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這樣說,其實我也有錯,我從沒關心過你真正需要的是什麼,只是自以爲是給你我看來是好的,還整天猜度你,所以你也沒法信任我,這樣一段感情怎麼繼續得下去?這都是睿東教會我的。也許我們真的是性格不合適吧,但我不後悔有過和你的記憶,謝謝你曾給我的美好。”
“我也是,我會一直記得你給過我的記憶。”
“總之呢,你一定要好好對無倩哦,她真的是個好女孩,爲大家做了這麼多事,我現在也不得不佩服她了。她能選擇你也是你的福氣,你們要幸福,像我跟睿東一樣,可別再把她搞丟了,不然我真的會看不起你的。”
“是是是,我最後也要謝謝你,在我媽面前替無倩說了那麼些好話。”
“應該的。”
露臺之上,是無涯的天空,深邃的蒼穹星亮如鑽,而下面陳鋪着這城市的半壁繁華,萬家燈光這樣看去就彷彿是天上星星的倒影,點綴着這滾滾十丈紅塵,與天上的星遙相輝映,讓這蒼遼的天地之間處處都瀰漫着滲透着時光痕跡的光暈,使人看着這星與燈連綴出的一片光華璀璨的海洋時,覺得自己渺小如塵芥,什麼樣的憂慮不安都能被這樣的浩瀚所吞噬,所湮沒。
他感到有人在背後輕輕拍了自己一下,回頭一看,是無倩,“你怎麼過來了?張雲她們居然放過你?”
“什麼放過不放過的,他們都快玩瘋了,根本就沒注意到我出來了。你剛剛在想什麼?”
他如實說:“剛纔安心打電話來祝我幸福,還說我要是再把你弄丟的話她就會看不起我了。”
她明白了,於是不再多說什麼,仰頭望向那滿天星斗,突然首屈一指道:“建南,快看,流星耶!我們快來許願吧。”接着她就閉上了眼睛,一臉虔誠地開始了祈禱許願。他看着她這樣認真,柔和的風吹起她的一縷秀髮,突然感到心裡一片溫暖,彷彿被包圍在一團絨毛裡,又融又柔,有某處柔軟得幾乎要塌陷進去,他也和她一起閉上眼睛祈禱許願。
許完願後,他問她許的是什麼願,她狡黠地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說:“不能說出來的,那樣就不靈驗了。”
他想了想說:“也不一定要說啊,寫出來總可以吧?”他拉起了無倩的手,“爲了表示誠意,我先寫給你看。”攤開她的手掌,用靈活的手指在那上面寫下了三個字。
她感覺到了那三個字,便露齒一笑,那牙齒整齊而潔然,在這星夜之下像是泛出微微皎潔的品光。她停了一下,也在他手上寫下自己許的那個願望,不過是兩個字的,他很愉悅說:“其實都一樣的。”他看了她一會兒,忽然湊近她耳邊,低聲喃呢,“你是不是好像忘記什麼了?”
“什麼?”無倩顯然沒有意識到危機已至。
“就是早上在休息室裡我跟你說過的。”她聽了,臉上噌的一下就紅了,這個傢伙,她還以爲他是說着玩呢,沒想到他是動真格的,現在還要“執行”,她羞惱得握起小拳頭捶了他一下,但又有點撒嬌的意味說:“你什麼時候又變得這麼壞了?”
“這不是壞,今天是我們訂婚耶!是一個特殊的有紀念意義的日子,我跟你要一個吻不過分吧?一個特殊的有紀念意義的吻。”
說得她都有點心動了,但東張西望了一下還是有點擔心說:“還是不要了,萬一被人看見……”他拿手捏捏她的臉說:“你總是這麼怕羞,剛剛你不是說他們都玩瘋了,所以不會過來的,而且就算看見了也不用怕,今天是我們的好日子。”
她莫名感到緊張了,極不自然地望着他,雖然跟他接吻也不止一兩次了,可是剛剛他說的話就讓她感覺這是一個意義非凡的吻,這是他們漫長的愛情跋涉中的一個里程碑,是要紀念一生的。她睜大了眼睛望着他,而他也是這樣認真而慎重,小心翼翼靠近着自己。她漸漸看到他的眼裡去,非常深邃,既繾綣又明朗,像頭頂上的夜空,又像是黑黝黝的湖面,很平靜,卻又跟漩渦一樣能將一切都吸附進去,那裡面就倒影着她的面孔,旁邊還有細碎的光,那是比星輝還要美的光。她看着那光漸漸就安下心來,眼睛緩緩閉上了,直到脣上傳來了溫度,這也是很鄭重其事的,沒有輾轉悱惻,沒有索要尋歡,彷彿一種宗教般的聖潔儀式。不知過去了多久,那溫度從脣上離開了,轉移到了耳邊,還故意呵出熱熱的氣來,弄得她癢得想發抖。他說:“今晚能留下陪我嗎?”
