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遙上了高翔那輛白色的BMN，想了想還是掏出電話撥了過去，“謝謝你的晚餐。”他說。
“不客氣。”對方說。
“那……沒事我就掛了。”
“等等！”
“幹嘛？”
“晚一點我給你電話。”
“不用啦，”任遙無謂，“我週五就去你那，你答應做飯我吃，可千萬別忘了。”
“行。”任遙似乎聽到那人嘆了口氣，可是答應來的太快，他頓了一下，只當自己聽錯。
任遙掛了電話，轉頭看着窗外，“嘿，你這車也能換換了，老開一輛不煩啊。”
“習慣了，開順了就不想換了。”高翔看着前方，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問：“你怎麼就知道他會給我們買單？”吃完飯高翔叫來侍應結賬，後者卻指着司徒的方向說“那位先生已經付過了。”
“男人的通病。”任遙望着窗外淡淡道。
“呃？”
“如果你看到你家那位跟旁人一起吃飯，你也會幫他買單的不是麼？”
高翔笑了笑，沒有說話。事實確實如此。
任遙回到家，洗完澡就開了電腦，登陸MSN。
John：你出去約會了？這麼晚回來。
任遙：你個小鬼，探聽我隱私啊？
John：咦？這算隱私麼？
任遙：算。
John：那我不是什麼都不能問。
任遙：那就什麼也不要問。
John：桃花，你對關心你的人都是這樣說話麼？那他們會不會傷心？
任遙：沒人關心我，自然也不會有人傷心。
John：可我傷心了……
任遙：你想知道什麼？
John：我不是想知道什麼，我只希望你能開心一點。
任遙：我很好啊，沒有不開心。
任遙等了很久，一直等到John的頭像隱了下去也沒有收到回覆。
我很好，我很開心。任遙一邊退出MSN，一邊在心裡默唸。
凡事都有代價，任遙，你此生的快樂已經作爲賭注押了出去，那就不是你的了。
只是，John下線，任遙忽然覺得心裡空蕩蕩。那人生氣了，任遙可以肯定。不是因爲任何旁的原因，而是真的生氣了。
哼！任遙在心底冷笑，自己怎麼會去介意這種事情？
***
“哇，海倫，這條裙子太漂亮了，穿在你身上就是不一樣。”
“朱蒂，新做的頭髮麼？很襯你啊，週末要去約會吧……唉唉，不知道我們公司多少單身漢要傷心了……”
“愛德華，這條領帶很好看啊，在哪裡買的？我也去買一條。”
“這手錶是新款吧？式樣簡約卻很大方，不錯不錯。”
任遙從不吝嗇讚美，所以他雖然只是個毫無實權的經理，但公司裡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不喜歡他，包括給他打掃辦公室的阿姨。
“吳阿姨，我這裡有支鋼筆，反正我也用不着，你拿回去給你兒子用吧。”
“這怎麼好意思……”
“你收下吧，我倒是要謝謝你幫我處理了，放我這裡估計沒幾天也就不見了。”
“那……謝謝任總……”
“叫任遙就好了。”
“任總……”一個聲音插了進來，兩人同時擡頭往門口望去，那人走進來，“你去吧，這裡不用你打掃了。”
任遙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沒有動靜。
“坐吧。”他說。
任遙看着他在沙發坐下，跟着坐到了對面。
“還習慣麼？”那人問。
“挺好的。”任遙笑着點頭，放鬆了身體窩進沙發。
那人擡頭瞥他一眼，“這公司遲早是你的，爲什麼你就是吊兒郎當不肯用心？”
任遙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我這樣……不是正合了你意麼？表哥……”
被他這麼一叫，柯泱倒是一愣，他皺起眉，滿臉不悅，“你看你怎麼說話的，難怪外公要生氣。”
任遙不屑，冷冷“哼”了一聲，“生氣不是更好？早點把我掃地出門，我們都落得輕鬆。”
“你……”柯泱騰得站起身，“你這人從小就陰陽怪氣的，也不知道我們哪裡得罪了你。真不知道外公是怎麼想的……”
任遙別開眼，不置可否。
柯泱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外公很快就回來了，你暫時收斂着點吧。別做那些丟人現眼的事情讓外公生氣，他老人家身體不好，經不起折騰。”
