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一直下着,似乎不打算停歇,整個劇組包括謝之謙和喬漫在內,彷彿都被這深山密林給與世隔絕了起來。
喬漫昨晚打完那通電話,就直接將手機關了機,不去聽不去看不去想,這樣就好過了許多。
白菲菲難得閒下來,筆直的雙腿交疊着,單臂支肘託着腮,懶散的看着他們打牌。
又是一局牌結束,謝之謙又輸了。
他拿起酒杯湊到嘴邊,恨恨的看着喬漫,“喬漫,你是想讓我酒壯慫人膽,好去向我的太陽女神表白嗎?”
喬漫知道謝之謙的酒量不錯,他這麼說,應該是等着她配合。
看在他已經而立之年,卻沒有女朋友的份上,她決定幫他一把。
“你的太陽女神?”喬漫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湊近謝之謙,“是說唐淺嗎?”
喬漫確定她聽到了謝之謙咬牙的聲音,“喬漫,你不會年紀輕輕的就眼瞎了吧!”
白菲菲也明顯被兩人的話勾出了好奇心,笑着說道,“謝醫生眼光不錯啊!唐淺可是我們光影出了名的美女!”
喬漫朝謝之謙幸災樂禍的笑,等着他的反擊,結果他只是很憤怒的把那杯酒喝掉了,沒了下文。
“真慫!”
喬漫小聲的嘟囔還是被謝之謙聽到了,可能真的傷到了他的男性自尊,他猛地站起來,看向身後的白菲菲。
白菲菲以爲他要去拿酒,便主動將一提酒放到他腳下,還沒等坐下,就被男人大手一拉,拉進了懷裡。
謝之謙捧着白菲菲的臉,像所有言情小說裡男主該有的深情模樣說道,“菲菲,我的太陽女神……是你。”
和兩人一起打牌的劇組工作人員顯然驚呆了,愣了幾秒種後,就找了個藉口匆匆走了,喬漫也怕影響兩人,跟在那兩人身後,走出了白菲菲的保姆車。
外面的雨勢並沒有減弱,喬漫打着傘,走到昨晚的那個位置,摸出了手機。
她拿在手中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放回了口袋裡。
她怕開機後,看見鋪天蓋地的未接電話和短信,也怕開機後,平靜的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不管是哪一種,她都不會好過。
過了好久,她才轉身往回走,謝之謙撐着傘,站在保姆車的不遠處吸菸,看樣子,表白的不是很順利。
白菲菲在情感的路上受過那麼嚴重的傷,想要她坦然的去重新接受一個人,想必也沒那麼容易。
喬漫將柔嫩白皙的手掌伸到謝之謙的身前,“給我一根菸!”
謝之謙皺眉,半轉身,“休想。”
“小氣鬼!”喬漫瞪了他一眼,與他並肩站在一起,“我剛剛要是不推你一把,你指不定要憋到什麼時候呢?你該感謝我!”
謝之謙的語氣很輕,輕的彷彿都沒有落在傘上的雨重,“那我是不是應該感激涕零的說聲謝謝!”
“謝謝倒不必了!”喬漫揮了揮手,“回頭多請我吃兩次大餐就可以了!”
謝之謙深吸了一口氣,沉默了下來。
喬漫倚着保姆車身,看着傘外的雨,情緒又開始紛亂了起來。
好一會兒,謝之謙才動了動,“回車上吧,外頭太冷。”
興許是昨晚淋雨,外加喝酒,剛剛又受了點涼,喬漫感覺頭很痛,身體哪哪都不舒服。
她上了保姆車,和白菲菲聊了兩句,就鑽進被窩睡着了。
夢中人影紛亂,她站在喬家的老宅前,看着不斷涌進涌出的人,聲嘶力竭的喊着,阻止着,可根本沒有用。
她聽到耳邊有女人在說話,很輕很脆,是白菲菲的聲音,“喬漫醒醒,該吃午飯了!”
