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才矇矇亮,公雞打鳴,雞鴨也被放出去,一路上嘎嘎地叫不停,許嘉葉被吵醒了,趴在窗戶上看成羣的鴨子趕往荷塘,起牀氣也慢慢消散。夏晴像沒有聽到這些聲音一樣,依然還在睡夢中,凌菲菲在牀上煩躁地翻滾,嘴裡說着要去把這些雞鴨都吃了……
許嘉葉輕手輕腳地下樓去,見大多數人都被吵醒了,迷茫地或坐或站在客廳裡,臉上多多少少都被蚊子咬了幾個大包。
凌菲菲的搭檔王槳見許嘉葉下來,咕噥道:“這蚊子也偏心,專門咬我們這些糙漢子,不咬美女!”
季斯年和李峰也出了房間,李峰頂着滿頭大包,看着季斯年滿臉光滑,酸酸地接話道:“可不是,這些蚊子肯定是母蚊子,專門挑長得好看的下嘴!”
說完還用眼神暗示季斯年,王槳附和着點頭,蚊子十分有眼光,臉都沒有那麼癢了。
“我用了驅蚊液的……”許嘉葉啞然,“你們這麼多人,都沒人準備驅蚊液嗎?”
衆人沉默,一羣糙老爺們兒,誰想得起帶那玩意兒啊!
“我分了一盒給你們季總的,他沒給你用點?”許嘉葉望着李峰滿臉大包,試探地問道。
這一問可不得了!李峰差點哭了!“老大!我是哪兒做得不夠好,你有那好東西,竟然一點也不分給我用!我們不是說好,同生共死嗎,難道你背叛了我們的友情?”
季斯年微微側身,躲過李峰的唾沫星子,輕飄飄地說了句:“蚊子只喜歡咬英俊的人,這是你的顏值勳章。”
衆人沒憋住笑,紛紛笑出了聲,李峰自己挖得坑,把自己埋了,繼續厚着臉皮,像個小媳婦兒似的去蹭他胳膊,小聲叫了句:“爸爸……”
季斯年嘴角上揚,輕輕拍了拍他的頭頂,“乖~”
許嘉葉嘴角抽抽,男人的快樂,從來都是如此簡單,純粹。
這一插曲過後,天已經大亮,所有人都起牀完畢,他們今天的任務是分三組,一組是去幫村長割稻子,一組去學校支教,剩下的一組,去村裡採風,季斯年屬於機動組,隨時調動。
許嘉葉和夏晴分到小學三年級,班上一共三十個學生,見着他們進教室,班長小花大聲喊“起立!”雙雙眼睛都睜地大大的,亮晶晶的。
“同學們好!”許嘉葉站在講臺上,親切地打着招呼。
“老師好!”整齊清脆的童聲,飄蕩在教室裡。
許嘉葉上語文課,但是她並沒有讓孩子們識字背書,而是選擇了給她們講大溝外面的世界,希望能夠在他們的心裡埋下一顆希望的種子,通過自身的努力,走出大溝,去到外面的世界。
許嘉葉在講臺上講得生動活潑,臺下的小朋友們聽得津津有味。不知什麼時候,季斯年駐足到了教室窗口,透過灰暗的玻璃,臺上的女孩,神色飛揚,散發着不一樣的魅力。
午休時間,許嘉葉被小朋友圍在中間,問着各種各樣的問題,她都一一解答。季斯年站在一旁,看着她被一羣孩子包圍,面上露出淡淡地微笑。
好一會兒,孩子們才散開,許嘉葉走到季斯年面前。笑着問道:“怎麼樣?我這個許老師還當得可以吧?”
季斯年難得展露了個笑容:“不錯。”
許嘉葉小臉嘚瑟,被人肯定還是很開心的。夏晴在一旁舉着攝像機,猶豫這種場景到底是拍還是不拍?最後心一橫,反正都是工作,憑啥不拍?不過這倆人真的純潔嗎?夏晴躲在攝像機後面,搖搖頭,純不純潔管她什麼事?
“李峰那邊需要幫忙,你去看看。”季斯年沒有給夏晴思考的機會,直接將她支走了。
夏晴撇嘴,收稻子有什麼好拍的?
支走夏晴,季斯年望着許嘉葉,發出邀請:“趁着休息,陪我四處轉轉?”
許嘉葉點點頭,拿了一個水杯,與季斯年並排走在鄉間的小路上。大溝的田間地頭都有人正在勞作,但是都是老人和婦人,還有一些半大的孩子。期間經過李峰收稻子的地方。李峰見着悠閒的二人,心裡酸得不行,讓他來幹農活兒,自己卻去約妹子!沒天理了!
李峰拐了拐同被發配過來的夏晴,問:“你說老大的心是不是黑的?”
夏晴被李峰推得一個趔趄,掄起鐮刀朝他作勢揮了幾下,“老大心是不是黑的我不知道,你差點把我送走了!我知道!”
