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時候才知道,爸他是受人威脅,不是自願的。”
薄言說完這句話,連薄冰自己都覺得難受。
她就說爲什麼當初爸爸明明知道那是害人的東西,後來卻沒有阻止,反而還跟他們同流合污,當時她也不敢相信的。
“所以那時候我們是被人監視了嗎”
她猛然想起爸爸抽空回薄家的那一次,他那時候看着她欲言又止,明顯是有話要說的,可是最後卻沒有說。
那個時候,爸爸肯定是被人監視的,他身上指不定就被安裝了監視器,所以纔不敢跟她說太多,提的都是家常話,最後甚至還交代了遺言。
只是當時她沒有往這方面細想,也覺得不太可能,所以就忽略了。早知道那會是他們父女見面的最後一次,說什麼她都不會讓他再回去。
薄言輕輕點頭,“應該是,不然爸也不會如臨大敵,看到我就勸我趕快離開,他根本就沒想過要跟我一起走。”
他試圖勸說爸爸跟他一起離開,他卻讓他走,說什麼自己不能走,否則只會牽連到薄家所有人。
“我本來打算把他敲暈帶他走,之後再說,可是來不及”
薄言闖進去的時候,就已經被人發現了,那些人按兵不動,不是不畏懼,而是撒下天羅地網想抓他。
後來他差點被人圍攻,也被人拆穿他是來暗殺自己的父親。
當時薄弘毅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其實他心裡有點明白的,阿言會到那個地方來,不是要他的命,就是救他的命。
薄言當時解釋不清楚,他只能用行動先把父親給救出去,一切到時候再解釋。
大門被薄弘毅鎖上,外面的人暫時進不來,不過火力全開的他們,子彈胡亂的掃射在門板上,非要逼他出去。
薄弘毅其實早就想到自己會有這樣的結果,等到藥物差不多研製成功了,他們這批人就要被當成犧牲品,不是拿去研究新藥,就是被滅口。
只是他沒想到,竟然是自己的兒子要對他動手。
“阿言,你跟他們不是一起的對不對你這次來刺殺,是迫於任務,而不是被他們給同化了。”
薄言當時的表情很難看,“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們。”
“那就好。”薄弘毅如釋重負,他心裡明白,阿言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也是無奈,只要他不是跟外面的人沆瀣一氣就成。
薄弘毅眼疾手快的翻出自己準備好的手札,有點亂,還有點髒,他必須要藏在那些人找不到的地方纔行。
他們這些人被關在這裡,根本就沒有人身自由,就連房間都裡都會設監控,就是怕他們會有什麼驚人的舉動。他連藏這些手札都要耗費好大一番功夫,跟別人一起演戲才成功的。
“這些手札,是我和其他醫生的研究記錄,你拿回去給冰兒,對於破解黑曼有一定的用處。”
薄言捏着手札,“爸,這兒太危險了,我們出去再說。”
薄弘毅抓着他的手,“阿言,爸爸不怪你,這不是你的錯,我雖然是被他們挾持的,可是我還是做了這些事,本來就要遭受天譴,不得好死。”
“爸,別說了,快跟我走”
“不,來不及了,他們不會放過我的。”
薄弘毅飛快的說道,“其實爸爸還挺慶幸那個人是你,最起碼我還能交代遺言,還能再看你最後一眼,可是冰兒你跟她說,是爸爸對不起她,不能回去參加她的婚禮了,希望她能跟韶華好好的過日子。”
“爸”
“阿言,你身上可有錄音筆之類的東西我想跟冰兒說幾句話。”
薄冰來之前就有準備的,他顫抖着手摸出錄音筆遞給他。
外面的聲音轟隆隆的很洪亮,薄弘毅知道不能再耽擱,最好能速戰速決,否則只會連累到阿言。
他對着錄音筆說了大概兩分鐘的話,才遞回去給阿言。
薄弘毅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真正到了這一刻,他反倒是輕鬆了,沉甸甸的心情也舒展開來,再也不用受到他們的威脅恐嚇,也不用再違背良心弄那些害人的玩意兒。
死了也好,死了就能解脫。
“阿言,你不要有心理負擔,這本來就是我應得的下場。你今天不來,遲早也會有一天被他們給滅口。”
薄言握着拳頭的手非常用力,差點連骨頭都捏碎了。
“阿言,不要讓冰兒知道這件事,要是不小心泄露了,就把錄音筆拿給她聽。”
薄弘毅深深的看了兒子一眼,“這麼多年來,我們父子形同陌路,是我對不起你,不應該那麼對你。但是阿言,爸爸真的爲你感到驕傲,你很有擔當,你是男子漢大丈夫,用於承擔自己的責任,我真的很欣慰。”
“爸,別說了。要說不對的人,應該是我。”
薄弘毅搖頭,他不想聽到兒子懺悔的話,千錯萬錯都是他一個人的錯,阿言會跟他生分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阿言,保重”
薄弘毅早就看準兒子手中的槍,他趁他發愣的空檔,飛快的把手槍奪了過去,然後對着自己的太陽穴,扣下了扳機。
只聽得嘭的一聲,血花四濺,薄言驚愕的看着父親在自己的面前倒下,鮮血順着他的嘴角流了出來,然後慢慢閉上了眼睛,沒了氣息。
他當時真的很想就這麼隨着他去了,可是他想到自己還有使命,還有冰兒,不能丟下她不管,只能忍痛離開。
他甚至連自己的父親的屍體都沒能帶走。
最後他成功擺脫了那些人的追捕,可是他整個人卻很不好,如果不是冰兒的婚禮,還有這個事情讓他硬撐着,他肯定就倒下了。
當天他接到消息,父親的遺體被送到殯儀館,那些人冠冕堂皇的說他是操勞過度猝死,當時他冷笑,卻不能揭開真相,只能麻木的去殯儀館認領遺體。
在妹妹的婚禮上,他這個讓冰兒失去父親的罪魁禍首,看着她幸福的跟韶華結婚,當時只覺得滿手血腥的自己骯髒不堪,不配站在聖潔的禮堂,所以他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