喬漫很想睜開眼睛,可她睜不開。
白菲菲見喬漫沒有反應,又叫了一遍,“喬漫,別睡了,吃完再睡吧!”
喬漫還是沒動,好像是察覺到了不對,白菲菲趕緊走過來,帶着涼意的手覆上她的額頭,上面是一片滾燙。
“糟糕,發燒了。”
白菲菲趕緊往保姆車外跑,去叫謝之謙。
謝之謙正在和幾個攝像師喝酒,聽到白菲菲說喬漫發燒了,一刻都沒敢耽誤的趕去察看,似乎是難受很久了,身體很燙,燙的讓人心慌。
深山裡信號不好,謝之謙學着喬漫那樣找信號強的地方,第一時間給紀雲深打去了電話。
嘟聲大概響了三聲,雨太大,謝之謙記得不太清楚,只聽到對面傳來一道柔膩的女聲,像是清澈見底的小溪水,潺潺流過。
“阿深現在不方便接電話,有什麼事你跟我說,我會替你轉達。”
謝之謙將手機拿離耳邊一點,確定自己撥的是紀雲深的電話,但對面那個女人是誰?和紀雲深是什麼關係,還有,紀雲深不是和喬漫領證了嗎?
他理了理腦中的情緒,似乎終於明白昨天晚上喬漫的反常了。
“是這樣的,我有急事找紀總,麻煩你轉告他一聲,在他不忙的時候,務必回我個電話。”
對面的女人猶豫了兩秒鐘,說了個好字,就掐斷了通訊。
謝之謙沒說喬漫的事,他想如果他剛剛說了喬漫的事情,大概永遠都不會接到紀雲深的回電了。
等了又等,在晚上八點的時候,他終於接到了紀雲深的電話。
謝之謙想,如果他再晚點打來,自己可能就會被凍死了。
“我是紀雲深!”
謝之謙斟酌了一下用詞,說道,“紀總,由於暴雨我和喬漫被困在了《愛情攻勢》的劇組,她昨晚淋了雨又喝了點酒,今天高燒不退,我怕她這樣持續下去,會燒出毛病來,您看您能不能想想辦法……”
紀雲深似乎在走動,空曠的室內有沉重的腳步聲響起,打斷了謝之謙的話,“我知道了,我馬上趕過去。”
聽着話筒裡傳來的嘟嘟聲,謝之謙在想,他要怎麼趕過來?
半個小時後,當一陣轟鳴聲傳來時,謝之謙才終於知道,紀雲深的馬上趕過來,是動用了他的私人直升飛機。
當直升機穩穩的降落在一旁的空地,整個劇組,包括謝之謙都愣在了那裡。
幾秒後,紀雲深已經邁着他那雙蒼勁有力的長腿走過來了,看向謝之謙,“她怎麼樣了?”
謝之謙想了兩秒鐘,回答,“不太好。”
紀雲深的眉頭緊鎖,上了白菲菲的保姆車,見到了躺在牀上,已經燒得有些糊塗的喬漫。
他將她小心翼翼的抱起來,一出保姆車就有人過來撐傘,是楊秘書。
三人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衆人的眼前,像是做的一場夢。
……
喬漫醒來的第一感覺就是疼,渾身哪都疼,就像是被汽車碾壓過的感覺。
她動了動,卻發現有些不對勁,轉過頭一看,是一個男人正趴在她的牀邊睡覺。
他似乎休息的很不好,眼底有一片濃重的青色,完美的下顎上冒出了胡茬,增添了他的凌厲和性感。
沒錯,這個男人連頹廢時,都是令人着迷的樣子。
她試着抽回握在他手裡的手,卻還是驚動了他,他睜開眼睛,看向喬漫沒什麼血色臉,下一秒,大手覆上她的腦門。
一系列的動作,自然熟練,讓喬漫微微有些尷尬。
“我沒事了。”喬漫露出一抹笑,拍了拍肚子,“就是有些餓了。”
紀雲深皺了皺眉,最終還是沒說什麼,“想吃什麼?”
