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歐陽崇勝絲毫不見侷促尷尬,反而越加冷然自若,“趙校長,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這件事情是晴兒做的?”
或許是他的氣勢太過冷厲,趙長茗極不自然地哼了一聲,“不是她還會有誰,她害得震華還少嗎?”
“就是說你沒有證據了?”歐陽崇勝勾脣冷笑,“趙校長,你無緣無故指責晴兒,僅憑莫須有的罪名就要開除她的學籍,是什麼道理?”
當然,跟這種人是沒有道理好講的,他之所以故意這樣說,就是要看看他有什麼說辭而已——說白了,那張破畢業證在他看來,根本就一文不值。
“我是校長,當然我說了算,”趙長茗嘲諷地冷笑,“對於這種德行敗壞的學生,我深爲遺憾,開除她的學籍,這是再正常不過的處罰,歐陽先生這是要替這位同學強出頭嗎?”
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這是學校和學生之間的事,歐陽崇勝做爲一個局外人,根本沒有資格過問。而馮晴兒做爲一名在校學生,就跟素有惡魔之稱的歐陽崇勝攪和在一起,這首先就是她德行敗壞的體現,還由不得人說?
馮晴兒又氣又羞,可歐陽崇勝確實是在替她出頭,她又解釋不得,窘得都快哭了。“校長,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我——”
“這跟出不出頭無關,”歐陽崇勝同樣還以譏諷的冷酷笑容,“分明是趙震華自甘墮落,也不見有誰強迫他,被人知道了又怎麼樣?那種下流的事,他做都做了,還怕人說?”
後面這兩句話,他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來的,就像當年趙長茗狠狠點着他的額頭,把這些說給他一樣,事隔十幾年後,相似的情景在他們兩個身上重現,只不過角色的身份進行了互換而已。
趙長茗倏然間受到了某種觸動:這樣仇恨的眼神,眼裡閃着嗜血的光芒,彷彿要把人撕成碎片一樣的狠辣,是在哪裡見到過?
更重要的是,方纔這幾句話,怎麼聽起來那麼……耳熟?“你、你說什麼——”
這個人,這張臉,都給他某種慕容度上的熟悉感,是誰?
“說事實,”歐陽崇勝眉一揚,“總之你沒有證據,就不能說是晴兒做的,你也沒有理由開除她的學籍。”
“不是她是誰!”趙長茗咬牙切齒,絲毫不懼歐陽崇勝的威勢,“她這根本就是在報復震華,得不到的就毀掉,她這種人,不配當我們學校的學生!”
當你們學校的學生很了不起嗎?經過趙震華的事,估計你們學校已經華夏揚名,你還好意思往出報學校的名號?
高鈞嗤之以鼻,昂頭望天。
“三少,別再說了!”眼看局勢越來越糟,馮晴兒暗暗叫苦,扯住歐陽崇勝的衣袖,把他拉了回來,“校長,你別生氣,這件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請你相信我,我怎麼會害震華呢,我畢竟——”
曾經愛過他。
這話她沒有說出來,但臉上那複雜的神情卻足以說明一切,也無須再多說。
兩
名警察你看我,我看你,感覺自己很多餘,早知道今天就不來,等他們自己協商出個結果再說。
“不必多說!”趙長茗狠狠一揮手,“馮晴兒,從今天開始,你不再是我學校的學生,而且你毀人名譽,這已經構成了犯罪,我會請這兩位警察同志介入調查,你自己跟他們說明白!”
“唰”一下,馮晴兒慘白了臉,搖搖欲墜:怎麼會這樣?什麼都不聽她解釋,就定了她的罪,不帶這樣冤枉人的!
歐陽崇勝上前一步,把馮晴兒攬在懷裡,眼神森寒,“趙學明,你是認定事情是晴兒做的了,是不是?”
“趙學明”三個字入耳,趙長茗臉色大變,“你、你說什麼——”
因爲十幾年前他與當時所任教的小學裡一名老師發生口角,他失手將其打成殘廢,爲了擺脫這件事情的影響,他才利用各方關係,舉家搬到青州市,去派出改了“趙長茗”這個名字,這麼多年一直過的很平靜,可爲什麼歐陽崇勝會知道他從前的名字?
那這是不是意味着,他也知道自己過去的事?話說回來,這歐陽三少跟他以前有仇嗎,爲什麼總讓自己覺得,他看自己的眼光裡有着刻骨的仇恨,恨不得將自己碎屍萬段一樣?
“原來你還知道害怕,”歐陽崇勝殘酷的冷笑,“不妨告訴你,趙震華的事,的確不是晴兒做的,是我。”
什麼!?
馮晴兒震驚地仰頭看他,“三少,你別亂說!”
他是想替她頂替嗎,不是,事情本來就是她做的,她有什麼罪,三少的意思,是想把事情攬下來,好讓校長收回成命,不要開除她的學籍?
