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女死後,陌南秧在牢裡的日子倒是清淨了許多。這日子一清淨。她便有更多的時間,去琢磨自己身邊的一些事情。一些人,這一琢磨,竟還真發現一些問題。
比如:她突然發現,這棟女子監獄好像到處都是攝像頭……甚至連自己住的九號監獄的牆角,都按着攝像頭。
奇怪了。雖然說帝都的監獄戒備可能會比其他地方森嚴,但是在女子監獄的每一間房間裡都按上攝像頭。這……似乎不太符合規定吧?
即便是犯人,也該有自己的隱私啊……睡覺都被盯着。這也太沒人|權了吧?
中午放風的時候,陌南秧坐到了白雲棋的旁邊,掃了幾眼附近的幾個攝像頭,皺緊了眉頭。
“阿白。監獄裡會按這麼多攝像頭嗎?”陌南秧扭頭問白雲棋道。
她到底是初來乍到,雖然覺得有些怪異,但是並不能確定女子監獄到底該不該按這麼多攝像頭。思來想去,她覺得還是問問白雲棋比較好。
聽完陌南秧的問題。白雲棋眯着眼睛順着陌南秧的目光,把陌南秧剛剛掃視過的攝像頭,也一一掃視了一遍。然後皺緊了眉頭。
“奇怪。”白雲棋摸着下巴。顯出一副深思的表情來,沉聲道:“我之前被關在重刑區,放風時都不會有這麼多的攝像頭,爲什麼這個區的攝像頭,這麼多?”
聞言,陌南秧的心底突然“咯噔”了一聲,她猛的轉過頭,低壓着眼眉望向白雲棋,問道:“你的房間有按攝像頭嗎?”
陌南秧話音剛落,白雲棋還沒來得及回答她,便看到一羣穿着橙色囚服的女人,凶神惡煞的向她們兩個人走了過來,把她們團團包圍住了。
該來的,總該還是會來的……陌南秧擡起眸子,眯着眼掃了一下黃橙橙的人羣,心裡不由的笑了:嘿,姐妹幫這次是傾巢出動了吧?好傢伙,帶來了這麼多人!
陌南秧拿胳膊捅了捅旁邊的白雲棋,嘴角勾着幾抹意味深長的笑:“打得過嗎?”
白雲棋也笑了兩聲,眼眉之間,竟有幾分輕蔑蘊含在裡面,她食指緩慢的摩擦着下巴,輕笑道:“不夠打。”
不愧是黑二代,這口氣,夠狂!陌南秧瞟了一眼自己手上裡一圈外一圈纏着的繃帶,最後很不仗義的決定,一會兒開打了,拔腿就跑。
姐妹幫的人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忌憚白雲棋的,畢竟白家是老字號的黑|道世家,而白雲棋又是白家的大小姐,且先不說着白雲棋到底有多少本事,單單說說得罪了白家,那以後出去了,就有她們好受的了。
所以爲首的老大黑寡婦瞥了陌南秧一眼,然後轉過頭來對白雲棋開口道:“白大小姐,今兒個我們主要是來找她的,希望白大小姐不要多管閒事。”
說着,黑寡婦惡狠狠的瞪了陌南秧一眼,這眼神,要是擱以前,準得把陌南秧嚇得渾身哆嗦,不過現在嘛……陌南秧直接壓着着鼻子,吐着舌頭給黑寡婦做了個鬼臉,小模樣,那叫一個欠扁。
這個鬼臉,果真讓黑寡婦的臉色又黑上了幾分,她陰沉着一張臉,眼神似乎要噴出火來了一般:“白大小姐,這個女人上來廢了我兩個姐妹,道兒上的規矩,您肯定明白吧?您現在讓開,以後見了面還是朋友,否則的話……”
剩下的半句威脅她沒有說出口,可是大家心裡其實都懂。
聞言,白雲棋懶洋洋的打着哈欠站了起來,一邊兒扭着脖子,一邊兒慢條斯理的走到黑寡婦的面前,笑道:“黑姐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您上來就要幹我家大姐大,還要我閃一邊兒去……我這一閃,我們白家的臉,以後可往哪兒擱啊……”
白雲棋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一片譁然,大家誰也沒想到,那個新來了沒幾天,看上去弱不禁風的陌南秧,居然是白雲棋的老大?開玩笑的吧?
可白大小姐從不開玩笑。
當年第一次見陌南柯的時候,陌南柯八歲,白雲棋九歲,兩人打了個賭,誰輸了誰是老大,結果最後陌南柯那個小壞蛋耍詐耍贏了,可白雲棋依舊跟了陌南柯,即便是在三年前最慘烈的時候,都不曾背叛過她。
只可惜,最後,陌南柯還是死了……
“白雲棋,你這意思,是要爲了這個女人,跟我們姐妹幫爲敵了?”黑寡婦粗着嗓子,陰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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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小姐在道兒上混了這麼久,奉行的向來是:能動手就別逼逼。所以她不耐煩的朝這羣烏合之衆揮了揮手,冷笑道:“行了,別墨跡了,一起上吧,省得別人說我欺負你們!”
