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重新開啓的大門

在一萬年前,末代熊貓人皇帝少昊在繼位的時候,按照熊貓人皇帝的傳統,前往錦魚人的先知之池追求自己和整個世界的命運,但是在那占卜裡,他看到的不是一片和平的未來,而是整個世界被綠色的邪能籠罩,腳下的大地將會徹底崩潰。

那將是一場遍佈整個艾澤拉斯的災難,因此在繼位之後的第一天,熊貓人皇帝就踏上了拯救腳下土地和人民的道路,在這路上,他結識了猢猻的皇帝克里提克,他們的腳步遍佈整個潘達利亞,在克里提剋意外製作的面具的幫助下,少昊褪去了自身的六種負面情緒,從而變得更加強大。

但是這種力量上的增長並不能解決他的煩惱,這個睿智的熊貓人知道,個人的力量再強大,面對那種遍佈整個世界的災難,也是毫無用處的,所以他再一次前往了翡翠林的青龍寺,尋找來自青龍玉瓏的智慧。

沒人知道他和玉瓏談了些什麼,但是在永恆之井爆炸的天崩地裂當中,當整個潘達利亞都在搖曳,即將毀滅的那一刻,這位末代皇帝勇敢的站了出來,在永春臺,他昔日最愛的那座行宮當中,將自己的靈魂離開軀體,將他在旅程中得到的力量撒佈在整個潘達利亞,在四天神的幫助下,將這片大陸硬生生從完整的大陸上撕扯下來。

他在子民的關注中上升到了天際,他的靈魂化爲了厚重的迷霧,將整個大陸籠罩,使其和艾澤拉斯世界隔絕開來,從而避免了這片大陸在那遍佈世界的爆炸和沉降中被毀掉。

從那之後,熊貓人再沒有過皇帝。

“讚美您,偉大的上古賢者。”

狄克站在迷霧一樣的少昊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這位英雄值得他的禮節,而少昊也坦然接受了這禮節,眼下,他的身體由白灰色的迷霧組成,那流動的迷霧非常形象的勾勒出了他那有一縷白色鬍鬚的睿智容貌,還有他身上穿着的白色長袍,以及腰部的黑色玉帶,一輪飄蕩在身後的經幡,讓他看上去恍如仙人。

尤其是那雙眼睛,在時光流逝中,依然顯得充滿了智慧和憐憫,這應該是一位寬厚的長者。

“克里提克,這就是你說的英雄?”

漂浮在空中的少昊扭頭看向他萬年前的老友,克里提克坐在地上,撕開了自己帶來的一罈酒,對少昊點了點頭,

“是的,就是這個蠢蛋,他叫狄克,他比你勇敢多了,那顆黑暗之心,就是那個你都不敢去摸的黑暗之心,他把它拿出來了,準備帶離潘達利亞,對了,他還幹掉了雷神,你知道的,就是你拜託我去徹底殺死的那個傢伙,老朋友,你在這裡待了一萬年,我也被封印了一萬年,嘿嘿,我們扯平了。”

少昊灑然一笑,他看向狄克,雙眼裡帶着一絲審視,

“我本該注意到你的,在你進入迷霧之後,但…這片大地每天都在發生太多的事情,不過從你的氣息裡,我感覺到,你克服了自己的驕傲?難以置信,你做到了我都沒能做到的事情。”

“這與您做出的犧牲來說,不值一提。”

狄克坐在了鎏金亭子的椅子上,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克里提克也幫了我大忙,他讓我將你從這個已經太過漫長的桎梏裡拯救出來,如果您做好了準備,我們現在就可以開始釋放潘達利亞的迷霧,屆時,您的靈魂也將自由。”

克里提克也在旁邊幫腔,

“是啊,少昊,你已經爲我們做了太多,這一萬年潘達利亞能夠存在,都是你的功勞,好好歇一歇吧,我們可以和以前一樣,去世界各地旅行,這一萬年,這世界已經大不一樣啦,有更多的快樂在等着我們呢。”

面對好友的急切,少昊卻揮了揮手,他的臉上是不急不躁的平和,

“一萬年了,也不用急於一時。”

說完,熊貓人皇帝扭頭看向狄克,他的聲音在亭子裡迴盪,

“年輕的狄克,我能感覺到,你很疲憊,很想回家,這很好,但我也從你的眼睛裡看到了迷茫和踟躕,這可不該是出現在一位拯救了潘達利亞的英雄身上,來吧,說一說,沒準我這個一萬年前的老頭子,能解決你的麻煩呢?”

