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出去演戲,小蓉子錯過了這出熱熱鬧鬧的《三國演義》,等她回來的時候,一切都歸於平靜,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看到李陸飛之後,小蓉子很驚奇的問道:“李大哥今天不上班?”
都被停職反省了,還上什麼班呀。
苦笑一下,含含糊糊的說道:“今天我休息……”
小蓉子笑嘻嘻的從兜裡翻出六張紅彤彤的鈔票,得意的在李陸飛面前搖晃着:“李大哥,今天我賺了六百,出去吃飯吧……”
六百?一天就賺這麼多?
經過這些日子的接觸,李陸飛對小蓉子的經濟狀況很清楚。她這樣的小龍套,能有戲演就很不錯了,實在不敢奢求什麼收入。就算有點勞務費也是幾十塊而已,能上百的時候極少。
“怎麼這麼多?”
小蓉子得意洋洋的說道:“今天劇組拍一個特技鏡頭,特技演員沒有到場,我就臨時客串了一把……”
“你還能客串特技演員?”
“特技有什麼難的?又不需要演技。我只扮演一個女匪徒,被正義的主角一腳從六樓踹下來就行。沒有臺詞也不露臉,實在是太簡單了。”
六樓?被一腳踹下來,危險係數很大啊。
小蓉子滿不在乎的說道:“李大哥你別擔心,沒有你想的那麼危險,下邊有氣囊接着,氣囊上邊還堆了空的紙箱子,一般情況下不會有危險發生。不過今天的這個氣囊好像有點不地道,我估計是氣壓太高了,我摔下去的時候硬的不行,現在我這腰還疼呢……”
從六樓被踹下來,就算是有安全設施,肯定也好受不到哪裡去,又不是專業的特技演員,摔一下就算不會受傷也肯定要疼好幾天。
小蓉子確實很拼命,拼命的演戲,拼命的賺錢,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爲她和李陸飛都很窮。
作爲一個實習醫生,李陸飛就只有那點少的可憐的薪水。而小蓉子這樣的龍套連賺幾十塊勞務費的機會都不多,就更談不上什麼收入了。
這些日子以來,無論是吃喝還是用度,都是從李陸飛那點薪水中支出,財務狀況早就捉襟見肘,稍微大一點的開支就得再三權衡,從來不敢亂花錢。
好在小蓉子很懂事,只要有上戲的機會就絕對不會放過,哪怕只有幾十塊的勞務費也無所謂。只要賺了點錢,立刻就拿回來,小心翼翼的把錢夾在那本《外科基礎學》裡邊。
如同小孩子數着存錢罐的硬幣一樣,小蓉子把夾在書裡的鈔票全部取出來,很仔細的數了一遍,歡天喜地的說道:“哎呀,居然有一千零二百二十塊了,我從來沒有攢過這麼多錢呢,李大哥你的工資卡里還有多少?”
“有八百多一點,還不如你多呢。”
“咱倆的錢湊到一起,有兩千多了哦,這個月咱們的生活費沒有問題了,估計還能有幾百塊錢的結餘。要不然我去買點牛肉,一會我做土豆燉牛肉吃……”
李陸飛笑道:“牛肉那麼貴就別買了吧,咱們就幹燉土豆就行,我再去食堂買幾個包子,也能吃飽吃好……”
拮据的生活狀況之下,兩個人的錢財從倆就是一起賺一起花,誰也不會認爲有什麼不妥,自然的就好像一家人。
作爲一個女孩子,小蓉子的廚藝只能用一塌糊塗來形容,她做出來的飯菜僅僅維持在煮熟那個層次,至於口味……能吃就不錯了,還奢談什麼口味?
一直以來,都是李陸飛下廚做飯。而洗衣服收拾房間之類的家務則是小蓉子的強項。
臨時作爲廚房使用的小陽臺上,李陸飛正在削土豆皮。
小蓉子則收拾着換下來的衣裳,然後就象往常一樣去隔壁程佩佩那裡借洗衣機。
剛剛下班的程佩佩和小蓉子一起把洗衣機擡了過來,無意中看到裹在牀單裡的那個手包,頓時就尖叫起來:“哎呀,小蓉子你發達了呀,什麼時候買了這麼名貴的手包?”
這個時候,小蓉子才注意到那個小巧玲瓏的半舊手包,搖頭道:“這不是我的,應該是李大哥的……也不對,這分明就是女士包啊。李大哥,今天是不是有女人來過咱們家了?”
不知不覺當中,小蓉子就把613宿舍當成自己的家了。
肯定有女人來過,而且不止一個呢。
看了看那個毫不起眼的手包,李陸飛含含糊糊的說道:“嗯,確實有女生來過,我估計可能是苗苗的吧,或許是環環姐落下的也說不定,別動人家的,下次見到的時候還給人家……”
程佩佩很認真的說道:“這不是環環姐的,她沒有這樣的包,更不可能是苗苗的……”
小蓉子也懶得理會這個半新不舊的手包到底是誰的,隨手就把丟到一邊,旁邊的程佩佩立刻就大呼小叫起來:“哎呀,小蓉子你幹嘛?這手包很名貴的,你怎麼能這麼丟呢?”