她被驚嚇得幾乎跳起來,大灰狼終於露出尾巴了!心裡那個氣啊,他怎麼能那麼快就提……雖然她原來在小說也看到,男女主角在訂婚之夜就那什麼的,可是她從來都很純潔地沒想到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那現在……她那亂七八糟的思緒還沒有轉完,就聽到一陣壓抑的笑聲,她看向他,感覺十分不祥。他也繃不住,大笑起來,磕磕巴巴說:“你忘了準岳父跟我說的話了嗎?”
她腦袋裡“叮”地一聲響,自己又被他給耍了!她的臉更紅了,不過是氣憤所造成的,不管不顧衝過去掐他的胳膊,他“啊”了一聲,開始大言不慚:“你要謀殺未婚夫啊你,要是我有個三長兩短,你還沒嫁過人就要守寡咯!”
“現在什麼年代了,哪還有什麼守寡不守寡的,就算是在古代人家都可以改嫁,你別想拿這個來轉移我的注意力!”她繼續對着他圍追堵截,上下其手。
他此計不成,又生一苦肉計,猛地蹲下身來喊說她踩到自己的腳了,她明知他是裝的
,但還是住了手,神情淡淡說:“連藉口都不會找,我根本就沒有踩到你嘛。”
“啊啊,真的好痛啊,你都不心疼一下嗎?太傷我心了。”他繼續賣力演出,而她起初是滿不在乎的,可漸漸看到他似乎是真的很痛苦,就不忍心了,開始試探性地問他:“真的很痛嗎?”
他故意將眉毛皺得高高的,低低地嗯了一聲,她就着急起來了,問他怎麼辦。他心中竊喜,突然站直起來抱住她說:“只要抱一下,我就不痛了。”
她心裡又是那個恨啊,不過是對她自己,老是被他捉弄,然而現在身在他懷裡,她實在沒有力氣攤開他,頭貼着他的胸脯,聽到他裡面那強勁有力的心跳聲,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逸,就連他的聲音,都像是從那裡震動出來的,帶着令人難以抗拒的磁力:“不要生我氣了好嗎?”
她幽幽開口說:“好啊,那你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是什麼時候愛上我的?”
“這個嘛……”
“怎麼了?這個很難回答嗎?”
“不是,讓我好好想想。”
“快點回答!”她開始拉他西裝領子。
“好了,我想到了!”他儘量深情說,“等我發覺我自己開始愛上你的時候,我已經走了一半路了。所以我無從得知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你的。”
“呃,這話聽起來怎麼那麼耳熟呢?不會是你百度來的吧?”她狐疑地盯着他。
他笑得很心虛說:“你想太多了。”
“哦哦哦!我想起來!這是達西對伊麗莎白說過的話。”
“不是吧,你居然能記得那麼清楚。”
“當然了,在小說裡我最愛的就是達西和伊麗莎白了,這句話又這麼感人,我當然記得了。不過建南,你這也太搪塞我了吧?居然拿經典臺詞來敷衍我!”
“啊啊啊,太不公平了!爲什麼達西說出來就是感人至深?我說出來就是搪塞?我承認,我是借用了他的句子,但我要表達的意思是真的發自肺腑的,我的確是等發覺自己愛上你的時候,我的愛已經深到無法自拔了。你不能因爲我是借用了別人的句子,就否定我對你的感情態度吧?”
打情罵俏好一會兒,終於還是被張雲發見了,二話不說就把兩人揪了回去,在衆人面前以“偷情罪”指控二人,提議立即罰酒,衆人皆無異議。於是乎,建南無倩便陷入了四面楚歌之地,連吳江都無法突圍進來對他們進行營救,無倩就只好咬咬牙,心一橫,一仰脖子喝掉了三杯紅酒,人頓時就迷迷糊糊了,卻奇蹟般地沒有倒下,可側頭一瞧,建南好像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