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不知是誰撞翻了她的酒杯,手一滑,杯沿重重磕在下脣和牙上,又是一滑,多半杯盡數淋在她胸前。
戲劇性的畫面雖然只有一瞬,可也是存在的。
溫席腦子還有些混沌,她舔了舔下脣,酒氣混着淡淡的血腥味,是剛剛被杯沿磕破的。
“把這瓶一口氣灌下去,你今晚的酒我全包。”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來,周圍的聲音似乎都低了八度。
溫席調整坐姿,看着眼前的皇家禮炮,華麗的瓶身帶着冰涼的觸感,以及那人居高臨下的戲謔。
全包?是個很大的誘惑,可她不能再喝了,胃已經開始抽搐,一陣陣酸味和酒氣上涌。
這都警告着她再喝就功虧一簣了,‘凰天’的規矩,服務人員不得在顧客面前做不雅之事,比如吐酒。
她忍着口內分泌的唾液以及不停翻滾的雜物,緩慢地吸氣,慢慢壓制着酒氣,然後坐直身子,看向面前的男子。
笑容一瞬間像是被釘在臉上,僵硬、錯愕。
像是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感覺不到,只剩面前這個男人。
低調奢華的黑色風衣,剪裁合適把身材襯托的更加修長勻稱,寬肩窄腰,雙腿筆直有力。
白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鎖骨削薄還帶着些性感。
修長高大卻不粗狂的身材,一米八幾的身高在她上方撐起很大的一片陰影。
溫席額頭滲出一片虛汗,就連沸騰的胃都漸漸讓她感覺不到,心跳就要超過人體的承受極限,汗毛也根根炸起。
“怎麼?不喝?”低迷的嗓音帶有他獨特的味道,像是優雅的小提琴緩慢而有節湊的劃過屬於它的那根弦。
晨暮的溫度恰到好出的撩撥着屬於心裡的弦,很好聽卻帶着窒息的壓迫感。
真的,很好聽呢。
可再好聽,也是她再也觸及不到
的。
溫席眨了眨眼睛,標準笑容重新綻放,八顆牙整齊的排列,細米瓷白,“對不起先生,我喝不下了。”
“是麼?”男子丹鳳眼蘊藏着銳利的黑眸,眼尾上挑看着她,晃了晃手中的皇家禮炮,冰冷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削薄輕抿略帶不屑的脣,棱角分明的輪廓。
“你要是不喝,前面這六瓶酒……我就不買了。”
說完繼續戲謔地看着她,帶着挑逗地嘲笑,“你是喝?還是不喝?”
溫席不再看他的眼睛,微微低頭看着酒瓶。
“莫爺今天是要老虎發威,你是欺負自己員工還是別有所圖呀?!哈哈哈哈。”旁邊幾個人開始起鬨,嘈雜的房間更煩了。
莫槿安沒有多理會他們,低頭看向溫席,皇家禮炮又晃了晃,碰到她的額頭,“你一直不說話,是想讓我多觀摩一會你的小山峰麼?”
溫席強裝鎮定地看着他,那副好看的面容怎麼會是那麼惡毒的笑意,可是她卻不能說什麼。
顧客就是上帝,這,就是規矩。
當她豪爽地拿着皇家禮炮對瓶吹的時候,也終於意識到,權利和金錢真他媽是好東西,讓你是神就是神,讓你是狗就是狗!
“溫席,沒想到你也有這麼低賤的一天。”男子開口,高貴華麗,就是罵人也還是一副高傲姿態,似乎被罵都是一種榮幸。
“能對莫爺低賤,也是不容易的。”諂媚的笑容在那張精緻的臉上沒有一絲美化,和那些虛僞的人沒有區別都令人作嘔!
莫槿安彎腰,猛地扣住她的下巴,目光中透着嗜血,嘴角傾斜,“看到你現在這樣子,真讓我痛快!”
溫席把語氣放輕,儘量不牽動躍躍欲試的胃,說話輕吐酒氣,眼眸靈動輕眨,“您痛快就好,我還能讓您更痛快呢……”
“是嗎?你真的這樣想,沒有一點點恨我
?”莫槿安用更大的力道捏她的下顎,聲音陰冷,她的下脣又開始滲血。
“現在這份工作都是仰仗着您給工資呢。”溫席一臉感激萬分的表情,哪有半點苦楚,“再說您相貌這樣出衆,我怎麼忍心去恨。”說着又想靠近一些。
莫槿安臉上快速閃過一絲厭惡,狠狠一甩,她坐的有些不穩,“溫席,你真夠可以的,滾吧!”
“謝謝您。”慢慢悠悠的把剩下的酒抱起來,臨走到門口時還不忘來個飛吻。
莫槿安冷漠的看着屏幕卻忍不住用餘光看着她出去,用力地扯着領帶,本來就很寬鬆的領帶都快掉落。
“都給我閉嘴!”他忽然把桌上的酒瓶酒杯摔了一地,暴躁兇狠。
三秒之內,包廂裡沒有一丁點聲音。
莫槿安注視着前方,他們已經多久沒見了……怎麼還是一副惹人厭惡的樣子!
想着她剛纔勾引人的模樣,說話時熟練的把酒氣噴在他臉上,什麼時候她成了這樣子……
不要臉、低俗、輕賤、骯髒……
這些詞以前從來不會出現在她身上,那些高傲的光環都被她扔到哪了?
溫席,你怎麼敢變成這副樣子!
衛生間裡一股濃重的酒氣和酸味,溫席趴在馬桶上已經起不來了,都是好酒啊,就這麼被她吐了,真夠糟踐的。
她癱軟在地上,目光迷離,笑容終將無法持續,頭髮被污穢物和汗液黏在臉上,衣服上也濺的到處都是,狼狽不堪,像個乞討的流浪漢。
怎麼沒有發現這是莫槿安的地盤呢?‘凰天’就是他的天下啊!可以說現在S市就是他的天下。
她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滿目悲傷,卻只是悲傷,沒有一絲淚水。
可是發現了又能怎樣呢?溫席自問,會離開麼?當然不會。
因爲,這裡的提成最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