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愛若不離幸福不棄

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着,並沒有停歇的意思。陸湘銘站在窗前看着雨中那撐傘而行的少年,聽着雨水打在窗玻璃上的聲音,然後伸出手指,隔着玻璃去撫摸雨水。

因爲過了放學的時間,所以教室裡只有陸湘銘一個人。她一直站在窗邊看撐傘在雨中行走的人,看被雨水打溼的樹葉,看玻璃上滑下的雨水,清麗的臉上滿是擔憂,細長的眉始終皺着。

時間靜靜流淌,天色漸暗的時候有人大力推開了門,一個少年踉蹌着衝了進來,手裡的傘溼淋淋的往下滴着水。

陸湘銘聽到聲音後轉身,看到少年時愣了一秒,然後朝他走過去,着急地問:“找到了嗎?”

慕容紀書搖搖頭說,“沒有,我找了好多地方都沒有找到。”他真的找了好多的地方,而且還找了好多的朋友幫他一起找,可是大家都沒有找到。

陸湘銘轉過身又去看外面那淅淅瀝瀝下着的雨:“嫣然她會不會就這樣消失在我們的世界裡了呢?”

“不會的。”慕容紀書立刻說:“我會找到米翛的,一定。”語氣那麼堅定,不達目的不罷休一樣。

陸湘銘的眼睛眨了眨,然後垂下眼簾,輕輕咬住脣又放開。她再次轉身,在慕容紀書旁邊的座位上坐了下來。頭擡起,眼睛看着慕容紀書,她說:“嫣然她其實沒那麼壞的,對吧?”可是聲音裡的輕顫表明她並不能給出肯定的答案。

“米翛啊……她啊……”

慕容紀書像是陷入了回憶裡的語氣讓陸湘銘擡起頭來看他。那張平常有點羞澀有點可愛的臉上,此刻卻有種讓人心安的成熟。他嘴角往上勾起,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快樂。陸湘銘於是想:他一定想起了很甜美的回憶吧。

“其實,米翛她……她其實是個很脆弱的人。”慕容紀書想起自己幾次撞見米翛哭泣時的樣子。那樣悲傷的她與平日那個冷漠得不容半點侵犯的米嫣然完全是兩個人。

慕容紀書覺得,那個會害怕,會恐懼,會悲傷,會哭泣的女孩是米翛,而那個會罵人,會打架,會違紀,會當着老師的面還那麼囂張的女孩是米嫣然。

“脆弱?”陸湘銘一時不明白慕容紀書的意思。陸湘銘眼中的米翛與慕容紀書眼中的米翛是完全不一樣的,或者說,陸湘銘認識的是那個叫作米嫣然的女孩,而不是叫米翛的女孩。

“米翛她其實不壞,或者說她根本就不壞。她只是太缺乏安全感,太害怕沒有人愛而已。”慕容紀書不希望連米翛唯一的朋友也誤會米翛。他想讓衆人知道,其實米翛是一個很可愛很優秀也很善良的女生。

是的,善良。在慕容紀書的心裡,米翛是個善良的女孩子。這並不是因爲他見到了以前的米翛,而是他很多次看見米翛會幫助人,會給那些被主人遺棄的動物送東西吃。

其實米翛是個你對她好,她也就會對你好的女生。

看着陸湘銘疑惑甚至有些懷疑的目光,慕容紀書笑得苦澀:“你記得米翛第一次打架是因爲什麼原因嗎?”

陸湘銘皺着眉認真回想,但是她想不起來。

“是班裡一個女孩子堅持說米翛是個剋星,她剋死了爸爸媽媽,也會剋死哥哥的。”慕容紀書記得米翛的第一次打架。那時的米翛還沒有從失去雙親的痛苦中走出來,每天每天,米翛看起來都是那麼悲傷的樣子,看得人心裡疼痛。

也不知是誰的父母跟自己的孩子說米翛的父母雙亡是米翛害死的,於是孩子便跟朋友們也這麼說,還當着米翛的面說。米翛聽到那句話時擡起臉時的表情慕容紀書一直都忘不了,明明那麼想哭泣,可是卻努力地憋着眼淚。她顫聲說:“你說什麼?”女孩往米翛的傷口撒一把鹽,“我說你是個剋星,是你害死了自己的爸爸媽媽,你將來還會害死你的哥哥。”那麼大聲,怕米翛聽不見似的。

“那時候,米翛覺得是自己害死了爸爸媽媽,而米肄是她在這世界上的唯一的親人,所以,當聽到女孩那麼說的時候米翛纔會那麼生氣。”慕容紀書看着陸湘銘,問:“你知道米翛爲什麼會跟你做朋友嗎?”

陸湘銘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這是她一直想不明白的一個問題。

慕容紀書笑了:“是因爲有一次米翛被別人欺負的時候你扶了她一把,送她去了醫務室。那時候她因爲無視校紀校規,在學校裡打架鬧事而被大家孤立,沒有人願意和她做朋友,沒有人會給她一個微笑,可是,你在她受傷害的時候幫助了她。”慕容紀書低下頭,臉上微微露出些心疼。

這個答案完全出乎了陸湘銘的意料,她一時愣住,不太相信慕容紀書口裡描述的那個女孩纔是真正的米翛。她認真回想,回想米翛每次打架的原因,越想陸湘銘的眉皺得越緊,因爲她發現米翛真的像慕容紀書說的那樣:米翛每次打架鬧事都是因爲那些人故意觸犯米翛的禁忌或者有意招惹。她一直很不明白,爲什麼米翛每天除了與她說幾句話就只是看書學習也會招惹出那麼多的事。原來,是別人招惹她。

明知道不能招惹,卻還是要在背後說米翛的壞話。陸湘銘常常能聽到那些女孩子們在背後議論米翛時說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話。

那麼,招惹的原因呢?僅僅是因爲看米翛不順眼?或者是因爲嫉妒?還是因爲那些連對方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無聊原因?

“我很高興我能和米翛做朋友。”想明白後陸湘銘便笑了,那麼開心的樣子。她微微歪着頭看慕容紀書,“是吧,她原來是叫米翛吧?”

“米翛應該也很高興能有你這個朋友吧。”

“我發現……”陸湘銘忽然有了開玩笑的興致,她看着慕容紀書臉上與年齡不符的成熟與堅毅笑得有些不懷好意:“你在米翛面前不是這個樣子吧。你每次和她說話都會變得很害羞還會臉紅。紀書,你平時可是很聰明很大男生的啊,怎麼一到米翛面前就成了個小男孩了!”

慕容紀書的臉迅速地紅了,有些害羞地低下了頭。“那是因爲……因爲我喜歡米翛啊!”話說完頭又擡起來,臉還是紅的,表情卻那麼認真堅定。

陸湘銘轉過頭去看窗外的雨,語氣冷淡起來:“我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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