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他就算栽下去也認了。
當真是認了,從確實自己對她確實心悅後,他就認了。
從未想過要去打擾她,也未想過要去爭取她,因爲在她的身邊有一位比自己更優秀的人陪伴着,珠玉有主,他又豈能橫刀奪愛,做君子所不恥的事出來呢。
然後現在,他一直認爲比自己更優秀的男人竟然沒有好好保護好她!
明知道那建築裡有爆炸,還放任她一個人去拿藏好的狙擊槍,段昭安!你能如此……怎麼如此!!
臉底陰鷙大盛的容照覺得自己情緒外露,眼簾低垂將眸底涌起來的陰霾藏好,事出有因……他只能是想着事出有因才把心裡的怨壓下去。
鄒恆與他同坐在後排,外露的情緒多少讓這位偵察兵出身的精銳感覺到,他不由壓下了嘴,在顛簸的車子裡斂起聲音,認真道:“我相信,任何一個男人都捨不得讓自己女朋友面臨危險。昭安也是如此!容照,你要知道在戰友上,昭安不再是顧晨的男朋友,而是掌握局勢的副隊。”
“顧晨是他的兵,不管他有多愛顧晨,一旦上了戰場男女情愛已經靠後。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顧晨上了戰場就得服從!如果她以昭安女朋友的身份拿喬,這樣的顧晨,我相信你也看不上吧。”
在隊裡,容照與段昭安的出身並非秘密,容家裡更是有一個真正滿清格格的老夫人,自小養在老夫人身邊的容照的目光怎麼可能會低呢。
一席話,確實是把鑽了牛角尖的容照勸了回來。
他抿緊了嘴,好一會才吐出口鬱結之氣,眸底少了陰鷙,道:“不會對昭安心有怨恨,我並非心身狹隘之人,只是……”
話悄然地落了下來,沉重口氣讓開車的俞溯都暗了眼。
在一個路地稍平坦的地方,他從後視鏡裡與鄒恆互相了一眼,看到彼此眼裡的沉重,一時間三人都沉默起來。兩位戰友生死不明……,他們已經沒有心情再多說話了。
城市的上空有些陰霾,炮火雖然已經消失,留下來的陰影卻還存在。
俄軍的傷亡相當悲慘,拆彈專家與整個拆彈小組一共四人全部犧牲。而留下來的十二名俄軍全部陣亡,無一倖存。他們與拆彈小組的成員一樣……炸到屍骨不存。
在一片焦黑土地裡,一名俄軍剷出一塊全焦黑的鋼片,當他撿起這塊鋼片時,留血不留淚的軍人瞬間淚如雨揮。
這是……一塊姓名牌,上面寫着陣亡俄軍的名字。
失聲哭的俄軍讓整個挖掘工作進入低谷,所有人都停下來默默地看着那名俄軍把姓名牌掛到一根炸彎的鋼筋上面,風,輕地吹着,姓名牌也跟着輕輕搖曳着,似乎是人體靈魂離去,爲看世間最後一眼還留戀着。
在他們身邊,還有幾處地方冒着濃煙,如同死神的黑衣袍拉着留戀世間的靈魂進入無盡之暗。
“敬禮!!”一聲飽含悲痛,又懷着崇高敬意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都向那塊姓名牌敬以軍禮,噙着悲痛的目光凝視着代表一個人身份,也代表……死亡的姓名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