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飄舞,夾雜着細雨,凜冽的寒風襲來,薄冰覺得臉頰彷彿被雨雪颳着,有點疼。
盛韶華撐着傘,拉開大衣將她罩了進去,她整個人都依偎在他懷裡,即便外面如何的寒冷,懷抱卻是溫暖的。
“你對夏明軒做了什麼”
“什麼都沒做。”
“如果是這樣的話,周菱爲什麼求你放過他”
薄冰纔不會相信他,她家盛先生別以爲外表看上去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可手段卻是厲害的很。
“讓他吃點苦頭而已。”他淡淡的道,顯然是沒打算細說。
“好吧,那我也不問了。他的確需要吃點苦頭,不然太便宜他了。”
“天氣冷,先上車。”
薄冰緩緩轉身,她聽到了身後傳來清晰的腳步聲。
顧修澤快步的朝他們走來,呼吸有點急促,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追上她,看到她面無表情的從自己身旁經過,那種感覺
如今想起來,就等同於當初兮兮離開他的時候,惆悵孤寂。
顧不上漫天的雪花,顧修澤大步流星朝他們走來,目光落在了她嬌豔的臉龐上。
盛韶華低眉,輕聲對薄冰道,“你到車上去等我。”
薄冰其實也不太想和顧修澤碰面,儘管今晚他的突然出現算是幫她解圍,站在她的角度去說話,可這個人情,她不想領。
她彎腰要坐進去,顧修澤卻猛然的抓着她的手。
冰冷的感覺襲來,凜冽刺骨,力道不大,可是溫度卻能把人凍僵。
“放手”
盛韶華眉頭一皺,一用力就將顧修澤的爪子扯掉。
“姓顧的,你有什麼資格碰我的太太”
薄冰臉色沉沉的,就連眼睛,都淬了一層寒冰。
“你是夏兮的丈夫呢,我嫌你髒”
丈夫這兩個字,就好像一把利刃狠狠的刺入他的心臟,狼狽不堪。
盛韶華是她的丈夫,自己卻和夏兮有過一段可笑又不被承認的冥婚,那東西算什麼不過是當初自欺欺人的一種慰藉罷了。
他艱難的嚥了咽喉嚨,只覺得臉頰火辣辣的,在這冰天雪地裡,他不僅沒有感到絲毫的嚴寒,反而羞愧的擡不起頭來。
是啊,他對她做了那麼多慘無人寰的事,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傷害卻已經造成了,即便想要彌補,卻都已經毫無意義了。
尤其是他之前那一個耳光,竟然嚴重到讓她的聽力受到了損傷,說再多的抱歉有什麼用
盛韶華的目光猶如淬了一層鴆毒,“別再來騷擾冰兒。”
他的關切,到頭來竟然成了騷擾。
薄冰眼睛看着前方,輕聲道,“老公,我們回去吧。”
“好。”
盛韶華低頭在她的眉眼親了下,將雨傘收好,這才上了車。
薄冰將圍脖拉高了些,不再去看顧修澤。
車子疾馳而去,濺起的雪花灑在他的大衣上,飄零寥落。
顧修澤身材瘦削的站在那裡,高舉在半空的手輕輕的落下,除了風,什麼都抓不到。
薄冰緩緩閉上了眼睛,周菱那麼一鬧,倒是讓她覺得渾身都疲憊。
冰冷的空氣竄入心肺,刺骨的疼着。
不知怎麼的,剛纔那一幕,卻是那麼清晰的印刻在她的腦海裡,怎麼都揮之不去。
她跟顧修澤走到今天這一步,實在不是她矯情,往事不可追,即便他後悔了,想要挽回,亦或者是想做點什麼彌補,她都不會動搖的。
夏明軒去看肖穆蘭的時候,她正在沉睡,眼睛緊閉着。
他的臉頰,依舊是紅腫的淤青,尚未消散,他卻絲毫不覺。
手指想要貼到她的臉上,又生怕會驚醒她,只能將雙手搓熱,纔敢慢慢的朝她靠近。
肖穆蘭卻突然睜開了眼睛,濃密的睫毛輕輕扇動了幾下,看到眼前的人是他,頓時將滿腹的情緒都收斂在眸子裡。
她坐了起來,將枕頭放到身後墊着。
夏明軒沒想到她一直都是清醒的,頓時有點手足無措,侷促的站在那裡,一時之間還真不該說什麼纔好。
“穆蘭,我”
明明在來之前,他就已經打好了滿腹的話稿,有很多話想要跟她說,可如今面對她清冷淡漠的眼神,卻說不下去了。
“誰讓你進來的”
“是我自己”
“出去”她的聲音有氣無力的,不過緊皺的眉,彰顯了她的不悅。
夏明軒雙手不知該怎麼放,“穆蘭,那個孩子,其實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話”
“知道又怎樣你還不是照樣默認了你母親的做法”
和他結婚的第一個月,周菱就對她很不滿意,各種挑剔不說,連她跟冰兒見面都要干涉。
後來夏若蘭回來,她發現了六年前的秘密,就被他們軟禁起來,每天只能在自己的房間裡走動,門窗鎖着,手機和電話都別想碰。
夏明軒看着她枯瘦如柴的手臂,臉頰基本沒肉,心臟又是一陣鑽心的疼。
她嘴脣微微發白,“夏明軒,也許一開始我就不應該跟你結婚。這個婚,離了也挺好。”
不用再彼此折磨,各自天涯,也沒什麼不好。
“可是穆蘭,我想挽回,我不想跟你離婚的。”
他捨不得。
萬一哪天她真的離開了他的視線,到了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那他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你身邊還有她,有什麼好挽回的。”
肖穆蘭挺感激風馳的,最起碼,他幫着自己脫離了苦海。
“對不起,我知道說再多的抱歉也沒用”
“那就別說了,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她背對着他,將被子拉了上來,聽不到看不見,就不會難過了吧。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養着。”
薄冰在門外和夏明軒打了照面,她看了一眼裡面的好姐妹,怒了。
“誰讓你去騷擾她的不知道她現在需要時間平復嗎”
自己不過就是走開了一小會,竟然就讓他趁虛而入,簡直混蛋。
“冰兒妹妹,幫我好好照顧她,謝謝了。”說着就朝她彎腰鞠躬。
薄冰沒說完的話,頓時被噎了回去。
行這麼大禮,她還怕折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