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從背後一把捂住他的嘴:“明華,雖然我不知道會不會有不速之客來搗亂,但是我可以確定,你要是再這樣杞人憂天大喊大叫下去,發佈會馬上就會被你搞砸。”接着又用尖利的目光指向小美,“我拜託你不要再說這些讓明華容易受刺激的話了好不好?你難道不知道他的神經是很脆弱的嗎?”
小美沒所謂地聳聳肩:“我這只是預測而已,而且刺激一下他,也能有助於減輕他的神經脆弱。”
睿東也來勸說:“安心,你就別那麼認真了,小美不就是開了個玩笑嗎?”
“可是她這個玩笑讓明華很激動。”安心雖有些不服,但還是先放開了明華,想不到他嘴巴一自由,又立即開腔:“這是紅色警報!這是紅色警報!小美預知能力準確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我建議我們大家現在即刻進入一級警備狀態,誓死捍衛發佈會的圓滿成功!”
安心很是無語,拿手按着額頭:“行,沒問題,只要你不再大呼小叫,我很願意和你一同誓死捍衛發佈會的圓滿成功。”
無靜聽得忍俊不禁,這時建南下來了,見她們此狀便好奇問:“你們在笑什麼?”
“沒什麼,我和無靜在說笑呢。”
頂頭的燈“啪”的一聲全然熄滅,巨大的LED屏幕款款亮起,首先是一片銀白,再漸漸顯出影像:滿目金黃燦爛的陽光中,一位美麗少女騎着自行車在小路上奔馳着,頭後曳着一長秀髮,烏黑滑亮,如同一匹絲綢般在空中飄逸生姿。忽然,這黑綢拂到了路邊一個男孩臉上,他聞到那上面的芳香,顯出一臉陶醉,然後不由自主去追那女孩……
明華無限讚歎道:“這太美了,實在是太美了,我實在是太棒了,居然能拍出這麼完美的廣告。”
無倩本想說些什麼,但無靜忽然拉了一下她:“無倩,你快看,那好像是冰冰。”
無倩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藉着屏幕的熒光,依稀看得見走廊上有一個人影,的確是形似冰冰。她心裡“咯噔”一下,小美的預測還真是該死的準確!她立起身趕過去,建南驚異問:“無倩,你要去哪裡?”
她沒有回答,轉眼間已經行出了幾米,建南也意識到不妙,連忙跟上去,及至走廊,纔看清前面的人是冰冰,無倩正攔着她。她說:“你幹嘛不讓我進去,我要找少奇!”
“少奇”二字就如一顆原子.彈,不偏不倚砸到建南的頭上,炸得他頭暈眼花,無法思考,就站在那裡呆若木雞。無靜也過來了,拉着她手說:“冰冰,你冷靜一些好不好?這裡可是發佈會,你這樣很容易出亂子的。”
因爲黑着燈,所以無法看清冰冰的表情如何,但僅從聲音中就能聽出她有多麼激動:“你早就知道少奇在什麼地方了對不對?那你爲什麼不告
訴我?枉我把你當好姐妹,你就是這樣對待我的嗎?!”
無靜使勁抓着她的手,不讓她掙開:“不是這樣的,冰冰,你誤會我了,我也是今天才見到少奇的。”
“那你爲什麼不打電話通知我?”
“我不打電話給你,就是怕你會像現在這樣啊。等發佈會一結束,我就會馬上通知你了。”
廣告播放完畢,頂燈立即齊刷刷大放光明,大廳瞬間便亮如白晝。與此同時冰冰猛地推開無靜,一邊跑向後臺,一邊發瘋似地大喊道“少奇!少奇!我知道你就在這裡,你快出來,別躲了!”
大家都吃了一驚,尤其是建南,他被這一喊給驚醒了,馬上跑上去,攔腰抱住她,用命令的語氣說:“冰冰,我不管你來找少奇做什麼,但是今天這裡是蓋天的廣告發佈會,很多公司的客戶都在這裡,我不允許你再這樣鬧下去,有什麼事情我們等一下再說,現在我們先出去。”
冰冰只覺得腳下一空,視野一百八十度旋轉,腹部一撞,這才意識到自己被他扛了起來了,她不甘心,奮力掙扎,使勁叫喚,引得記者閃光頻頻。建南顧不上那麼多,只得疾步扛着這麻煩表妹出了大廳,找了個位置將她“卸”下,她卻還在那裡嘰嘰喳喳個不停,他終於爆發了:“夠了!你到底有完沒完!”