李峰大大咧咧地道:“哥們兒,爺們兒點!都是幾個兄弟,咋那麼嬌弱!”
“啊!”夏晴大吼一聲,追着李峰屁股後面跑,揚言要讓他長埋此地!兩人你追我趕,引得正在幹農活兒的人們哈哈大笑。
劉村長髮出感嘆:“年輕人,精力就是好呀!”
許嘉葉也被他們逗得發笑,見着凌菲菲朝他們過來,笑容收了起來。
“季總,嘉葉,你們在這散步呢?”凌菲菲笑着問道,“帶我一起吧,我那邊正好忙完了,還沒看看這村子呢。”
許嘉葉面無表情,對季斯年說道:“那你們逛,我隨便看看就回去。”
對於凌菲菲,她是萬萬不想和她同框出現的,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季斯年眉頭微皺,對凌菲菲道:“淩小姐,我跟許記者在談工作,恐怕不方便帶你一路。”
凌菲菲面色難看,這是第二次被拒絕了,她很快調整面部表情,再次柔聲道:“季總,正巧,我也有些工作方面的問題需要向您請教請教,不會耽誤您多少時間的。”
許嘉葉見狀,識趣地先走一步。沒過一會兒,季斯年又追上她,問道:“怎麼不等我?”
許嘉葉很訝異,季斯年竟然這麼快就跟上來了,“美女有問題請教你,我當然要識趣點,難道等你趕我走嗎?”
季斯年臉色沉了點,什麼也沒說,兩人並排走在小路上,微風拂過,稻田你揚起一片片金黃色的波浪,兩人的背影漸漸變小。
凌菲菲望着兩人消失的背影,嘴脣被咬破了也沒發覺。
兩人漫步在田園總,感受着蟲鳴鳥叫,許嘉葉想起,有一年夏天,她在鄉下外婆家過暑假,那時候她爸媽正鬧離婚,將她放在外婆家,外婆怕她孤單,拿好吃的瓜子花生哄着鄰居哥哥天天帶着她玩兒。
那個夏天,她跟着鄰居小哥哥上山採野果,下河摸魚,過得可快活了,也不知道鄰居家的各個現在在哪裡……季斯年見許嘉葉臉上的笑意滿滿,問道:“在想什麼?這麼開心?”
“我十三歲那年的暑假,就是在鄉下外婆家過的,那時候可好玩兒了,我外婆家在一個三地交界的鎮上,我記得鎮上當時有很多黑網吧,不要身份證就可以上網,有特別多的未成年人到鎮上上網,經常能看到跑得飛快的摩托車呼嘯而過。”許嘉葉感慨道:“我每次見着他們飆車,都特別害怕他們出車禍,但是還是有一次,我親眼看到有人出車禍,流了好多血!我當時心跳地特別快,特別害怕!”
許嘉葉記得她出去買雪糕,兩輛摩托車飆車,在她面前出了車禍,流了特別多的血,受傷的都是一羣打扮十分殺馬特的年輕人,看着年紀不大。其中一輛車受傷較輕,爬起來就跑了,剩下兩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當時是正午,路上沒什麼人,許嘉葉顫着腿,上前去看,其中一名少年的頭髮擋住了幾乎大半張臉,腦袋受傷了,流了許多血,已經昏死過去,另外一人,中規中矩的髮型,但是表情十分痛苦,他的腿被壓在了摩托車下面。
許嘉葉跑着回家找人來,還撥打了120急救電話,街坊鄰居將壓在他們身上的摩托車搬開,幫着他們止血,很快,救護車便來將他們拉走了。
回想起這件事,許嘉葉現在都還怕怕的,她做了好多噩夢,總夢到他們全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後來因爲這事,許嘉葉的媽媽怕她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纏上,很少再讓她去外婆家小住。
“也不知道那兩人還活着不?流了那麼多血。”許嘉葉感慨道。
“你外婆家是不是在青花鎮?”季斯年眼神散發出奇怪的光彩,問她。
“是啊,你怎麼知道的?”許嘉葉被問得一愣。
“我……我猜的。”季斯年輕咳一聲,繼續道:“那個鎮很出名,我知道也不奇怪。”
“那倒也是,主要是黑網吧太多了!”許嘉葉沒有深究這個問題,青花鎮是他們那個年代,未成年人上網的天堂。
“唉喲!”許嘉葉輕呼一聲,她的腳踩進了一個坑裡,那坑被一株茂盛的青草遮住,她沒看清,鑽心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經。
季斯年趕忙蹲下去看她的腳,腳背很快就腫了一大片,還被石子劃了一道口子,滲着血絲。
“啊!別動!疼!”許嘉葉疼得只抽氣,還沒緩過來。
季斯年見狀,蹲在她面前。許嘉葉連連擺手,“沒事沒事,我緩一會了就好了……啊……”
話還未說完,便被季斯年一把拉到了他背上,往前走了好幾步。許嘉葉望着他的後腦勺,感覺好奇妙,先前覺得矜貴的後腦勺,怎麼變得親切可愛起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