名貴的手包?
就如同畫家見到絕美的風景一樣,女生總是對名牌包包之類的東西有天然的敏感。
程佩佩說這個包很名貴,小蓉子忍不住拿起來看了看。這個包帶着明顯的磨損痕跡,款式也很老舊,尤其是邊角外翻的縫合處,居然外翻着沒有收回去,完全就是隨手縫製的手工貨,左看右看也瞧不出有什麼名貴之處:“地攤貨吧?值一百塊不?”
程佩佩很小心的把手包從小蓉子手裡接過來,只看了一眼包鼻處的痕跡,就確認了這個手包的價值:“地攤貨?小蓉子你真是太沒有見識了,這要是地攤貨的話,全世界就沒有奢侈品可言了。”
程佩佩家裡很有錢,對於奢侈品的認識也比普通人多一些,既然她說這是奢侈品,那就應該不會錯了。
正在削土豆的李陸飛也忍不住過來:“這真是名牌包包?路易威登還是香奈兒?拿給我看看……”
“你的手髒,別摸壞了包包,”打開李陸飛的手,程佩佩把包鼻處的手包印痕翻給他看:“沒見識就是沒見識,路易威登、香奈兒什麼的能和這包比麼?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上,沒得比。你看看這個標誌……”
“這是啥標誌?好像是一個盾牌,盾牌旁邊彎彎曲曲的是什麼……好像是一條蛇吧?有用蛇做商標的麼?真是太沒有
美感了。”
詭異的黑蛇吐着信子纏繞在一面盾牌上,這種標誌出現在手包之類的女士用品上顯得十分詭異,李陸飛當然看不明白。
蛇盾,準確的來說並不是一個商標,而是某個工匠作坊的獨有印記。全世界只有一家,再無分號,而且早在二戰時期就已經不再生產了。
在科西嘉小島上,有一個專門生產手包的作坊,這間作坊很小,產量也小的可憐。可要是說起名貴程度,絕對是奢侈品行業的頂級存在。
現在流行的名貴包包和蛇盾包比起來,就好像煤油燈比皓月,確實沒得比。
這間作坊生產的包包早在英法戰爭時代就已經很出名了,拿破崙曾經把來自他家鄉的手包作爲定情物送給凱瑟琳,更有無數歐洲王室以此作爲饋贈禮物。時過境遷,蛇盾包早已成爲奢侈品當中的奢侈品。
二戰時期,蛇盾包的作坊毀於戰火,這種包也就再無生產,後來雖然有公司把蛇盾包上黑蛇換成了常青藤,拾起了以前的品牌,可是價值已經差的太多。
這種東西,因爲絕版,用一個少一個,而且很大一部分落入各國名流之手作爲收藏品珍藏起來,流傳在市面上的少之又少,珍貴程度可想而知。
這種有錢都不一定能買到的東西纔是真正的奢侈品,那些拿着路易威登、香奈兒的只能算是土包子。所以程佩佩敢斷定,這手包不可能是苗苗或者趙玉環的,因爲她們根本就買不起。
“哇,這麼名貴呀,能值不少錢吧?”
“值多少錢我也說不好,就這個包,換套差不多的房子絕對超值,一般的工薪階層一輩子都買不起是肯定的,這……這該不會是那個聶小姐的吧?我滴親孃,那女人這麼有錢?”
剛剛只有三個人來過這間宿舍,既然不是苗苗的也不是趙玉環的,自然就是聶玉坤的嘛。
“我和聶小姐不是很熟,這包又名貴的了不得,咱別給人家弄壞了,我可賠不起,趕緊收起來,一會還給人家……”
即便程佩佩家裡算是比較有錢的那種,也第一次親眼目睹傳說中的蛇盾包,愛不釋手的撫摸着,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的說道:“我這一輩子都沒有機會買這樣的包包了,能摸一下也不錯。不行,我的拍幾張照片,雖然包包不是我的也可以傳到網上顯擺顯擺……”
李陸飛哈哈大笑道:“虛榮!”
只要是李陸飛一開口,程佩佩肯定會和他鬥嘴,這一次也不會例外:“虛榮怎麼了?我就愛慕虛榮了,你咬我呀?”
“包又不是你的,有什麼好顯擺的?”
“不是我的又怎麼了?我可以說是我朋友的嘛。”
“你認識聶小姐嗎?人家是你朋友嗎?”
程佩佩很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她是你小流氓的朋友,你又是我的朋友,也算是我一個間接的朋友吧。小蓉子,你拿我的手機幫我拍幾張照片,着重拍這個包啊。一會我傳到網上,羨慕死我那幫網友……”
就在程佩佩拿着包包擺出各種造型拍照的時候,清脆的手機鈴聲從包裡傳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