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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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奕落落寞寞地走回榕軒公寓,發現林依依還沒有離開,她靠在紅色法拉利車身上,正悠然地撥弄着她的酒紅色長卷發。她看到沈奕一個人回來,立刻興奮得撲到他身上,抱着他的脖子,溫柔地凝望他,嬌滴滴地說:“我知道,你會回來的,不會丟下我的。”

沈奕將她推開,淡淡地說:“你爲什麼不走?”

“我說過,我不會放手的。”林依依目光堅定地望着沈奕。

沈奕看了她一會兒,目光漸漸地由冷峻變成柔和,說:“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呆着。”

“是因爲竹小溪嗎?”林依依注意到他眉宇間的憂傷,壓住心中的不快,小聲地問道。

沈奕不答,看到之前放在公寓大門平臺上的那壺湯,輕輕地嘆了口氣,說:“什麼都已經不重要了。”

“那,我們就回風城吧,阿姨很想念你,我爹地也好久沒見你了呢!”林依依聽到沈奕的回答,心裡暗暗歡喜,他最後還是放棄了那黃毛丫頭!

沈奕擡頭望了一眼公寓六樓的那個燕子窩,眼睛裡閃過一絲光芒,輕輕地說:“也許燕子該回家了,也該去看看那一位了。”

……

暮色黯淡,落日已沉,黑黝黝的山峰連綿不絕,親密密地睡在暗青色天幕的懷抱裡。在一個小山坳裡的一個小路口旁的一個小木亭裡,昏黃的燈光隨着山風輕輕搖晃。一個挎着小包包的嬌小人影站在那裡,時不時翹首望向山坳路口深處,時不時玩弄下閃着白色光芒的手機。

忽然,一道銀白色的光芒從黑不見底的山坳小路深處射出,那道光還時不時有節奏地閃動一下,漸漸地,離小木亭越來越近。

嬌小的女孩兒看到那道越來越近的光束,迅速地從小木亭裡走出來,向着那道光,興奮地招手:“奶奶,我在這兒呢!”

銀白色光束是從一個橙色手電筒發出來的,而控制手電筒的是一位鶴髮童顏的老人家。老人家聽到女孩兒興奮的喊叫聲,忙笑着大聲回答:“溪兒,我看到你嘍!”她腳下步伐加快,銀光也更加活潑跳躍。

“溪兒”便是竹小溪了,她和沈奕分開後,悶頭回寢室拿了兩本書便擠着地鐵到火車站,買了張回家鄉綠洋城的車票,經過4個小時後終於到達生她養她的地方——綠竹村。綠洋城,光看名字便知是一個山清水秀的偏遠城市,綠竹村,一看便知是個藏在山坳裡的長滿綠色竹子的小村莊啦。

竹小溪從小就害怕一個人走夜路,即便是星光燦爛月亮高懸的夜晚,她也不敢,她豐富的想象力總能把各路妖魔鬼怪跟竹林影子聯繫起來。讀高中時寄宿,每次心情不好逃學回家,天黑了,她奶奶都要拿着手電筒從村莊裡出來接她。現在,天一黑,膽小怕死的性子絲毫未改。村裡人都討論說,這個壞毛病不知是她天生怕黑,還是被她奶奶慣壞的。

“溪兒,今天又磨蹭了吧?好暗了嘍,都快九點嘍!”奶奶慈愛地拍拍竹小溪的頭。

竹小溪挽着奶奶的手往前走,嘻嘻一笑:“我以後一定會很早的,今天吶,都怪那個賣票的大叔,一直哼哼唧唧磨蹭磨蹭的,還老闆着一張臉,好像人家欠了他幾千萬似的,都是他!”每次,她都會厚着臉皮給自己的磨蹭編各種大叔大哥大姑大媽大姨大姐……

“嗯,現在的人,服務態度就是不能與時俱進,真是的,以後我去教育教育他們,看還敢不敢磨蹭!”奶奶一臉的憤慨,她總是相信她的乖乖孫女是不會說大話的……

“奶奶,我肚子好餓了,家裡做了什麼好吃的?”

“荷蘭豆炒火腿,酸筍炒紅椒,清蒸鯉魚,花生米……”

“哇哇,我要流口水啦,好餓好餓……”

“哈哈,小饞鬼!慢點走,看路啊……”

“嘻嘻,阿朱肚子大不大了?什麼時候生仔仔呢?”

“估計還有兩個星期就要生了……”

“哇,那我可以看着它生了,一定要第一個抱仔仔!”

“你個小髒鬼,蝨子爬在身上,會癢的!”

“蝨子哪裡能打得過我,兩個手指就能把它們捏得扁扁的!”

……

黑兮兮的夜晚,一老一小,相互攙扶,伴着歡聲笑語,伴着銀白色亮光,一顛一跛,慢慢地消失在小山坳竹林深處。

深夜裡,綠竹村,竹小溪家的房子,有一個窗子還透出柔和的橙色光芒。奶奶從自己房間裡慢慢地走出來,拉開廳內的燈,輕輕地走進竹小溪房間。她輕手輕腳地走到牀邊,看到竹小溪側躺在竹蓆上,抱着一隻白色的大枕頭,旁邊還有一本打開幾頁的書,聽她呼吸勻暢,睡得正香。心裡輕嘆:這丫頭,又忘記關燈!

奶奶放好那本書,拿起牀邊的梨花色被單,輕輕地蓋在竹小溪身上。她走到書桌旁,正要去關書桌上的散發着柔和光芒的蘑菇形檯燈,忽地停住,她看見了書桌上一張男生的素描像。她拿起仔細一看,見這個男生臉部輪廓非常俊美,一雙眼睛更是深邃明亮。她回頭看了眼睡得安安靜靜的竹小溪,輕輕一笑:原來是心裡邊裝了一個人,怪不得,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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