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說道:“我們報警說山上的野豬糟蹋莊稼,可警察不理,說是畜牧局的事情;而我們找到畜牧局,他們卻說是動物局的。一個推過一個,最後不了了之。眼見我們的莊稼就要長起來了,不能任由野豬糟蹋,必須先處理掉。”
野豬可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呢。
秦遠方問:“那你們不怕被警察抓嗎?”
舅舅回道:“怕,但也沒辦法。那幫只會抓賭抓嫖的廢物不會幹什麼實事,之前就有過人打死野豬被罰款的事情。不過只要我們做得乾淨,把野豬迅速處理掉就沒問題了。甚至還能反賺一筆呢。”
秦遠方也知道天陽市的警察是舊病難去,不可能一下子就根治過來的,但沒想到依然是爛到根子裡,難怪現在社會總是充滿怨言呢。
一位大表哥則說道:“被抓的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可是我們山下的莊稼即將收成,不能再讓那些畜生糟蹋了。如果再這樣下去,大家都不用種地,直接跑去打工更好。至於村裡,則給那些野獸當後花園吧。”
聽到這麼怒氣的訴說,秦與那放才知道這裡的人與野獸的矛盾已尖銳到他想象不到的地步。
而後一位陌生的大哥也說道:“大家心知肚明就可以了,回去別亂攪舌頭。還有的,等下若真的打到野豬,你們可別亂來啊。現在山裡也出現野狼了,血腥味很容易將他們引來,一些必要的預防還是得做足的。”
秦遠方問道:“什麼預防?”
“喔,你是來玩的,我們倒是把你忘記了。”
舅舅這才恍然過來自己的疏忽,連忙將一把鋒利的砍山刀遞給秦遠方,說:“對付野狼自然要用原始的辦法。這把刀雖然不是很好,但夠鋒利,只要不亂來,自保是沒問題的。”
大表哥也說道:“的確,野狼就是兇猛點的大狗罷了。”
秦遠方會心地點頭。
話題到此結束,不過秦遠方想的東西還很多。
在大躍進時期,以及後來的大生產時期,周圍的青山被破壞得很悽慘,野生動物的數量急劇銳減。不過因爲退耕還林、封山育林的政策迅速實施,總算保住了這片青山,而經過20多年的保育,青山也逐漸恢復了往日的勃勃生機。
原本這是一件很高興的事情,但不想這纔是煩惱的開始。
生存環境的優化,再加上山村外出勞務的人口增多,山村的人氣比以前少了不少。使得不少的野生動物開始大膽下山覓食,其中以野豬爲最,給山民們帶來了極大的危害。
特別是這兩年,山民們的莊稼一成熟,野豬羣就會準時過來糟蹋,讓山民們遭受巨大的經濟虧損。
村民想了很多辦法,春天一到就會輪流出去巡邏,敲鑼,放鞭炮,以此驅趕。剛開始還有點效果,可是時間久了,一是我們自己精力吃不消,二是野豬見怪不怪了。
村裡開始訓練家裡養的狗去守護莊稼,結果它們根本不是野豬對手。“以前有幾條狗去追趕野豬,結果被野豬的獠牙刺死了。山民們又想到在田邊圍一圈竹籬笆,結果竹籬笆或被野豬成排推到,或被連根刨出。後來山民們採用拉電網、埋野豬夾的方式來對付,捉是捉住了幾隻,但這點數量沒用;而且這些方法很危險,萬一電到或夾住人,不堪設想。後來山民們集體商量後,撤了電網,取走了野豬夾。
再加上那些貪婪的警察盯着大家,害得大家不敢隨意亂殺,所以山民們只能忍氣吞聲,不種農作物,只種一些野生動物們不喜歡的經濟作物。
秦遠方記得看過一篇報道,報道說的是浙江省的陸生野生動物資源。報道里說浙江省的在2000年時大約有29000只,可現在據浙江省林業廳野生動物保護站的統計有足足15萬隻之巨,數量極端可怕,有的地方甚至達到了“豬滿爲患”的境界。
舅舅嘆息道:“哎,不能用槍,那樣太照耀了。可若是不用槍的話,憑藉我們手頭上的工具是很難對付得了它們的。”
其他人也附和道:“是啊,它們可是山裡的土霸主,賊精呢。上一次我們過來圍剿它們,還不是給它們傷了幾個後突出重圍了。”
“等等!”
秦遠方突然喊停。
大家也停了下來。
秦遠方疑問道:“你們聽到什麼了嗎?好像是鳥鳴!”
大家聞言也都靜心傾聽,果然有微弱的鳥鳴。
秦遠方順着聲音走過去,在草叢裡扒出一隻雛鳥。
舅舅說道:“是雛鷹!而且還是練飛不成功摔傷的雛鷹!”
秦遠方覺得它怪可憐的,想收留它。
舅舅勸說道:“遠方,你就別浪費時間了,都不知道它有沒摔得內上。一旦摔成內傷,基本是救不活的。最關鍵的是,雛鳥練飛失敗,基本註定了它悲劇的命運,你還是別理會它爲上。”
“盡人事吧。”
秦遠方倒沒多想,只是起了點憐憫之心。
舅舅見狀,拍了拍秦遠方的肩膀,說道:“遠方啊,你想養就養吧,畢竟城市生活也挺忙碌的,有點調劑也是不錯。而且老鷹一旦養起來,可是一輩子的夥伴。”
“嗯!”
秦遠方知道鷹是世界上壽命最長的鳥類,它一生的年齡可達七十歲,一旦養起來的確可以陪伴終生。
老鷹老鷹,前邊加了個“老”字,足夠說明很多事情。
不過老鷹要活那麼長的壽命,必須在它40歲時做出決定生死的選擇。因爲當老鷹活到40歲時,它的爪子開始老化,無法有效地抓住獵物;而且它的啄變得又長又彎,幾乎碰到胸膛;還有它的翅膀變得十分沉重,因爲它的羽毛長得又濃又厚,使得飛翔十分吃力
如此惡劣的情況,它就必須做出選擇,要麼等死要麼完成人生的蛻變——一個長達150天的漫長折磨。
這個蛻變是這樣的:它必須很努力地飛到山頂,在懸崖上築巢,停留在那裡不得飛翔,然後用它的喙擊打岩石,直到喙完全脫落,緊接着就這樣靜靜地等候新的喙長出來。
再接着,它要再用新長出的喙,把指甲一根一根的拔出來;當新的指甲長出來後,它們便再把羽毛一根一根的拔掉。大約5個月以後,新的羽毛長出來了,這樣老鷹就開始飛翔,重新開始剩餘的30年歲月。
這個過程十分殘忍,也異常血腥。
當初秦遠方讀到這個資料後十分感慨,但更多的是唏噓,對人生的唏噓。每個人不也是要面對無數艱難的抉擇,面對人生的蛻變,支撐過去了,那就是新的人生;支撐不過,那就只能埋沒在芸芸衆生裡邊,慢慢老去。
“好了,我們繼續前進吧!”
舅舅不想浪費時間,帶着隊伍前進。
雖然是做犯法的事,但現在是人與野獸的矛盾。人爲了生存而獵殺野獸,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只不過現在的法律偏向野獸,人反倒不值錢罷了。
秦遠方的心思沒想那麼多,他只是靜心地撫摩着筋疲力盡的雛鷹,感受着它的顫抖和恐懼。
秦遠方心神一動,開啓透視眼看了進去。
他本是想看看雛鷹究竟傷到哪裡了,不想神奇的一幕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