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天熱了,小樹枝這幾天長大了很多,葉子也多了五六片,看上去很健康,從一開始的好奇,到後來,莫煙已經形成一種習慣,每天都要看看它,抱它出來曬曬太陽,時不時的補充點兒水分,慢慢經營。
她有時候覺得,感情就應該像植物一樣,需要時間去經營,一見鍾情的愛情固然可貴,但是她更喜歡,在生活中,一點一滴將對方融入進去。
只可惜她剛開始動了將厲先生融入生活的念頭,對方就開始打退堂鼓,從昨天把他拉進黑名單,他居然就沒再理她,整整一天了,想想她就有點兒煩,心裡有點兒怨恨厲先生,太經不起挫折了,她只是拒絕了一次,就這麼卯上了!
就在這時,放在兜裡的手機響了一下,裴嫣然頓了頓,拿起一看,是厲先生的短信,她心口一暖,顧不得擦乾手,就拿起手機輕輕劃開。
結果入目的是一張照片,一張顧奕辰親吻裴嫣然的照片。
沒等她回過神,又是一張,裴嫣然跟顧奕辰向雙方父母敬酒,圖上還有標籤打上了兩個木訥的字——甜蜜。
莫煙……
她黑着臉,敲下一行字,“我跟他結婚的時候,排場比這個大。”
厲先生左等右等,終於等來了回信,他脣角一勾,拿起一看,一張臉頓時黑成了鍋底,他沉着臉,回道,“你再說一遍。”
於是,莫煙複製粘貼發送,“我跟他結婚的時候,排場比這個大。╭(╯╰)╮”
厲先生……
他本來挺生氣的,看到這個表情莫名的笑了,眉眼彎彎,本就好看的五官,這時候更是風華絕代,童曉看着看着,就看癡了。
一整天鬱悶的心情,因爲她的一個表情莫名的好轉,他伸手又敲道,“晚上來我家。”
莫煙看着這條邀約,一張臉紅成了蘋果,她心虛的四下看了看,纔回道,“我們認識嗎?”
厲先生嘴角抽了抽,“你要在這句話上咬多久?”
他怎麼以前不知道,這女人這麼記仇,心眼兒那麼小?
莫煙看着短信上的話,想到厲先生此刻的表情,從昨天起就壓在心口的鬱結之氣,頓時順暢了很多,“就這個梗,夠我咬一輩子。”
發送完之後,才覺得這句話曖昧的有點兒太過了,果真下一秒厲先生就回道,“乖,讓你咬,咬哪兒都行。”
莫煙……
不知道想到了哪兒,莫煙一張臉突然燒了起來,她忿忿的回道,“流/氓!”
“能讀出流/氓意味的人才是真流/氓,你想到哪兒了?”
莫煙幾乎可以想象對方一本正經在她面上說這句話的情景,甚至能想象到他勾起的脣角,緩慢拉長尾音時候的曖昧,小臉兒頓時紅到了耳根,再也不想理這傢伙,她收起手機,匆匆跑上了樓。
厲先生在這邊等了好久,沒有等到對方的回信,這才遺憾的將手機收起。
擡眸掃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眼神一直盯着他的女人,淡漠道,“有事?”
童曉沒想到對方會突然問她,一張臉頓時紅了起來,低着頭支支吾吾說不出話,等她組織好語言,再擡頭的時候,厲先生已不知去向。
她懊惱的皺了皺眉,望着厲先生的背影更加的癡迷。
同樣注視着厲景煜的,還有另外一雙眼睛,那雙眼睛裡充滿了探究,不敢置信,甚至是嘲諷,好久在遮掩住光華。
厲先生這次是代表厲家來的,即便心裡再不耐煩這種場合,爲了厲老爺子的面子,也必須呆夠時間,他頻頻看着腕錶,臉上雖無任何表情,但是不耐煩已經隱忍到極致了。
童曉握着手裡的杯子,好久才鼓足勇氣走過去,聲若蚊蚋道,“厲二哥,我,我請你喝杯酒。”
厲先生掃了一眼身前跟初七年紀差不多的女孩兒,思索了半天,纔想起對方是誰,他雖然沒什麼感情經驗,但還不至於是個白癡,這女孩兒眼底的情緒,他見過太多,看來上次,對方並未明白她的意思。
他沒有伸手接,神情淡漠的掃了她一眼,語氣平靜道,“女孩子,要矜持點,不要非讓人把話說得那麼絕。”
他話音一落,童曉臉上的血色就褪去了大半兒,但是沒等她有所反應,一道蒼老渾濁的嗓音就從身後傳來,“小夥子說話太歹毒了,家裡是怎麼教的?”
厲先生擡眸,只見一個鶴髮童顏的老人站在童曉身後,那老人年紀約莫八十歲上下穿着一件軍綠色絲綢面料的莫裝,留着山羊鬍,鼻樑上架着一副黑邊圓框眼鏡,右手還拄着一根手杖,完全就像是三十年代的教書先生的打扮。
不過老人身體很好,臉上還挺紅潤,說話聲音也是底氣十足。
厲景煜打量他的時候,他也在打量厲先生,他在看到厲先生時候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愕,沒有被他漏看,厲先生不動聲色的掃了他一眼,扭頭就要走。
老人一柺杖橫在他面前,瞪着眼睛道,“你這小子,太沒禮貌了。”
厲先生低頭看了看橫在身前的柺杖,擡頭望向老人,嘴脣翕動了一下,淡淡道,“您想英雄救美?美在那邊。”
他說着朝着童曉的方向指了指,老人一張臉漲得通紅,指着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邊的動靜已經引起了不小的***動,很快顧佔軒就趕了過來,看見來人微微一怔,畢恭畢敬道,“張大師。”
張儒,國內頂尖兒的玉雕師,厲老爺子最喜歡的就是他的作品,厲先生只是聽聞過,今天才真正見過真人。
張儒少年成名,中年揚名,到如今,已是一代大師,國內很多知名玉雕師,一大部分都出師自他名下,不過這老頭兒脾氣古怪,一生未娶,但是對玉雕這件事,卻十分的投入,四五十歲的時候,是他的鼎盛期,後來就鮮少有作品問世。
有人說他結婚了,新盆洗手,也有人說,他年輕時候因爲癡迷玉雕,做了一件錯事,一直在懺悔,發誓不再碰玉雕,真真假假無人知曉。
厲先生只記得上次江雲帆送老爺子那副張大師的作品時候,說這老頭兒要變賣家當,周遊世界。
說好的周遊世界,現在出現在這裡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