任遙笑了，晃着翹起的二郎腿，“要不，等他回來我去跟他說，讓你姓‘陶’得了。這樣也就皆大歡喜，天下太平了。”
“你！”柯泱抿了抿嘴，想說什麼，末了卻是一句話沒說就走了。任遙聽着他遠去的腳步聲，笑容慢慢凝固。
***
“你有心事？”任遙站在水池旁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摘着手裡的生菜，在旁邊切肉的司徒晉看他那魂不守舍的樣子，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啊？”任遙很少會在旁人面前走神，他眨眨眼，一臉茫然，“你說什麼？”
“說我愛你。”
“哦……”任遙應着，轉過身繼續摘手裡的生菜。司徒晉說晚上烤五花肉，那生菜就是必不可少的搭配。
“喂！”司徒晉不滿，“你就這反應？”
“啊？”任遙轉過頭，疑惑的看着他，“那你還要怎樣？要我說‘謝謝’麼？多謝司徒公子垂青？”
“你有心事？”
“沒有啊。”任遙否認，無辜眨了眨眼睛。
“任遙……”司徒放下手裡的菜刀，轉身抱上了那人腰間，“你……是不是生氣了？”
“生氣？生什麼氣？爲什麼生氣？”
“那天的飯局是因爲……”
“哦……”司徒頓了一下沒有說下去，任遙恍然大悟般應道，一下推開他，隨手抽了把刀架在司徒脖子上，“說！你跟那個白小姐什麼關係？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若你撒謊，黨和人民都不會放過你……”
“就是那無聊的相親大會，擺擺樣子，做不得真。”
“是麼？”任遙盯着那人雙眼，一眼不眨。
“當然。我沒必要騙你。”
“那下次會不會冒出個黑小姐？”
“呃？”司徒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一把抱住任遙，笑，“你真是太可愛了。”
“可愛個屁！”任遙把刀一丟，伸手抱住那人，“怎樣才能讓你對我死心塌地呢？”
“任遙？”
“其實，我真的很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任遙抱着他，臉頰埋在那人肩頭，“是我想太多了。”
“任遙？”司徒拍着他背脊，緩緩道：“我以爲，我可以幫到你……”
“我有一個圈裡的朋友跟他男朋友分手了，他們在一起超過十年。我一直以爲他們就能這樣走下去了，可他上週給我電話，說……他們分手了。”
“就是因爲這個？”所以你情緒低落？
“嗯，”任遙應着，“是我想太多了，沒事。”
“任遙，只要你不走，我就會一直留在這裡。”
任遙一怔，忽得笑了。這個傻瓜。可他要的，不就是一句承諾？因爲他相信，司徒晉是個言出必行的人。
可心裡隱隱的痛，是因爲什麼？
烤肉在鍋裡“刺啦刺啦”得響，任遙翻着肉片，忽然“嘶”得一下縮回手。
“燙到了？”司徒趕緊抓着任遙的手仔細看了一下，“去衝點冷水。”
“不用。”任遙一把抽回手，“沒事，連個水泡都沒有。”說着繼續拿起筷子烤肉，卻被司徒一把奪下，“還是我來吧。”
“幹嘛，你嫌我笨手笨腳啊？”
“當然不是。”司徒笑得無可奈何，爲何這個人總能往歪處想？
任遙託着腮，看着司徒烤肉，竟然慢慢出了神。
“任遙？”司徒把烤好的肉夾進任遙碗裡，那人卻是一臉恍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呃？”任遙怔怔望着司徒，後者指了指他碗裡，“你不是一直在喊餓麼，這麼香難道你也聞不到？”
任遙看着碗裡“呵呵”直笑，肉片蘸了醬，裹着生菜兩口就吞了下去，“好吃！比那韓國料理好吃多了。”
“是麼，那你就多吃點。”司徒把烤好的肉幾乎都夾到了任遙碗裡。
“你倒是什麼都會，入得廚房出得廳堂……不錯不錯……”
“呃……”司徒笑，“我還有很多優點你還沒有發現呢，好好發掘保證讓你驚喜。”
“真假的？”任遙看着他，一臉不可思議，“你還有什麼優點啊？”
“我更能進得臥房啊……”司徒望着他，意味深長道。
任遙眨眨眼，點了點頭，“確實，確實，”他摸着下巴，“這個倒真是不可或缺的優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