎?但是說什麼都太遲了。
之前岳家爲了給嶽琳造勢,媒體這一塊早就打好了關係,只等着嶽琳勝利的好消息,然後明天一早各大媒體立刻報道起來,然後官方媒體也會跟着報道,這雖然不比華國人獲得了諾獎,但同樣是莫大的殊榮。
只可惜這一切都被商弈笑給破壞了,嶽琳憤怒,嶽老同樣如此,商弈笑破壞的不僅僅是嶽琳成名的機會,同樣也斷絕了她的大好姻緣。
“小琳,章銳彙報的是什麼課題?”嶽老的目光更加長遠,章銳被岳家打壓的幾乎是名聲掃地、臭不可聞。
一旦章銳翻身了,只怕輿論會和岳家非常不利,甚至會牽扯到已故的嶽誠如,畢竟當初章銳之所以被趕出岳家的實驗室,就是因爲他想要在嶽誠如發表的一篇學術論文上署名。
按理說如果章銳這個助理真的有了貢獻,論文上署名也正常,作者還是嶽誠如,章銳最多也就是個二作,或者是三作。
可是嶽誠如卻公開申明,章銳沒有一點貢獻,教授和助理正面開撕,章銳指控嶽誠如的整篇論文都是自己的研究成果。
結果可想而知,岳家在學術界的把控能力,讓章銳成了過街老鼠,被打壓的連找一份像樣的工作都沒有,可如果章銳在全球研討會上取得了成功,那麼所有人是不是懷疑當初嶽誠如的指控,認爲那篇論文真的是章銳的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