聖騎士楞了一下,他沒想到這位皇帝陛下對於情緒這麼敏感,不過聯想到少昊可是經歷了六種情緒的考驗,無疑是個真正強大的智者,他的建議簡直千金不換,所以他只是稍作遲疑,就舒了口氣,然後開口說,

“不瞞您說,我在某些強大力量的幫助下,窺視到了這世界未來的一絲命運,我看到的東西讓我感覺到絕望,我做了很多,我曾以爲我改變了很多,但現在看起來,我看到的那些事情依舊會發生,也依舊沒有改變,這讓我產生了一絲懷疑,我是不是真的能夠扭轉註定的未來。”

少昊聽完了狄克的話,他的身體換換上升,盤坐在空中,身後的經幡不斷的搖晃,顯示着這位皇帝正在思考,片刻之後,他開口了,

“在我當初剛剛繼位的時候,我也曾在錦魚人先知的幫助下,預見過未來,其實我們兩面對的情況是一樣的,你知道嗎?當初我看到熊貓人帝國的盟友,那些狂妄的上層精靈們會引來惡魔入侵卡利姆多,甚至威脅到整個世界的時候,我曾很憤怒,甚至想要帶着軍隊去制止他們。”

少昊微微閉起了眼睛,他似乎在感受永春臺的風,他的白色長鬚在風中飄蕩,

“但最終我沒有那麼做,因爲我知道,我就算過去了,也改變不了什麼,那個時候,我的念頭很簡單,在人生面臨選擇的時候,我們更多的是要思考自己該怎麼做,而不是期待別人來幫助自己,所以我爲了避免那個厄運落在我的子民和我的國家上,我踏上了拯救之路。”

“那一刻,我知道,對我來說,再沒有安逸的王座,我的一生可能都要歷盡坎坷,而且那些屬於皇帝的榮耀,那些讓人嚮往的生活,都將和我無緣,因爲我必須馬上出發,我得開始一場拯救潘達利亞的冒險。”

“你也許不知道,在我踏上那條路的起點的時候,我除了我的子民之外,再沒有更多的支持者,後來遇到了克里提克,他是第一個主動願意跟着我一起走上拯救之路的英雄,我們歷盡艱險,我們和可怕的對手作戰,在最後的那一刻,我回首過去十幾年的經歷,我才明白…”

少昊睜開眼睛,看着狄克,後者也看着他,

“任何拯救之路都是艱難的,那是沒有樂,只有苦,那是隻許成功,不許失敗,那是承載着希望,卻不能讓自己絕望,那是我必須承載起來的責任,因爲我預見到了,你也一樣,我相信你和我一樣,你會茫然,是因爲你害怕自己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我也迷茫過,然而我最後還是做出了選擇。”

熊貓人皇帝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打在了狄克的心頭,

“一旦當你做出選擇,你就不會再茫然了,而你的選擇只有兩個,放棄,或者繼續前行。”

“所以,我會問你,你會放棄嗎?”

狄克搖了搖頭,少昊也微笑着點了點頭,

“那爲什麼還要有迷茫呢?改變從不在過去或者現在,狄克,你要明白,改變發生在未來,你覺得你做的一切,會讓未來發生改變嗎?”

