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亂了心智
看着唐唐手中的玉佩,西門飄雪微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擡手握在了掌中,很用力。
“娘子,這個你……拿好。”隨即又遞到唐唐面前。
搖了搖頭,唐唐眸底的光芒一散,一本正經:“小三……不要這樣傷害一個女子的心,她那般愛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
“娘子……”西門飄雪想說什麼,又咽了下去。
“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我,當冷青青爲你做那麼多時,你的感覺是什麼?或許你就會理解我的感受……”
唐唐說這話時,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掌心是冷溼的汗。
她終於下定決心再次傷害西門飄雪了。
她不得不這樣做,如果現在不了斷,西門飄雪和冷青青就真的陌路的,世界這麼大,再相見何其難。
“我……”西門飄雪單薄的肩膀狠狠的顫抖了一下,臉色瞬間如女雪,櫻紅的脣色也漸漸蒼白,這樣的打擊他無法承受吧。
他不顧一切的愛着,傷了自己,傷了愛自己的人。
他說過今生只娶唐唐一個娘子,他說過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她。
他做到了,今生不娶,只喚唐唐一人爲娘子,他不顧一切,甚至是西門山莊,來保護唐唐,唐唐最危險的時候,永遠是他最先出現……
可是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唐唐的感受。
是啊,冷青青用命來保護自己,自己卻覺得是負擔,那麼,自己這樣纏着唐唐叱……
也一樣是負擔吧。
唐唐狠狠咬着脣角,直到滴下血來,心抽抽的痛,她是多麼不忍心傷害西門飄雪,曾經她想過,要是沒有白少紫,她一定會嫁給西門飄雪的。
可是……
生活沒有如果!
他們必須面對現實。
半晌臉色蒼白的西門飄雪才搖晃了一下身子,也沒有看唐唐:“我也去收拾東西了。”
水紅色的長衫在月色下有幾分刺目,有幾分落寂,有幾分蕭瑟。
唐唐注意他沒有去搖他手中的玉骨扇,而是收在了懷裡。
無力的蹲在湖邊,傷害西門飄雪,她的心底也一樣的痛,彷彿撕裂一般的痛。
白少紫和白墨紫同月落回來時,天色已經微微泛白。
唐唐一直坐在樹下,沒有動。
蘭心和西門飄雪已經將一切都收拾好了,只待離開。
對面這樣的事實,白少紫和白墨紫沒有些半點震驚,他們早已經在防備着白卓紫了,即使是賭贏了也要防着。
所以現在,他們並沒有慌亂,而是慢條斯理的指揮大批的江湖中人撤出鬼森林,向南邊而去。
方向便是那一次的大沙漠。
如果白卓紫不動,他們便決定一輩子生活在這裡,與月落一起統領江湖也不錯。
可是白卓紫動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目標是唐唐。
他就是要將唐唐禁錮在他的身邊,一生一世。
江湖中人的身體素質極好,所以,白天黑夜的趕路,而且全是走山路,爲了避開夜景等人。
夜景在雲別城空手而歸,回到天都卻發現自己心愛的女子已經嫁作他人,只有不甘,只有恨,可是裴文蘭一句話,他又不顧一切的替她賣命。
甚至在裴文湛勸說他的時候,他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這一次,直接率領三十萬大軍,攻向了鬼森林。
大殿裡清冷一片,幾盞華燈照在白卓紫孤寂的背影。
一襲龍袍拽地,左手的袖子隨風飄蕩,儒雅的臉上有淡淡的憂傷,就那樣靜靜望着遠方,他站在那裡很久了,久到忘記了時間。
燭光跳躍,燈芯噼啪作響。