這傢伙,未免也太狂了點兒吧?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技高人膽大?陌南秧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幾步,以避免她們開打後誤傷到自己。
不屑的語調,輕蔑的神態,放肆的宣言……白雲棋的話果然激怒了黑寡婦,黑寡婦黑着一張臉,狠狠的捏緊了拳頭,悶着嗓子低聲吼道:“白雲棋,你也太小看人了吧?”
“小瞧人?”白雲棋雙手抱肩,睥睨着眸子,瞥了黑寡婦一眼,悠悠然的拖長了腔調道:“我只怕大看你了。”
當着自己這麼多手下的面兒,被對方如此小瞧,這口氣,黑寡婦自然咽不下去了。
於是,她揮了揮手,像是要證明自己的實力一般,對身後的手下吩咐道:“你們,給我退下,在後面看着,無論發生什麼事兒,都不許出手!”
言罷,她扭過頭來,看向白雲棋,挑了挑弓形道眉,陰聲道:“單挑,敢不敢?”
羣毆都不怕的白大小姐自然不會怕單挑了,她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臉上帶着些許笑意,笑了一會兒後,她擡頭看向黑寡婦,沉聲道:“好,如果你贏了,我和我家大姐大,隨你處置……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證,白家決不會因此找你們的麻煩。”
說着,她停頓了一下,狹長的眸子微眯,聲音,也逐漸摻上了寒意:“可若是你輸了……那麼姐妹幫……”
後面的話,不用白雲棋開口,黑寡婦便識趣的替她補充完整了:“隨你處置!”
“好!”白雲棋一口答應了下來。
雙方協議達成後,黑寡婦的手下和陌南秧紛紛後退了幾步,給白雲棋和黑寡婦讓出一片空地來,方便她們兩個比試。
一時之間,放風的其他女犯人也都圍繞了過來,全都翹首以盼的想看兩個人的比試,畢竟這場單挑,一個是姐妹幫的老大,全監獄無人敢惹,一個是黑|道世家的大小姐,從小見慣了槍林彈雨……究竟孰強孰弱,實在值得探討。
陌南秧也看的相當興致勃勃,畢竟她以前她只是經常聽別人說起白雲棋很厲害,可是到底有多厲害,她從未親自見過,今日有這等殊榮能看白雲棋大打出手,也不失爲一件美事。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這邊兒黑寡婦和白雲棋剛打起來,陌南秧便被警官叫走了——有人探監。
真是,什麼時候探不好,非要這個時候探……被打擾了看好戲的陌南秧,心裡一百個不願意去,可最後還是怏怏的跟着獄警出去了。
不過,居然有人來大牢看望自己……會是誰呢?走在路上的陌南秧,心裡不由的有些好奇:她替秦三爺頂罪的事,知道的人其實並不多……其實說白了,估計也就秦三爺一個人知道,最多再加一個秦慕澤——如果那個男人現在還在關注她的話。
那麼……是秦三爺來探望自己?怎麼,莫不是來問自己想不想出去的?陌南秧在心底輕笑着:那敢情好,她現在,想出去了。
胡思亂想了一路的陌南秧到最後也沒想到,今天來看她的人,居然是她親愛的前夫——陸明翰。
陸明翰是怎麼知道她坐牢了的呢?他們明明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面了,久到……久到他可能看到自己這張臉,都不會認出自己來了……陌南秧抓着自己手上的手銬,心底泛起一陣陣的苦澀來。
陌南秧還記得,在認識秦慕澤之前,她是多麼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變成自己的妹妹,哪怕一天也好,以妹妹的身份,享受一下眼前這個男人的寵愛……
可如今,她終於變成了妹妹的樣子,這顆心,卻再也不奢望任何的寵愛了。
這顆千瘡百孔的心,現在,此時此刻,滿滿的,全是恨。
陌南秧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擡起了頭,挺直了胸膛,在獄警的帶領下,坐到了探視口前。
隔着厚厚的玻璃,她看到陸明翰緊皺着的眉,那眉峰擰成一團,看得讓人很像伸手給他撫平了。
看他那副仇大苦深的模樣,陌南秧不由的笑了,她開玩笑般的取笑了陸明翰一句:“怎麼這幅表情?以前你不是一直吵着鬧着讓我還你一個南柯嘛?吶,還你一張臉。”
說着,她仰了仰自己的頭,然後笑得花枝招展的。
只可惜,這個玩笑,只逗笑了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