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萱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可能會負責的。
跟他認識的這幾年,她將他的性格和脾氣都摸得一清二楚。
景辰要是真的肯負責,太陽還要打西邊出來呢,何況他對她,也許只是有點喜歡,有點眷戀,還達不到讓他犧牲自由換取幸福的地步。
樂萱早就料到他會有這種反應,所以她也沒要求他做出什麼舉動來,因爲那等同於勉強,這樣得來的感情,她寧願不要。
景辰看着她冷淡的表情,本來想嘲諷一番的,想說她爲何能做到這麼淡定,還說當剛纔的事沒有發生過,可他被堵住那句話之後,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似乎說什麼都錯。
如果說他不想負責,寧願要自由,就顯得他太渣,連責任都不敢負,還學別人來個春風一度。
若是他負起責任,這個責任又顯得太沉重,他完全都沒做好心裡準備,沒想好要走入婚姻的墳墓。
“所以,你走吧,當初說好的,我們恩斷義絕,現在又牽扯不清,有點諷刺了。”
樂萱想過要把他完全忘記的,可中間發生了許多事,就像他受傷住院那陣子,她不可能不聞不問的,結果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原地。
景辰默默的撿起衣服穿上,借用洗手間整理好儀表,這才邁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房門口。
“萱萱,今晚的事,對不起,是我太沖動了,希望沒有影響到你跟步瑾瑜的關係。”
樂萱一個口杯就朝他砸了過去,“滾!”
事情都已經這樣了,他最後要說的竟然是這句話,真涼薄。
景辰嚥了嚥唾沫,他知道自己說出這句話,就代表着不負責任,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很渣,她不生氣才奇怪呢。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樂萱看着已經關上的門,抱着膝蓋坐在地上,眼淚吧嗒吧嗒的落。
景辰在門外站了許久才離去,步伐很是沉重,一如他現在的心情。
樂萱知道自己今晚的行爲很荒唐,很對不起瑾瑜,明明她要結婚的對象是步瑾瑜,卻跟景辰鬼混,還那麼激烈,可她剛纔就是忍不住,可能是內心實在太疼,太難受了。
她的初次,她的純潔,都獻給了那個採擷了許多鮮花的男人。
她知道自己很傻很蠢笨,但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她不要再爲那個男人流眼淚,不會再讓他有機會傷害自己。
景辰來找樂萱的目的,最後卻以別的舉動來結束。
之後的一個多月,又發生了很多事。
比如薄冰又突然被上官凌雲帶走,然後從狼窟逃了出來。
又比如,榕城開始出現了一種怪病,許多被感染的人都變得面目全非,整個榕城都陷入了恐慌。
再比如,她跟步瑾瑜,要結婚了。
樂萱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穿着雪白的婚紗,化着完美的妝容,戴着步瑾瑜給她挑選的首飾,儼然一個很幸福的新嫁娘。
身上的婚紗還是步瑾瑜親自做的,很漂亮,很夢幻,她心裡有愧疚,她現在只怕是配不上這麼雪白的婚紗,她已經髒了。
“新郎來了,快快快,快準備。”
樂萱機械的露出笑容,在步瑾瑜的帶領下上了婚車,心臟傳來鑽心的痛,她卻選擇麻木的不去在意。
過了今天,她就正式成爲步太太,曾經的過往,開心的,快樂的,傷心的,絕望的,都要跟它們告別了。
還有那個在她心裡住了好幾年的男人,也要跟他說再見了。
“緊張嗎?”步瑾瑜拿着手帕幫她擦額頭的汗水。
“有點,畢竟這是人生第一次。”
“我也是。”
步瑾瑜抓着她的手,“萱萱,我很高興,終於等到這一天了,你要成爲我的新娘,我們要結婚了,一輩子都在一起。”
“瑾瑜,謝謝你。”
“我要的不是你的感謝,萱萱,只要你開心就好。”
樂萱露出溫和的笑容,身邊有這麼個暖男丈夫,其實是件很幸福的事,她也沒什麼好遺憾的了。
也許過了三五年,她有了自己的孩子,重心都會放在家庭和事業上,那些曾經以爲很深刻的記憶,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逐漸模糊的吧。
到了禮堂,一切都準備就緒,樂萱挽着父親的手臂,緩緩的出現在紅毯的這頭。
打扮得十分精神的步瑾瑜,則是站在那邊,微笑看着她。
父親將她的手交給瑾瑜,只說了一句話,“好好待她。”
那一刻,樂萱淚如泉涌。
步瑾瑜鄭重的點頭,他既然跟萱萱結婚,那就會對她的一生都負起責任,不管是喜悅還是痛苦,他都不會退縮。
神父響亮的聲音念着那神聖的詞,樂萱捧着花,和步瑾瑜並肩站在他面前,等他念完,就必須許下自己的承諾。
“我願意。”步瑾瑜率先開了口。
輪到詢問她的時候,下面突然傳來痛呼聲。
後來那天過後,樂萱才知道薄冰和盛韶華竟然幫着景辰拖延時間,讓她好氣又好笑。
當天的婚禮開了天窗,新郎新娘都在,可是景辰卻來攪局,他竟然當着衆人的面對樂萱表白,還懺悔了自己犯下的錯,只求她給他機會。
樂萱在最後終究沒答應步瑾瑜,婚禮沒有進行下去。
景辰以爲她會跟他在一起,可是他想太多了。
樂萱對着他嘶吼,“我不會跟瑾瑜在一起,更不會跟你一起,你死了這條心吧。”
其實只有她自己最清楚,當他出現在婚禮現場,並且當着大家的面,對她說了“我愛你”,她的內心是狂喜,是激動,是歡喜的。
她之前還幻想着,如果他來參加婚禮,她是該微笑着感謝他,還是跟他私奔?
他真的來了,還對她求了婚。
那麼害怕失去自由的他,選擇了她,這對他來說,必須要經歷極大的思想鬥爭吧?
“瑾瑜,對不起,伯父伯母,對不起。是我樂萱愧對你們。”
景辰就站在她旁邊,也跟着鞠躬道歉,“要說對不起我的人,應該是我,如果不是我之前一直猶豫不決,搞不清自己的感情,也不會讓你們蒙羞了。”
樂萱推了他一把,“你走開,誰稀罕你的道歉?”
步瑾瑜摸了摸她的頭,“沒關係,我只希望你幸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