“你——”趙長茗同樣吃驚莫名,身體一晃,差點坐倒。
“別誤會,我沒說拍片的人是我,”在衆人震驚的目光當中,歐陽崇勝卻一派雲淡風清,“趙震華跟人絕對是自願的,只不過那場好戲恰好被拍了下來,而我又讓人將它放到了網上而已,就這麼簡單。”
“你、你——”趙長茗牙齒咬得咯咯響,狀若瘋狂,“你爲什麼——”
歐陽崇勝一下把馮晴兒攬緊,“因爲你們父子都是人渣,都該死。”
瘦高個警察實在聽不下去了,板着臉提醒,“三少,不可以用侮辱性的語言對趙校長說話。”
“這是侮辱性的語言嗎?”歐陽崇勝挑眉反問,“我覺得對趙學明的話,這是最客氣的。”
“……”瘦高個警察揉了下眉心,表示自己不該逞這個能,這話要怎麼接。
趙長茗又接又怒,伸手指過去,“歐陽崇勝,你、你別太囂張!這裡不是歐陽家,也不是青顏堂,你有威風回去撒,一個乳嗅未乾的娃娃,也敢這樣跟我說話,你眼裡還有沒有長幼尊卑,啊?”
歐陽崇勝嗤笑一聲,滿眼嘲諷,“趙學明,你還真是不服老,一把硬骨頭!好,那咱們就走着瞧,你敢開除晴兒的學籍,我會讓這所大學從青州市徹底消失,你信不信?”
“你——”趙長茗臉上陣紅
陣白,給噎個半死:憑着歐陽三少在本市的勢力,他毫不懷疑,歐陽崇勝要毀一所並不是怎樣雄厚的大學,絕非難事!“警察同志,他這是恐嚇,你們就聽之任之?”
“說到恐嚇,是你在先吧?”歐陽崇勝還就跟趙長茗玩起文字遊戲來了,有種貓捉老鼠的快感,“事情明明不是晴兒做的,你卻非要定她的罪,還要開除她的學籍,你這是不是誹謗?”
“你、你——”趙長茗給氣得眼前一陣發黑,心臟瞬間絞痛,手捂着心口,歪了下去。
“校長!”兩名警察同時撲過去扶他,看情況不妙,趕緊打了急救電話,先救人要緊。
馮晴兒早就給這瞬息萬變的局勢嚇得呆住,慘白着小臉,反應不過來了。
這就撐不住了嗎?
歐陽崇勝輕蔑看一眼昏過去的趙長茗,摟着馮晴兒就往外走,“我們回去。”
馮晴兒像是木偶一樣,機械地跟着他的步子出去,直到坐進車裡,車子開出了學校,她還沒有反應過來。
“嚇傻了?”歐陽崇勝捏了捏她尖尖的下巴,有些不滿,“這種慕容度就能嚇到了,你白跟我這麼長時間。”
高鈞一邊開車一邊偷笑:這次不一樣,晴兒牽涉其中,還被明着冤枉了一回,能不嚇到嗎?以爲人人都像三少你百鍊成鋼,寵辱不驚啊?
好一會兒之後,馮晴兒才慢慢回過臉來看他,目光還有些呆滯,“三少,真的是你?”
知道她是指趙震華那件事,歐陽崇勝冷冷挑眉,“怎麼,要替你的舊情人討回去?”
“是你做的?”馮晴兒終於接受這個事實一樣,忽然傾身抓住他的領口,啞着嗓子追問,“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做?你知不知道,你這樣震華他、他就毀了,你知不知道!”
沒有誰能在發生這樣的事後還處之泰然,也許以後趙震華都無法再擡起頭來做人,歐陽崇勝,你要不要這麼狠,把人害到這個份上!
“自作孽,不可活,”歐陽崇勝拽開她的手,怒氣上涌,“你心疼了?”
“這不是心疼不心疼的問題!”馮晴兒嘶聲叫,眼淚嘩嘩地流下來,“我都說了跟震華沒有任何關係了,你爲什麼還要趕盡殺絕!你、你這個惡魔!”
他不是說過沒有對趙震華做什麼嗎?其實也沒錯,他確實沒打也沒罵,只是用這種殺人不見血的方法,做到最絕,讓人永世不得翻身而已。
“隨你怎麼說,”歐陽崇勝餘怒未消,正了正衣領,“我只做我該做的事,沒必要經過你的同意。”
那你還解釋什麼。
高鈞是一看到他兩個爭吵就沒轍,反正勸哪一個也沒用,只能假裝沒聽見,繼續保持沉默。
馮晴兒怔怔看着他冷酷的側臉,哭都哭不下去。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不動聲色地給人致命一擊,卻還能理直氣壯,半點愧疚之心都沒有?
或者,是因爲她不知道從前發生過什麼,才覺得歐陽崇勝這樣做殘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