冰冰從沒見過表哥如此,慍怒如暴龍,似乎下一秒就會噴薄出火焰,將她燃爲灰燼,不由得有了幾分懼憚,於是乎放低了聲音,怯怯說:“表哥,你生氣了?”
“生氣?你還好意思這樣問我啊?現在這個詞完全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憤怒。聽清楚,是憤怒!”他緩了一下,深吸一口氣,“你知不知道這個發佈會對蓋天來說有多重要?爲了它我費了多少心血,費了大家多少心血,你根本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就你剛纔的行爲會讓那些記者如何大寫特寫、添油加醋,以致使整個發佈會在報紙上變得一無是處?你他媽的統統不知道。你就像一個小孩,什麼也不懂,只知道在意自己的感受,做得橫衝直撞,絲毫沒想過這會因此捅出多大的簍子!”
冰冰聽得戰戰兢兢,面色唰一下蒼如白紙,幾乎說不出話來,只能眼睜睜看着表哥兩手插腰走來走去。
“周冰冰,你丫真的是太他媽過分了!”建南一看是明華,先是低頭嘟嚷了一句,再過去攔住他。安心、睿東也跟出來把他拽回去。明華如困獸般咆哮,“你毀掉了我的發佈會,你丫天殺的大混蛋!我要把你當成胡蘿蔔,切切切切,把你喂兔子!還有你丫的劉建南,爲什麼每次到最後都會發生這樣的鬧劇?你是我天生的剋星!我是自由的魚兒,現在已經無法呼吸了,我要帶着小美寶寶換池子!……”
冰冰聽着漸遠漸消的叫囂聲,頹然跌坐到旁邊的椅子上,腳步聲再
響起時,她喃喃說:“我闖了很大的禍是不是?”
“豈止是大。”建南見她形容灰敗,便不忍再責難,也坐了下來,沉聲問,“告訴我,你和少奇到底是怎麼回事?”
“等他出來我再告訴你。”
“周冰冰,你怎麼這麼固執啊,你看你鬧成什麼樣了?少奇到底是你什麼人?!”
“他是我現在全心全意愛着的男人!”一陣風過,拂起幾縷鬢髮,貼在她臉上,彷彿是滄桑的印跡,“我知道這次是我錯了,可是我實在沒法控制自己,我太想見到他了,你也根本不會知道我爲了他受了多少苦,所以我纔會沒有理智的衝動。”
爲了愛情的狂熱衝動嗎?建南忍不住暗自苦笑,曾幾何時,自己也不是如此衝動不計後果?朝思暮想只爲那心上之人?
有人說過,愛情有時候會讓人失去理智,變得魯莽滅裂,還真對。當它發作的時候,就好比攀山時遇上了雪崩,雪浪呼嘯着相繼而來,將你吞噬在一片白茫之中,你找不着方向,只能如無頭蒼蠅般橫衝直撞,爲了那一線生機不顧一切,哪怕嗑到冰冷的岩石上搞得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只要還能擁抱到那最溫暖的陽光。
他們就坐在那裡等着,一言不語,任時間慢慢流逝,直到少奇出現。
冰冰來到他跟前,幾欲張口,卻說不出。這人啊,還真是奇怪呵,她心裡明明積攢了那麼多話,就等着找着他,細細傾訴衷腸,那所有的一切都要讓他知道,可是真到了這一刻,卻只是兩兩相望,無從說起。
“冰冰,你來這裡做什麼?”他說。那聲音冷得就如她的名字般,直徹心扉。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淚水奪眶而出,撲過去抱往了他,哽咽着說:“六年了,你到底去了哪裡?消失得無影無蹤,你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嗎?是,我承認自己錯了,我不該在你最最潦倒的時候離開你去法國留學,但是請你相信,我是有難言之隱的,我這麼做都是爲了你。”
“爲了我?說得可真好聽。”少奇冷笑一聲,“你忘了你當年給我寄來了一封分手信,你說你要去法國留學,沒法再陪着我,還說你想專攻學業,不想我去打擾你,所以特寄此信來了結我們的關係,從此蕭郎是路人。字字血淚,歷歷如昨,我怎麼可能會忘?我當時有多絕望你知道嗎?我沒有了家人,而你也因此看不起我而離我而去……不過這些都過去了,我從絕望裡熬了出來。而你有你的追逐,有你的錦繡前程,所以我不恨你。但你爲什麼又要回來找我?還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你覺得我們還回得去嗎?”
少奇推開了她,她抹了把眼淚,突然變得理直氣壯:“少奇,我們相愛三年,難道在你的眼裡我就是一個貪慕虛榮的女孩子嗎?你太讓我失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