喬漫現在就想吃辣的,但她覺得紀雲深肯定不會讓她吃辣的,她抱着試探的態度說道,“我想吃水煮魚了!”
“不行,換一樣。”
喬漫就知道他會這麼說,低垂着頭,然後說道,“那就隨便吧,填飽肚子就行。”
紀雲深的薄脣輕抿,似乎嘆了口氣,“你高燒剛退,又掛着吊水,吃清淡的好些。”
像是在解釋,也像是在哄她。
不過喬漫已經沒有那麼多的心思去想他到底是在幹什麼了,因爲高燒後的身體實在太痛了,動一下,都是傷筋動骨的痛。
楊秘書給她買來早餐,紀雲深坐在旁邊,看着她吃下去才離開。
喬漫躺在病牀上,看着窗外的藍天,出神了很久。
直到病房外傳來兩個護士的說話聲,纔將神遊太虛的她拉回來。
“聽說了嗎?這間病房裡住着紀公子的女朋友,知道是誰嗎?就是那個喬漫,名聲臭了大街的那個喬漫。”
“也不知道她用的什麼手段,把紀公子迷的暈頭轉向的,聽說她入院的那天,主任不小心給她紮了兩針,紀公子就揪着主任的衣領子,差點把主任給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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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算什麼呀!紀公子抱着她從直升機走下來的那一刻,纔是真的荷爾蒙爆棚好嗎?”
喬漫被她們的說話聲音吵的頭疼,她試着捂耳朵,但依然沒有奏效,只好朝門外喊了一句,“病人需要休息,你們要說八卦請走遠一點再說。”
驚呼聲此起彼伏,幾個聊八卦的小護士迅速化作鳥獸散了去。
世界終於清淨了一點,她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再次醒來,是晚上了。
紀雲深正坐在病牀邊,雙腿交疊的看着文件,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他看過去,喬漫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便映入了他的眼裡。
“我沒什麼大事,你不用過來陪我,我自己可以的。”
那個雨夜後,她想明白了很多。
包括怎麼遊刃有餘的做紀太太,當然,也包括該怎麼圓滑妥當的處理他和紀晗之間的感情問題。
她是這樣想的,以後她會在她的能力範圍之內,給他和紀晗最大的空間。
絕不會做死纏爛打,或者讓他討厭的事情。
反正她從頭到尾就是爲了他的錢,只要他給錢,其他的一切,就都不是問題。
紀雲深深邃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喬漫,“誰讓你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的?”
喬漫哆嗦了一下,難道剛剛的語氣太生硬了?
“可能是這兩天我感冒,嗓子啞了的緣故。”
紀雲深的眉頭依然緊蹙,喬漫一時不確定是哪句話惹到他了,就沒敢再說話,而是窩回去,玩起了手遊。
她平時很喜歡玩手遊,算是女性玩家裡等級比較高的,但遇到團戰的時候,尤其是團戰還擁有一個豬隊友的時候,她很少能真正做到無動於衷。
“手要不要這麼殘啊?衝,往右……哎…不是…右邊……”
最後還是沒抵過豬隊友的幫忙,她們團戰輸了。
正準備一雪前恥,卻聽得身邊好聽的男聲響起,“快十點半了,快睡覺吧!”
喬漫揮揮手,正玩得投入,“好,你快回去吧,別讓她等急……”
說到這,她又趕緊把話鋒轉了一下,“今天真是太辛苦紀先生了,快回去好好睡一覺吧!”
紀雲深伸出大手,直接沒收了她的手機,“睡覺。”
喬漫咬了咬脣,最後還是躺了回去。
其實有的時候,她希望紀雲深冷酷一些,最好冷酷到不會讓人對他產生感情的想法。
那樣的話,她也許久會好過許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