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10
專心致志打遊戲,抽根兒煙,喝點兒水什麼的,跟小哈,除了我提醒他掌握仇恨之外,基本上也沒說過幾句話。
一鼓作氣通了鷲巢副本,解散團隊後,我分派了一下任務。自在統計公會物資,神經查詢一下服務器物價,優柔還要上班,先閃人了,冰火魔廚代替優柔整理公會論壇。
有那麼點兒故意的意思,我貌似很忙跟他們在公會官員頻道打字聊天兒,小哈也不知道在幹嗎,我也沒去注意。等一切都弄好了,我打着大哈欠伸伸懶腰。
“困了?”小哈聲音過來,我僵了一下兒。
“嗯,這不都十二點多了麼。”
“你這兒有能叫外賣的店麼?”他退了遊戲,正關電腦。
“白天有,晚上沒有。”
“那出去吃點兒什麼吧?”
“我不餓,你自己去吧。”
起來,喝了瓶兒裡最後一點兒水,點上根菸,空調溫度有點兒低,涼了,我四處尋找遙控器。
“這兒呢。”小哈手上抓着遙控遞給我。
我摸摸鼻子,是,之前開空調我隨手扔他身邊兒的椅子裡了,記性怎麼這麼差……調整空調溫度的時候,小哈起來了,剛往外邁了一步,我眼看着他身子晃了一下兒。
“沒事兒吧你?”我趕緊扶住他。
他皺着眉搖搖頭,“低血糖……”
“暈,你又沒好好吃飯?”這話問出來我就有點兒懊惱,他下午下班兒來我這兒,直接上機開遊戲,哪兒有空吃飯呢?我竟然沒注意到。
扶着他到我牀上,安頓他躺下,他擡起手掐着太陽穴。
小哈這毛病這麼多年居然還沒好,一頓飯不按時吃就不行,可吃飽喝足了他比誰都健康有活力。
“躺會兒,我去給你買吃的。”
“行,我不跟你客氣了。”
翻他一眼,就好像你什麼時候跟我客氣過一樣。
大半夜,可供選擇的夜宵太少。打包兩份米飯,又炒了幾個菜,沒買湯,湯不好拿。等我再回到屋兒裡,小哈已經差不多要入睡了。
給他揪起來,架到飯桌兒跟前,他低頭就吃,吃掉半碗飯後,基本上看着沒什麼異常了,特精神的樣兒,眼睛裡還冒光,我沒敢再看他,食不知味也只能繼續嚼着嘴裡的飯菜。感覺是很尷尬的氣氛,我很侷促,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好像說什麼都不合適。
“什麼時候回國的?”
“呃……有段兒時間了。”
“在日本讀書?”
“沒。”
“那在那兒那麼多年都幹嗎了?”
“混唄,本來去就不是爲了深造。”我有點兒吊兒郎當的笑。
他看着我皺了一下眉頭,“那你去幹嗎?”
“爸媽出事兒了,哥讓我過去,就去了唄。你大概也知道我家在日本是幹嗎的吧?知道就別問了,我不想繼續說這個。”
“行,那說咱倆。”他這個彎轉的急,我差點兒被飯給噎着。
“你現在對我是什麼感覺?能當朋友麼?”
能麼?恐怕不能。我對他搖搖頭。
“我真搞不懂,男的喜歡男的,這事兒不在我能夠理解的範疇。”他拿筷子戳腦門子。
“我沒說我還喜歡你。”
“那就是討厭我?”
“不是。”
“那你爲什麼啊?不討厭,不喜歡,咋就不能當哥們兒呢?我長這麼大也沒這麼想留住一個兄弟的,你這樣兒我真想不通。”
“畢竟有段兒過去,我心眼兒小,你不是不知道。”我放下筷子,吃飽了,想喝水,跑冰箱去拿。
“你看,蒲晧。你走了之後我一直找你,一直檢討我自己,你是不是因爲白潔?我那會兒跟她確實沒什麼,後來也沒什麼,你走了我就跟她分手了。”
“說這個沒意思,小哈,都是過去的事兒了。”我把水遞給他。
“你讓我特別沒轍。”他接住水瓶子,直勾勾看着我,“你現在有男朋友麼?”
“呵……問這個有勁麼?”
“有勁。幾年前我就想好了,要是找着你,你說你還喜歡我,那我就跟你在一起。”
我腦子裡嗡的一聲,他這句話也太震撼了!沒容我細想,他又接着往下說。
“蒲晧,可能因爲我知道你喜歡我,所以多少我對你都有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我曾經挺抗拒的,我不想變成一喜歡男人的人,白潔追我我就答應了。我不是不知道你難受,我以爲我多照顧你一點兒就能平衡,可後來你跑了,我再也找不着你了,我說不清楚那種,可能是自責,可能是失落,心裡很難受。”
“行了,小哈,你現在說這些沒意思。我不是因爲你走的,我是因爲我家,我爸媽死了,我哥一個人扛不住,我得去幫他,我不能看着我最後一個親人也死於非命……不對,可能是真該死吧,甭管怎樣,我必須去,就去了。”我慌忙想要解釋,他突然說的這些話讓我沒辦法招架,那些回憶我並不想記起,對他我也真的不想再幻想什麼。
“你過來。”他對我招招手,我頓了一下兒,還是走了過去。他拽着我的手,仰頭看着我,“真跟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小哈,你到底想幹嗎?”我很無力,記憶中他是不會這麼追根究底的,他這是怎麼了?
“既然咱倆又碰到了,那以前我沒能給你的,現在補上,算晚麼?”他眼睛裡閃動着真誠,我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站了起來,把我攬進他的懷裡,輕輕按着我的腦袋,讓我靠在他肩膀上。
“這些年我後悔死了,給我個機會吧,蒲晧……”
他乞求的語氣好像在我心裡重重撞擊了一下,我刻意築起的防線瞬間坍塌,靠在他的肩膀上,聽着他在我耳邊低語。
曾經,我想要的,他願意給我了。
該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