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奕辰扭頭看向她，而她卻看着窗外，神色飄渺，他身上的傷並沒有好完全，額上細碎的口子，還可笑的貼着創可貼，而她卻似沒有看見，顧奕辰緊了緊方向盤，調轉車頭。
老爺子不知道顧奕辰出車禍的事，只以爲他是喝醉了摔傷的，莫煙默契的沒有說穿，老爺子身體不好，吃完飯就要回家，顧奕辰便拉着莫煙去送他。
大學城離顧家的路並不遠，也就十幾分鐘的車程，到了地方，老爺子讓顧奕辰先拎着東西上樓，自己被莫煙扶着慢吞吞的走在後面。
“小夏，奕辰是不是惹你生氣了？”
“怎麼會。”
莫笑笑得很淡，“他比以前好多了。”
“是我多心了嗎？”老爺子嘆了口氣，“劉梅不會教育孩子，奕辰從小就被慣壞了，所有人都對他好，所以他理所當然的覺得別人對他好，那是天經地義的，正因爲這樣，無意中做出的事才最傷人。”
莫煙沒說話，老爺子有一點說錯了，他不是不會對人好，只是這麼多年他的好都給了別人。
“你知道嗎，今天是他打電/話讓我過來的，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我看得出來，他對你上心了，”老爺子笑了笑，“雖然有點兒晚，但好在不遲，小夏，你是不是也該給他一個機會呢？”
莫煙眼神複雜，久久沒有說話。
回來的時候，兩個人一路緘默，車子快到龐佳一公寓的時候，顧奕辰纔開口，語氣有些淡淡的彆扭。
“爺爺跟你說什麼了？”
莫煙摸着安全帶，垂下眼簾，“也沒說什麼。”
顧奕辰扭頭看了一眼她，過了一會兒，說，“我這段時間都住在我們的公寓。”
莫煙頓了頓，沒說話。
“那盆花你沒拿，我一直有澆水，可它好像生病了，葉子黃了好多。”
莫煙終於回過頭，淡然一笑，冷淡道，“那就扔了吧。”
顧奕辰眉頭一蹙，臉色就沉了下來，“莫煙你什麼意思？鬧彆扭也要有個極限，這都多久了，當初非要跟我結婚的是你，說即便我不愛你也要守着我的也是你，現在我在意你了，對你上心了，你擺這幅臉色給誰看，還想要我怎麼做，那個孩子又不是我要生的，你明知道她出國前跟我——”
“我沒要你這麼做！”
莫煙打斷他的話，清冷的看着他，“討好別人，卻遭受冷臉很難受吧。”
顧奕辰臉色變了變，沒說話。
莫煙兀自笑了笑，“你本來就做不來討好別人的事情，何必強迫自己去學呢，我知道這種滋味，因爲這樣的日子我過了三年。”
她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回頭淡淡道，“所以我勸你別這樣做，我們都退一步，做回原先的自己這纔是最好的選擇。”
顧奕辰盯着她的背影，大力的砸向方向盤。
*
莫煙並非心如頑石，沒有人知道她每次面對顧奕辰的時候都要壓抑自己的情感，她在感情道路上摔了這麼大一跤，即便顧奕辰是發自真心，她也不敢輕易接受。
心裡一邊抗拒，又一邊期待，自己都厭惡這樣的自己，也許等顧奕辰玩夠了這種你追無感的遊戲，膩了，他們就能離婚了吧。
感情不順，事業卻逐漸好轉，莫氏研發部的新產品取得了重大突破，莫煙的意思是融資自己生產對外銷/售，但是董事會大部分人的意見是銷/售配方。
關於這一點，爭執得很厲害，最後經過莫珩的協調，董事會同意給莫煙一週時間，如果她能在這段時間拉到五千萬的投資金，就同意她的意見，否則就出/售配方。
*
“你不打算投？”
時宴見厲景煜將文件丟開，微微挑眉，“莫氏這項新研究的實驗過程我也去看了，的確有很大的市場價值。”
厲先生沒有擡頭，“相比較投資別人，我更喜歡自己生產，莫氏內部腐朽，職工早就怠惰不堪，投錢進去，只會入不敷出，那是我的風格嗎？”
時宴摸摸鼻子，淡笑，“不一定非得爲利呀，我聽說莫小姐最近爲了拉資金，一天有七八場應酬，女孩子家家的，成天混跡酒場，不是太安全吧。”
厲先生動作一頓，鋒利的眼神射向他，“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其實你明明對人家有意思，幹嘛不承認呢？”時宴長腿一疊，坐在他辦公桌前笑得別有深意，“瑜津說，毛團丟那次他就幫你給小傢伙上了戶口，上次你帶毛團去檢查，明明可以直接出示領養證明的，可你卻……”
厲先生面色不變，“忘帶了。”
時宴笑着搖頭，“你那麼謹慎的人……”
厲先生沒搭理他，拿起外套朝門口走去，時宴不急不慢的站起身，高聲道，“下午五點，文達酒店。”
厲先生扭過頭，時宴聳聳肩，笑眯眯道，“我說的是你莫小姐約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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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嘔——”
莫煙抽出手指，掬了把水，低頭漱口。
林安娜拿着紙巾站在旁邊，擔心道，“莫經理，今天就這樣吧，那個王總看你的眼神那樣兒，顯然就不是衝着投資來的。”
莫煙接過紙巾擦了擦，微微垂下眼眸，“截止到現在，我們還差多少？”
“還差……一多半。”
莫煙站起身，拿出粉餅略微補了補妝，“你先回去吧，莫氏對我來說意義非凡，你卻沒有非留下來的理由。”
“莫經理我——”
“我沒別的意思，”莫煙扭過頭，微微笑了笑，“早點兒回去吧，今晚這個成與不成，十點前我一定會回去。”
“那好吧，”林安娜是本地人，家裡有長輩要照顧，所以就沒有推辭，“莫經理，你到家的時候，記得給我發個短信。”
莫煙笑着點頭，送她離開後，整理妝容，重新回到了包間。
“莫小姐怎麼去了這麼久。”
王總是一個有着啤酒肚的中年男子，腦袋是個地中海，眼睛很小，卻很精銳，跟莫煙已經談了兩個小時了，只是每次莫煙提起投資，他就顧左右而言他，莫煙深吸了口氣，低聲道，
“王總如果對這個方案還有疑惑，可以慢慢考慮，我一會兒還約有別人。”
王總低聲笑了笑，“到底是年輕，莫小姐，你太沉不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