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應該會?當我們遭受滔天海浪的時候,他們在哪?當我們在承受生離死別的時候,他們在哪?當我們掙扎在死亡線上的時候,他們在哪?!”最後一句,寧子媚幾乎是用全身的力量吼出來的,整個走廊裡彷彿都回蕩着她的問句,每個回聲就好像是一個亡靈在發問一般。
於雷啞然無語,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是個軍人,早就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也坦然接受。但是他無法保證其他人也和他這樣理解整件事。尤其是九死一生的人,知道居然還有人能舒舒服服地渡過浩劫。
寧子媚急促地喘着氣,像是努力平復她激動的情緒。
“嘀——”就在這時,電腦發出一個聲響,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
於雷呆看着屏幕上出現的字,頭腦一片空白:
【信號強度:極低。狀態:已連接上。等待迴應中……】
寧子媚低咒一聲,搶過去就想關掉電腦。但是於雷比她站得更近,連忙閃身擋住她。
“快關掉!不能讓他們發現我們在這裡!”寧子媚氣急敗壞地嚷道。沒想到那個王凡居然真把信號接上了,真是的,早知道她就不多嘴讓他去了!
於雷堅持不讓,雖然他覺得就算聯繫上方舟,也不知道能說什麼。但是那總是他的國家,有他的上司,習慣去遵守上面命令的頭腦直覺地讓他做出這樣的判斷。
兩個人就在電腦面前扭打起來。
說是扭打,倒也沒有到那種程度。雖然於雷右腳不便,但是他只用兩隻手就很輕易地制住了寧子媚,唯一受不了的就是她還是不安分地在他懷裡扭動,那滋味實在是隻有當事人才能領會得到。
寧子媚掙扎無果之後,才醒悟到面前這個男人有個弱點,使勁往他的右腿上踢了一下,就輕鬆地把他掀翻在地。
可是當她搶到電腦前面的時候,突然發現她有些站不穩了。整個人上下地抖動着,她起初以爲是於雷搞的鬼,可是低頭看去,卻發現他正一臉恐慌。
地震了!
於雷的腦袋裡閃過這三個字,連忙朝愣着的寧子媚吼道:“快走!地震了!”可是他也只能說完這句話,便拽着站立不住摔倒的寧子媚滾到了桌子底下。
“轟!”一塊天花板狠狠地砸了下來。
於雷陷入昏迷的時候,腦中閃過的竟是林半夏的面容。
他後悔了,早知道,他就留在她身邊,說什麼都不走了。
……
【1號方舟】
葉燃敲了兩下門,等到裡面的人應了一聲之後,這才推開門。
這是一間不算特別大的房間,只有二十幾坪。但是在方舟上來說,這裡已經算是比較寬敞的船艙了。裡面的擺設很簡單,同其他艙房一樣,一張牀和一個洗浴間,唯一多出來的就是一張書桌,和書桌後面的那個木製搖椅。
而這個房間的主人正坐在這張搖椅上,搖椅承受着他那過於龐大的身軀,發出一下下難聽刺耳的聲音。
雖然總是進來這裡,但是葉燃還是被屋子裡濃重的煙味薰得忍不住咳嗽起來,好一會兒才勉強開口道:“報告,太行山一帶在今天下午1點23分時發生5.7級地震。”
“喏,現在地球時不時就地震,這有什麼稀奇的?”搖椅上的人拿着一疊《方舟日報》,懶懶地說道。他把手上的煙掐在菸灰缸內,那裡面已經有了厚厚的菸灰和一堆菸屁股。
葉燃看了看手中的文件,再三確認之後才繼續開口道:“報告,在太行山地震之前一分鐘,疑似有信號聯絡本方舟,在地震之後失去信號。”
“什麼!確定嗎?”搖椅上的人直接把手中的報紙捏皺了,這才把頭擡了起來,看着站在他面前這個長相英俊的小兵。說是小兵,實際上葉燃的官階也並不小。年紀輕輕就當了少校,只是在這方舟之上,比他大的官階比比皆是,所以反而讓他當上跑腿的小兵了。
“確定。”葉燃立正回答道。
“對方沒有說什麼嗎?”
“沒有,還沒有建立通話,就因爲地震失去信號了。”葉燃按照文件上面的報告回答道。
“那,還有誰知道這件事?”搖椅上的人坐直了身體,甚爲關注這個問題的答案。
“沒有,一收到消息,我就上來報告了。”葉燃給了他很滿意的回答。
搖椅上的人擡頭看了看牆上掛着的時鐘。已經是1點34分了。“你先回去,努力和對方建立聯繫,如果還有情況,要立刻報告。”
“是。”葉燃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決定說道:“對方用的是軍事通訊線路……”
“TMD!不是軍事通訊線路怎麼能這麼容易就聯絡到這裡?快去!”搖椅上的人早就不耐煩了,隨手拿起菸灰缸就朝葉燃扔去。
葉燃早就有準備,及早拉開房門溜了出去,連軍禮都忘記行了。
“老蕭,脾氣還這麼暴躁啊?這樣不行啊!”
蕭未然沒有聽到菸灰缸落地的聲音,卻聽到了令他生厭的某個聲音。
“呵呵,這不沒煙抽了嗎?讓他快點給我拿點。TNND,這船上能把人悶出病來。”蕭未然立刻換上一副笑呵呵的模樣,配上他像球一樣的身軀,倒像是一尊笑容可掬的彌勒佛。
“是嗎?我怎麼聽說是有幸存者傳來信號了?而且這麼巧是在我們的太行山基地?”來人能有五十多歲,和蕭未然差不多的年紀,但是卻長着一副很有輪廓的面容,高挺的鼻樑上架着一副金絲邊眼鏡。歲月在他的額頭上刻下幾道皺紋,更加增添了他的儒雅氣質。雖然身穿着一身便衣,但仍給人身穿軍裝的那種英姿颯爽的感覺。
蕭未然笑得假假的,拿着馬克杯喝了口熱茶,慢悠悠地說道:“鄭昕,你年紀大了,眼睛不行了,聽力也不行了吧?是那裡地震了,小兵便慌慌張張地來向我彙報了。”
“差勁。蕭胖子,你粉飾太平的功力還是那麼的差。”鄭昕漫不經心地搖頭道,“你派人去銷燬核彈,沒成功吧?”
蕭未然拿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瞬間就明白了過來。“你也派了人?難不成是轉移核彈的?不可能啊!方舟聯合公約上有規定,核彈不可以運上方舟的。你就算派人去轉移,轉移到哪裡安全啊?”
“賭博。”鄭昕用中指和食指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露出一個淡然的笑容道:“人生就是由一個個賭局所組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