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樂小花園的草地上,童安安還在擺POSE。
老巴按着快門,在鏡頭裡看着這個年輕的女孩。在他過往的歲月裡,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姑娘。海莉不是,他大學時短暫交往過的前女友也不是。
童安安像一隻撲棱着翅膀的大花蝴蝶,飛進老巴雜亂沒頭緒的生活。他不是沒想過後續,如果不想,他就是真傻。可他又不敢想,怕想了,更傻。
“愣着幹嘛呢,快拍啊!”童安安叫嚷着。
見老巴還在調鏡頭,便大踏步奔跑過來。她這麼一跑,傲人的上圍便上下晃動起來。本來穿得就少,是一件黑色背心,還是露臍的,老巴連着往後退了好幾步,一個不留神,摔倒在地。
“行不行啊,你到底?”童安安也一屁股坐下,“我這批貨趕上上架呢,要晚了,可就全都砸手裡了!我的房租、卡債……”
老巴檢查着相機,幸好沒壞。
童安安繼續唸叨着:“我就不該貪小便宜,僱你當我的攝影師。”
“童安安,你這人講不講理,你僱我……我收你錢了?”
“你還想收錢?巴有根,你過分了啊,我不答應過你嗎,我管飯。”
“你管飯……算了吧,我要指着你這口飯,不出一個月,我就得餓死。”
童安安伸手,在老巴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
老巴疼得叫出聲來:“趕緊換衣服去,接着拍!”
“這還差不多,拍好看點啊。”
童安安蟄進邊上的樹叢,那裡已經被她徵用爲臨時更衣室。樹枝動了幾下,依稀可以看到藏在樹叢裡的她的那雙大白腿。
“拜託你注意點影響,這都快走光了!”老巴喊道。
“你轉過頭,別看!”
柏橙這正準備燒水泡茶,發現燒水壺是壞的,又不想麻煩服務員,便自己提溜着壺往外走。
周衝的農家樂,總共三棟房子,一棟是自住的二層小樓,還有棟平房是廚房、餐廳。再一棟就是柏橙他們住的地方,這棟房子有四層,一二三層是客房,四層是棋牌室。柏橙住三層,這會兒正要往一層的服務檯去。
走到一樓樓梯拐角處,隱隱聽到季嵐和周衝在說話。柏橙探頭,只見周衝漲紅了臉,靠在服務檯,季嵐站在他對面,一臉不悅。
“客房不還空着一半嗎,今天怎麼就不能對外了?”是季嵐。
“我纔是這的老闆,怎麼了,我連這點事都不能做主?”
“要不是老顧客給我打電話,說是要訂三間房,我也不會跟你商量。”
“我不差那三瓜兩棗的!”
“你這些老同學能來,我挺高興的,可也不能因爲他們,我們連生意都不做了吧?”
“你小點聲!”
“周衝,你當初要辭職,要創業搞這農家樂,我談不上支持,但也沒反對,沒拖你後腿沒給你使絆!可是現在你看……不說掙錢,連收支平衡都夠嗆。家裡的開銷還得我來……”
“少說幾句會死啊!”
“會死!這都半年了,你往家裡拿過一分錢嗎?”
“這不
是經濟不景氣,加上附近又開了那麼多農家樂,生意沒以前好做了嗎?我也有掙錢的時候,頭兩年……”
“頭兩年你是掙錢了,可錢去哪了?還不是又投在這來了?”
兩口子你一言我一語,吵了個沒完。
柏橙只得提溜着燒水壺,又折回樓上。到二樓了,看到方致遠正從房間裡出來。
“你這是要下樓?”柏橙緩緩擡頭,看向方致遠。
方致遠點點頭:“出去走走。”
“別去了,”柏橙晃着手裡的水壺,“樓下……”
柏橙壓低了聲音:“季嵐和周衝在吵架呢。我這水壺壞了,都沒好意思下樓換。”
“吵架?”方致遠笑,“怕是周衝喝多了,撒酒瘋呢吧。”
柏橙只是笑笑,忽然道:“有熱水嗎?”
“嗯?”
“借我口熱水,渴死我了。”
方致遠把柏橙請進屋,發現燒水壺裡的水已經不熱了,便重新接了水,在那燒着。柏橙站在門邊等。
“要不,你先坐一會兒吧。”
柏橙點點頭,走到靠窗的單人沙發旁,坐下。她穿着一件V領的白色中袖T恤,略略欠身調整坐姿的時候,胸前依稀可窺春光。方致遠自覺靠後,挨着牀沿坐了。
柏橙攏攏披散在雙肩的長髮,這頭本就黑亮的長髮像是蒙上了一層光暈。中午的那幾杯酒讓她的兩腮泛着胭色的潮紅,加之化了淡妝,整個人都顯得神采奕奕、顧盼生輝。
柏橙的美,沒有童安安的活力和嬌俏,也不是安汶的灑脫和文藝,更不是付麗麗的貴氣和區一美的成熟。12年前的柏橙,清秀、溫婉,如今,除了她眼神裡的堅毅,倒一時說不出她的特點。
她坐在那裡,表情淡淡然,當和他對視時,偶爾一笑。笑容拉長了她的眼角,顯出幾份溫柔來。
方致遠努力不去看柏橙,掏出手機來,有一搭沒一搭滑動着屏幕:“你剛纔說,周衝他們倆吵起來了?”
