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那麼肯定,她對你一點意思都沒有?”劍眉挑起,卓遠之很懷疑地問。
原本他的確很肯定,可經過這次的事情,他和小矮魔女之間一直小心翼翼維護的某種平衡被這一槍打破了。沉默,是此刻他惟一能做的回答。
“你一直就是這樣,小時侯如此,十年後又如此。”
“別跟我提小時候。”他不想聽。
他還偏要說:“十年前你第一次見到我,爲什麼會愛上我?”
那時候天涯被自己的魔女媽媽欺騙,一直以爲自己是小公主。第一次見到卓遠之,“她”以爲找到了保護自己的英勇騎士,竟然禁不住表露了愛意。隨後而來的不是騎士對小公主的悉心呵護,而是有心捉弄。當然,在這個小惡魔的魔爪下,天涯終於弄清了自己的性別,可是他也患上了容易過敏,而且一旦過敏就起雞皮疙瘩的毛病。
“你一定要將那件糗事說上八百次嗎?”誰願意提起小時候糗事,尤其是那麼尷尬又讓人不快的回憶。
面對他的怒氣,卓遠之還振振有辭,“今天我必須提!十年前你爲什麼會那麼依賴我,難道你從來沒想過嗎?”
不是沒想過,而是他不願意想起。就像是遊走在一座古堡裡,你的面前有一扇門,它的後面究竟是噩夢亦或是寶藏,你永遠不知道。正是這點幻想讓你一再地想打開它,卻又害怕它背後所代表的災難。
今天,公主的血卻逼着他去面對那扇門後的神秘。
門開了,卓遠之吸收所有的黑暗,將門後的秘密一一展現給他——
“你一直感到孤獨,你很希望可以像一般的孩子那樣擁有着小小的、平常的,卻很讓人心動的快樂。可你不能,因爲你反覆提醒着自己的身份,反覆強調自己是王儲,強調着一個王儲應該如何如何,又不能如何如何。你把自己的人生鎖在王儲的頭銜裡,時間一久,你都忘了自己是誰。現在,你還要用這把鎖鎖住躺在病牀上的這個女生,你忍心嗎?”
他的話刺到了天涯最沉重,也最柔軟的地方。那層面具他戴了十八年,早已和他的臉連在了一起,猛然撕去,那就是所謂的切膚之痛。所以,他選擇反擊。
“又不是我要她整天纏着我的,她大可走得遠遠的,離開我的視線。”
“說得輕巧。”卓遠之退在黑暗中,遠遠旁觀,“她在你身邊,你覺得她很煩,恨不得她滾得遠遠的。她真的如你所願離開了,你會覺得少了點什麼——這可是我的經驗之談,不信,我們可以賭一把。”
他的語氣太過肯定,天涯惟有避開他的正面攻擊。“我纔不跟你打這種無聊的賭。”
“無所謂。”卓遠之站起身向門口走去,背對着他,他舉起了咖啡杯做了一個乾杯的動作。“反正我已經告訴她,如果沒有自信跟你這個王儲殿下相處,趁早離開。或許,她明天一醒來,就會叫你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