殿門被推開,裴文蘭緩緩而來,臉上是一抹溫潤的笑,走到白卓紫身旁,抖開手中的袍子披在他身上:“皇上,天冷了,小心着涼,到用膳時間了。”
邊說邊挽上了白卓紫的手臂。
臉上是發自內心的笑。
笑得花枝招展。
看得出來,她對白卓紫不只只限制在皇上與皇后的關係,也並沒有像最初那樣,只是因爲一個後位而嫁給白卓紫。
這樣溫潤如玉,風度翩翩,倜儻雋秀的白卓紫亦是吸引人的。
讓裴文蘭不知不覺的陷入,相處的日子越久,就會越陷入。
君逸凡和龍行都鐵青着臉,卻是靜靜的守在宮外,他們在等,等機會……
“皇后這幾日要小心一些,多用些補品。”白卓紫臉上的笑意又融了開來,也反手摟了裴文蘭的腰身,很輕柔,一如當初對唐唐一般。
只是眼底的冰冷那樣深,深不見底。
卻是讓裴文蘭溺死在他的溫柔裡,無法自拔。
“多謝皇上關心……臣妾謹記。”裴文蘭的眼睛裡全是笑意,連眼角眉稍都帶着笑,入宮兩個月,便有了身孕,她現在就是整個後宮的寶貝,所有人都小心翼翼。
不但因爲她是裴文湛的妹妹,更因爲她是皇上最寵愛的皇后。
後宮三千,白卓紫在正華殿停留有日子最多,即使是她有孕在身,白卓紫也很少宣其它妃子待寢,這讓裴文蘭更興奮了。
在她的心裡,覺得只要那個唐唐死了,這一生一世,白卓紫都會是自己的。
白卓紫那孤寂的背影她懂,看着白卓紫空空的左手衣袖,她也會不自覺的恨上唐唐,深深的恨着。
所以,即使白卓紫反對,她也鼓動了夜景出兵。
而對於夜景,白卓紫和裴文湛都勸說不下。
兩人出了大殿向正華殿走去,君逸凡和龍行也隨在身後。
天都,一切都安定了下來,人們已經習慣了皇帝是白卓紫,而不是白少紫,其它一切都不變,無論是朝堂還是六郡,無論是農業還是商業,都是當初唐唐提出的政策,從未改變。
白卓紫是因爲某種意義,而裴文湛,則是打心底的佩服。
——狐狸分割線——
月落帶頭,連同月影門和大批的江湖中人順着山路向下。
後面,唐唐和蘭心靜靜的倚在馬車裡,兩人都沒有言語,白少紫,白墨紫和西門飄雪則護在馬車左右。
西門飄雪仍然是大紅色的衣衫,輕輕搖着玉骨扇,有些心不在焉,騎在一匹白馬上,英氣逼人,倜儻風流依舊。
而他身旁的白少紫和白墨紫都着了白色長衫,翩翩美少年,丰神俊逸。
路邊楊柳依依,山青水秀。
除去大批的江湖人士,這一行倒像是大家小姐出來狩獵一般。
男的俊女的俏。
更是唐唐和蘭心的素衣長衫,眼角眉稍都是淡淡的笑意,有幾分小家碧玉的嬌羞,更有幾分小娘子的風韻。
在途中休息的時候,白少紫看唐唐時就有些發呆。
唐唐如此裝扮,就像換了一個人,卻是眼底的靈動未減半分,時常會丟下一句雷死人不償命的話,然後,蘭心也隨着附和一句。
三個男人直接抽搐。
夜微涼,月如勾。
唐唐靜靜躺在樹枝上,仰頭看天空,她的眼底竟然有些空洞,這些日子,她總感覺有些無助,淡淡的惆悵涌上心頭。
卻又說不出來是爲什麼。
蘭心等人都靜靜圍在下方,他們在輪流保護唐唐的安危。
夜很漫長,唐唐感覺身邊有些冷,睜開眼睛,天色還是黑的,只是耳邊的琴聲卻未停,讓人心血澎湃的琴聲繞在天際,繞在整個林子裡。
先是怔愣了一下,隨即猛的坐起身子,顧不上自己還在樹上,順着枝幹向下方滑去,雙手抱在樹幹上,磨得火辣辣的疼。
皮開肉綻,雙腳一落地,唐唐就向火光沖天的不遠處奔去。
那裡,琴聲更清越,更刺耳。
那種刺耳的琴聲卻讓人的心沒由的來亂,亂到沒有半點頭緒。
不是上一次那般的全身疼痛,而是心緒不寧。
努力讓自己心平氣靜,唐唐卻發現自己做不到,有一種要發瘋的感覺,甚至連呼吸都困難了,看着火光不遠,她卻跑了好久好久。
這一次,夜景沒有要所有人的命,而是亂了所有人的心神。
因爲以他的身手,遇到西門飄雪這三個人,怕是無法全勝而歸。
而用這種惑心的琴音,就可以讓白少紫等人迷失了心竅,從而落進他的陷阱裡。
“勺子……”唐唐大聲的喊着,一邊喊一邊跑。
心裡焦急無限。
或許是因爲她太專注於某件事,那擾人的琴音竟然對她不起半點作用。
