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愛若不離幸福不棄

米翛沿着街道一直慢慢走着。她身上帶的錢不夠她去賓館裡住一晚,又不想去找陸湘銘。她不知道她要去哪兒,總覺得這世界這麼大,卻沒有一個能讓她住一晚的地方。

天漸漸地黑了,米翛在街邊的石椅上坐了下來。她看着那些匆匆往家裡趕的人忽然很想哭。

她也想回家,想吃米肄給她做的飯菜。她心裡有着希望,希望米肄來找她。她雖然走了很久,可是並未走多遠,所以,如果米肄來找她的話,一定能夠找得到的。她心裡想:如果米肄真的來找我了,我就會原諒他,不生他的氣,我會乖乖回家,並且以後一定聽米肄的話。

“哥哥。”她低聲喊着,嘴角上揚開心地笑了,像是想起了很開心的事情。可是她臉上的笑容只保持了一會兒就被換成了悲傷。她看着夜色中明亮的燈光和那些來往的行人和車輛,然後抱住自己的膝蓋,低聲說:“哥哥,我在這裡等你,你一定要來哦!一定來,好不好?”

把臉枕在膝蓋上,米翛看着天空裡那些璀璨的星星開心地笑了,笑容明媚甜美,大而明亮的眼睛在夜色裡閃着光,像一顆璀璨的小星星。

此時的米翛與平日裡別人看到的那個米翛完全不同。沒有了冷漠,拔掉了全身的刺,也不再自以爲是,更不驕傲。這個她是可愛的,是想讓人親近的,也是讓人只看一眼她的笑容就會喜歡就會想愛護她的。

米翛想起小時候每天與哥哥一起放學的事情。每天早上,哥哥會叫她起牀,然後騎着自行車帶她上學。下午,等她走到校門口時,哥哥已經在校門口等她了。那時的她是個讓一班同學甚至全校同學都很羨慕的女孩,因爲她的哥哥長得那麼好看,脾氣那麼好,對她更是寵愛。

但有一次,米翛在放學的時候沒有等到哥哥。她等了很久很久,可是哥哥一直沒有來。最後天黑了,是爸爸開着車子來接她。她上車,看見車內有一個穿着病服臉色蒼白的人看着她微笑:“對不起啊,翛兒,哥哥今天遲到這麼久。”聲音虛弱得要立即暈過去的似的。她撲上去摟着哥哥的脖子大哭:“壞蛋,生病了就乖乖呆在醫院啊,我又不是不知道回家。”說完又笑了,因爲哥哥沒有被人綁架沒有被人欺負,所以她放心了。

“哥哥……”米翛再一次輕輕地喊出聲,雖笑着,眼角卻有淚水落下來。

一個男人在這時走近來。他在米翛面前站了一會兒,最後終於開口:“那個……你一個人坐在這兒,是因爲……”這似乎是個膽小的男人,說話的聲音低低的,甚至連話都說得斷斷續續。

米翛看着男人的臉,知道她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個老實善良的人,是個好人,所以她放鬆了握緊的拳頭:“我在這兒等人,你願意陪我等一會兒嗎?”

“哦,好!”男人在米翛旁邊坐下。他幾次看向米翛,想開口問什麼,但最終沒有問出口,因爲眼前的女孩只是盯着某一處,那麼聚精會神,讓人不忍心打擾。

米翛卻開口了:“我在等一個人,等一個我非常愛也非常愛我的人。可是,我很害怕。我怕他不來,因爲他愛上別人了。”她似乎真的害怕,身體在黑夜裡微微地顫抖。

男人聽到她的話發了一會兒呆。他想起就在幾天前,他愛的那個人當着他的面與一個美女親熱完後才擡頭看他:“莫凡,你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苦笑了一下,男人脫下自己的外套給米翛披上,“相比較起來,你比我要幸福很多呢。我不久前失戀,工作也丟了,現在連個住的地方也沒有了。”

米翛轉過臉看向男人,燈光裡男人特別清秀的臉很柔和也很好看,只是,那滿臉的哀傷和沉痛看得米翛的心都揪了起來。她覺得男人下一刻就會哭出來,可是她等了好久,等到的卻是男人的一個微笑。

男人有一會兒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等他擺脫了那悲傷的情緒就看見米翛正看着他,眼裡是擔心和疼惜。這讓他有些臉紅和慌張,但更多的是溫暖和感動。他想:她好好啊!於是便對着米翛笑了,結結巴巴地說:“嗯,那個……我……我……謝謝你的關心,我沒事啦,你不用擔心我。”

看着男人臉紅又慌張的樣子,米翛不自禁地笑了。這明明是個比她大很多的男人,可是她卻覺得男人比她小。她問他:“你叫什麼?我喜歡你。我們能做朋友麼?”

“誒?”男人嚇了一小跳,臉全紅了:“我……我叫莫凡。已經……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雖然他不喜歡我,但是……但是……”完全的手足無措。

米翛先是愣了一會兒,因爲她想起了她自己說的話。那樣的話不應該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因爲她是冷漠的,是高傲的,是目中無人的,那樣的她怎麼會對一個陌生的男人說“我喜歡你,我們能做朋友嗎?”這樣的話呢。

可是,這明明是她和男人的第一次見面,男人卻對她那麼友好,完全地不設心防。她看着眼前臉紅無措的男人,覺得男人的樣子可愛極了。眨了下眼,又想了想,米翛笑了:“莫凡,你好有趣啊!我說的是做朋友,又沒說要你做我男朋友,你少自戀了。”

“啊?”莫凡的臉有更紅的趨勢,但他很開心:“真的嗎?你真的願意和我做朋友?”他一個真心的朋友也沒有。

“那就要看你的變現了。如果你願意陪我在這裡等,我就和你做朋友。”看着莫凡紅着臉的拘謹樣子,米翛忍不住就想逗逗他。

“嗯,好的。你真好!”於是兩個人就坐在路邊的石椅上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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