狄克沉默了。

少昊不再看他,轉頭看向克里提克,

“所以,老朋友,你帶來的酒呢?我可是一萬年都沒聞到那味道了。”

美猴王笑嘻嘻的將手裡的酒罈子遞給了迷霧般的少昊,後者的手在空中虛扶,那酒罈就漂浮在了半空,然後又飄起了一隻碗,玉色的酒液倒入碗中,酒香撲鼻。

少昊將酒送入嘴裡,輕輕一抿,哈哈一笑,

“來給我說說萬年後都發生了什麼?我很想知道。”

克里提克卻不回答,他的尾巴在空中甩來甩去,

“這得你自己去看,我可不會提前透露謎底。”

“瞧瞧,這就是你,美猴王,你每次都是這樣掃興。”

一對好友你來我往的自斟自飲,留下狄克坐在椅子上,思考過去和未來,直到夕陽西下,狄克才恍然回神,在他身邊,所有酒罈都空了,在他面前,一個黑色的碗放在那裡,其中還有一杯琥珀色的酒液。

“這是留給你的最後一碗酒。”

克里提克的眼睛裡已經有了一絲醉意,他抓着自己的尾巴,朝着狄克呲了呲牙,

“這是感謝你即將要做的事情,喝了它,然後放我的朋友自由。”

少昊則揹着雙手站在亭子邊,他似乎在看這已經看了一萬年的風景,又似乎已經做好了進行另一場冒險的準備。

狄克將那碗酒端了起來,那琥珀色的酒液裡,映出了他的臉,那雙眼睛裡,已經沒有了那深藏的茫然,實際上他還是沒有卸去心底的最後一絲彷徨,但就如少昊所說,只要做了決定,茫然就是累贅了。

他默默的將那噴香的猴兒酒一飲而盡,感受着難以形容的味道在肚子裡旋轉,他將那酒碗遠遠的扔了出去,抹了抹嘴巴,站起身,

“來,讓我們放一位英雄自由。”

潘達利亞迷霧之外的海洋上,三支艦隊正停泊在不同的位置,它們分別來自暴風王國,庫爾提拉斯,以及…海盜。

是的,這大概是艾澤拉斯世界上,第一支敢於和庫爾提拉斯的艦隊並列的海盜了,他們的船隻各色各樣,千奇百怪,那船上也是什麼種族都有,從健壯的牛頭人,到兇猛的狼人,再到狡詐的地精,再到嘈雜的侏儒,甚至還有難得一見的高傲的精靈。

而在最大的那艘被塗成了黑色的鐵甲鉅艦上,一個穿着打扮和人類貴族無異的海盜船長正站在甲板上,用一種孤高的姿態凝視着眼前的迷霧,他的腰間懸掛着一把精緻的刺劍,那是他身份的象徵。

同樣穿着華麗紅色長袍的大副吉布斯先生站在森夏的身後,和森夏不一樣,他不明白黑魔王的艦隊爲什麼要停留在這片迷霧之外長達一個周,而且還要和危險的庫爾提拉斯軍艦待在一起。

但他不敢問,這支艦隊裡,沒有一個人敢問這樣的問題,因爲做出決定的人,是森夏,僅此而已。

這似乎是個普通的一天,和過去一個週一樣,沒有任何值得高興的事情會發生,但就在這一天的正午,那沉默的,籠罩在整個海面上的迷霧,卻突然翻滾了起來,就像是一頭巨龍攪動那沉重的迷霧,又像是某種怪物,要從那迷霧的封印中破封而出。

迷霧之上的天空在這一刻黑雲密佈,雷電肆意的狂舞,海風呼嘯,整個海面在一瞬間就從萬里無雲,變到了放佛世界末日一樣的狂風暴雨。

“抓緊纜繩,蠢貨們,你們會被大海撕碎!”

吉布斯在甲板上奔跑,吶喊,他的聲音被雷電覆蓋,那天空中放佛有千萬頭巨龍在咆哮,他感受着腳下船隻伴隨海浪的震動,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還有那狂雷呼嘯,這個來自吉爾尼斯鄉下的大海盜,感覺有大事要發生了。

而森夏卻還如同一根木頭一樣戳在船頭,他黑髮下的雙眼在黑暗中發亮,他冷漠的嘴脣微動,

“看啊,我在真正見證歷史。”

“迷霧時代…要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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