拼盡全力的跑:“小三……磨子,蘭心……”
唐唐的喊聲蕩在空氣裡,飄在空中。
近了,火光中,白少紫,白墨紫,蘭心和西門飄雪都是雙眸火紅的瞪着夜景,卻都沒有動手,他們的心智已經被控制。
卻是沒有完全被控制。
除了蘭心,白少紫等人的心智太過強硬,根本不是一招一夕可以控制的。
所以空氣有些膠着,氣氛有些詭異。
背對着唐唐的是一身紅衣的西門飄雪,琴聲如魔魅一般。
顧不上太多,唐唐拔下頭頂的鳳頭釵,猛的划向西門飄雪的手腕,十分用力。
血立即噴了出來。
然後,西門飄雪整個人一僵,眸子立即恢復了正常,猛然回頭,看到唐唐時,愣了一下,隨即眼底一暗,迅速抱了唐唐,一邊搖開玉骨扇,攻向夜景。
琴聲急變,猛的一變,還在半暈迷中的白少紫,蘭心和白墨紫,猛的倒向地面。
琴聲如刀,西門飄雪的扇子過處,清脆的兵器相交聲,震痛耳膜。
夜景的嘴角是淡淡的笑,那笑讓人不寒而慄。
“小三,救……”唐唐一句話未出口,猛的噴出一口血來,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整個人軟倒在西門飄雪的懷裡。
玉骨扇如蝴蝶一般在空氣中飛蕩,夜色裡,閃着瑩瑩光芒。
琴聲一抖,徒然而起。
玉骨扇劃開的空氣竟然嘶嘶作響。
西門飄雪一僵,懷中的唐唐暈迷中又吐出一口血來。
回手握了玉骨扇,用力一咬牙,西門飄雪掃了一眼倒地不起的白少紫三人,深深一閉眼,一甩扇子,整個人騰空而起。
扇子過處,風聲大作。
當扇子擊中了夜景手中的琴後,便又翩然折回。
已經騰空而起的西門飄雪接回玉骨扇,琴聲也嘎然而止,只是一瞬間,西門飄雪已經抱緊唐唐消失在夜色裡。
琴聲起,然後再一頓。
空氣裡徹底的清靜了下來。
夜景看着倒在路邊的三個人,眼底是森然冷意。
正要再擡手彈動古琴,卻猛然止了,因爲他記起一句話,如果敢動她身邊的人,那麼,就讓你愛的人陪葬。
夜景握了握拳頭,自己終是鬥不過他。
不過,有這三人在手,也能牽制住那人了。
唐唐感覺自己吐了很多的血,然後,想醒過來,卻無法睜開眼睛。
一直有一個人在自己身邊照顧自己,很熟悉,很熟悉,卻是看不到,也記不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要睡多久就是醒不過來。
她可以感覺到太陽的升起和落下。
能感覺到那人身上淡淡的香味,淡淡的溫暖。
她覺得自己真的要睡到地老天慌了。
西門飄雪靜靜坐在牀前,深深看着唐唐,偶爾會擡手撫過唐唐的額頭,三天了,唐唐就這樣睡着。
沒有醒來的跡象。
他不停的替她號脈,只感覺脈像十分的亂,卻沒有受傷的跡象。
輕輕俯身,在她的額頭吻過,很用力很用力。
然後,倚過來,緊緊抱了唐唐,眼角有一滴淚水滑下來。
“娘子,娘子……”西門飄雪的喚聲很輕很低:“你看看我好嗎?看看我……我很愛你,你知道嗎?我真的是你的負擔嗎?如果那樣,我該怎麼辦?我要怎麼辦……”
一邊握緊了手中玉佩,卻是眼底閃過另一張臉來!
或許是被唐唐那句話傷到了,他竟然經常憶起冷青青。
小村子裡,炊煙四起。
西門飄雪又去燒飯,他每天都會給唐唐面前端上一碗飯,然後靜靜等着她醒來。
看着唐唐的臉,他想吻下去,卻沒有。
正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唐唐卻睜開眼睛,然後,輕輕一笑:“小三!”
眼底有些迷茫,深深的迷茫。
“娘子,你終於醒了。”西門飄雪擡起雙手,緊緊將她摟在懷裡,那樣用力。
“嗯……小三!好疼。”唐唐輕輕悶哼了一聲。
西門飄雪才鬆開手。
從那天起,唐唐每天都坐在院子裡,什麼也不做,就那樣呆呆坐着,她的脈像還是亂的,眼底總有是迷濛的,她會喊小三,偶爾會說幾個字。
再多的話沒有再說過。
西門飄雪知道,她的心竅被琴音控制了,她雖然醒了,其實還在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