“你也這麼八卦啊?”柏橙莞爾。
“不會是因爲我們這些老同學吧?”
“那倒不至於,就是周衝這農家樂好像生意不怎麼樣,兩口子爲生意上的事有了分歧。”
方致遠點點頭:“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兩口子吵吵嘴,也都正常。”
“你和寧靜,你們倆看着倒不像是會吵架的……”
方致遠笑了一聲,剛想說什麼,水開了。他起身,用熱水燙了杯子,給柏橙泡了杯龍井。
“付麗麗送的。”
“我那也有呢,謝了。”柏橙接過茶杯。
短暫的沉默。
方致遠想起什麼:“柏橙,剛纔我在飯桌上說的都是真心話。”
“什麼?”
“我希望你早點找個歸宿。”
“找個男人,結婚,這就是你口中所謂的歸宿?”
“柏橙,不管怎麼樣,婚姻是大多數人會選擇的路。”
“那麼說,你結婚,也僅僅是因爲你想走這條路?而不是因爲別的什麼?”
“寧靜是個很不錯的妻子。
”
“當然……”柏橙點頭,“我……我祝福你。”
“這麼多年,你就一直沒碰上合適的?”
“你所謂的那種合適,我還真沒遇見過……”柏橙似乎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行了,不聊這些了,對了,你下一步有什麼打算?”
方致遠並不詫異:“我失業的事,安汶都跟你說了?”
“你別多心,我只是想……從老同學的角度,或者從朋友的角度……”
“我們當然是朋友。”
“那就是出於對朋友的關心。”
“我打算自己幹了。”
“有項目嗎?”
“還在考察。”
“致遠,如果需要我幫忙,你只管開口。”
方致遠笑:“我自己能搞定。”
柏橙晃了晃手裡喝空的茶杯:“我該走了。”
“我再給你續點水。”
方致遠拿來水壺,一個失手,水潑了柏橙一身。
方致遠慌得到處找紙巾,又拿毛巾過來,只見柏橙背對着他,正撩開自己的T恤,一截細白的腰肢就露在他的眼前。
“是……是燙到肚子了嗎?”方致遠扭頭,遞過毛巾。
“沒事,我能借用一下洗手間嗎?”
洗手間裡,傳來一陣水聲。方致遠有些坐立不安,撥了前臺的電話,讓他們找找燙傷膏。沒想到,這燙傷膏是季嵐親自送上樓來的。
“是柏橙,被熱水給燙了……”方致遠解釋着,“她來我這喝茶。”
季嵐點頭微笑:“這藥膏你們先用着,有什麼需要,你再給前臺打電話就行。”
方致遠還想說點什麼,人家已經轉身離去,離開前,還細心地給他帶上房門。
隔着洗手間那扇門的縫隙,方致遠把燙傷膏遞了進去。
“致遠,你能進來一下嗎?”
“我……方便嗎?”
“我腰側這邊好像也燙到了,但我自己抹不了燙傷膏,我看不到……”
方致遠猶豫了一下,推門進去。
只見洗手間內,柏橙拉高T恤,腹部一片通紅。
柏橙一個側轉,腰間果然也有一小片皮膚被燙傷了。
她把手裡的燙傷膏遞給方致遠:“輕點擦,我怕疼。”
方致遠的手有些微微顫抖,他擠了點藥膏到手指上,俯身。除了藥膏的味道,他還聞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應該是某種淡香水,有股子玫瑰花的味道。如果不湊近,是聞不到的。
“疼……”方致遠的手指碰到燙處時,柏橙往邊上一個躲閃。
“忍着點。”方致遠一手扶住柏橙的腰,一手用藥膏擦拭着傷口。
這個情景,看起來多少有些曖昧。擦好藥膏後,柏橙轉過身來,兩人都有些尷尬。
柏橙的T恤還沒放下,撩得很高,都露出白色文胸的邊角了。方致遠把藥膏塞回她手裡,想走出洗手間。
“致遠!”柏橙的聲音略有些沙啞起來,“致遠,別走。”
柏橙一把拉住方致遠的手:“抱我一次,致遠,最後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