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燃燒平原,遠隔一片海疆外的卡利姆多大陸,滾滾黃沙之中的隱秘之地,在青銅龍軍團的聖地時光之穴中。
這裡已經亂成一團。
來自各個時間線上忙碌的精銳成年青銅龍們,不斷從其他時間線上跳躍過來,一個個身影閃耀着土黃色風沙的光,化作不同的形象出現。
人類,精靈,矮人,侏儒,甚至是巨魔。
短短几分鐘,就讓大部分時間都保持着冷清的時光之穴飛快的熱鬧起來,但再怎麼熱鬧也只有數百人。
嗯,這差不多就是青銅龍軍團的全部成員了。
五色巨龍軍團裡,青銅龍是最神秘的,也是繁殖力最底下的,只有藍龍的數量比它們更少。
但那不是因爲藍龍不擅長生孩子,只是過去的一場災難導致了這個結果。
“天吶!這裡發生了什麼?爲什麼這條時間線開始崩潰了?”
一個穿着牧師袍,盤着兩個好看髮髻,揮動牧師聖杖的侏儒剛從其他時間線趕過來,就發出了一聲驚呼。
而她的問題,也是目前被召集過來的所有青銅龍們共同的問題。
在它們眼前,在每個時間線上都有的時光之穴的中央,那個象徵着歷史正常運轉的,被土黃色的時光力量鑄就的大沙漏,已經出現了可怕的破損。
介於虛實之間的時光之沙,飛快的從破損的沙漏中流出。
這是很嚴重的情況。
對於很多剛成年的青銅龍來說,這是它們從未見過的可怕場面,它們知道,這個沙漏是時間之王諾茲多姆陛下親自設下的。
它獨立於時間流之外,在各個時間節點上投影出自己的存在,代表着歷史的完整進程。
而現在它破了。
這就意味着...
“有人在流沙之鱗的監控下,暗中篡改了這條時間線!別慌,你們是青銅龍,是泰坦神靈們留在這世界中的衛士!
又不是世界末日即將到來。
諸位,體面一些。”
一個宏偉的聲音在人羣中響起,止住了青銅龍們的竊竊私語,所有青銅龍面帶尊崇的爲她讓開一條道路。
讓這位身穿黃色流沙法袍,留着短髮的高等精靈形象出現的尊貴女性大步走到那沙漏前方。
這位女性,是時光之王唯一的配偶,也是所有青銅龍的主母,亦是除時光之王外,現存最強大的青銅龍。
在諾茲多姆陛下失蹤的一萬年中,都是由她統帥最精銳的流沙之鱗成員們,繼續維護着艾澤拉斯的時間線,履行着青銅龍軍團天生的使命。
她叫索莉多米,時光主母。
這位王后偏好於高等精靈的形象,她站在那破碎的沙漏前方,眼神堅定,也不像其他青銅龍那樣面露難色,展現出非常大氣的領袖風範。
時光主母打量着眼前破損的沙漏,幾秒之後,她說:
“破損並不算嚴重,出現問題的兩個時間節點,也不算特別重要的節點,它們產生的影響還不足以衝擊到主時間線的穩定。
但我很疑惑的是,這兩個時間節點應該是有我們的成員負責的!
爲什麼在薩格拉斯之墓前,古爾丹的靈魂落入他人之手時,我們的成員沒有向流沙之鱗彙報這個錯誤,而是任它繼續發展?
這兩個時間節點的負責人是誰?”
王后發問,自然要有回答,在人羣中的青銅龍克羅米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她的大眼睛裡盡是擔憂。
她知道這兩個時間節點,是由自己的好朋友塞菲爾負責的。
現在王后發怒了...
完蛋了。
塞菲爾那個小笨蛋做錯了事,要被放逐了。
但事情的發展要比克羅米的猜測更讓人絕望,在所有青銅龍的等待中,一位個子很高,穿着金色戰甲的俊秀人類大步走來。
他在王后身邊站定,語氣嚴肅的輕聲說:
“母親,已經查清楚了,負責這兩個時間節點的,是塞菲爾。
她只是一頭幼龍,尚未通過時光試煉,因而被分配到重要性相對較低的黑暗之門一年到六年這段時間中。”
“幼龍?”
王后索莉多米點了點頭,眼中也浮現出一抹無奈。
如果可以,她當然希望在每個重要的時間節點上,都安排能獨當一面的成年青銅龍維護使命。
問題就是,青銅龍成員太少了。
它們的數量不足以覆蓋從世界誕生到最終時刻的所有節點,所有成年青銅龍都已經有了自己的任務,而流沙之麟的精銳更是滿負荷運轉。
讓幼龍也加入工作,實在是沒辦法的事情。
想到這裡,王后又瞥了一眼在沙漏幻象旁邊,那龐大的時光之王的幻象,那是她的配偶,是她的老公。
兩人關係親密。
但王后已經一萬年沒見過自己失蹤於時間線中的丈夫了,更別說做點羞羞的事,爲青銅龍的繁衍大業作出貢獻。
索莉多米主母心裡頓時生出一股哀怨來。
青銅龍畢竟保守。
在個人私生活方面遠不如紅龍,綠龍那麼開放,作爲一個好妻子,她只能萬年如一日的,耐心等待自己的丈夫歸來。
當然也沒辦法找。
青銅龍們可以在各個世界線來回穿梭,時間在它們眼前是不連續的,但真正意義上,能獨立於所有時間流之外存在的,只有時光之王一位。
王后就算想找自己的老公,都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找起。
她深吸了一口氣,壓下自己心中小小哀怨,又問到:
“所以,是幼龍經驗不足,犯了錯?塞菲爾現在在哪?”
“她...她死了,母親。”
這位回話的帥氣人類,是王后與時光之王的孩子,時光王子阿納克洛斯,是王的血脈中最強大的一條成年青銅龍。
他語氣艱難的對自己的母親回答說:
“我剛檢查了這段時間節點,母親。塞菲爾在數個月前,已經死在了東部大陸的奧特蘭克山谷中。
其他時間線上的塞菲爾,也都已經失蹤。
目前還不清楚是永遠死去,還是被其他力量干擾,但我在時間流中的呼喚,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
我們極有可能,永遠損失了一位很有潛力的同胞。”
“不!!!”
王子的話剛說完,人羣中的克羅米就發出一聲悲鳴,捂着臉哭了起來。
她最好的朋友死了,她居然忙於工作,對這事一點都不知道。
其他青銅龍們也是大受震驚。
尤其是一些剛成年的青銅龍們,它們自己都不知道,能在所有時間線上同時存在的青銅龍,居然真的存在“死亡”這個概念。
“安靜!”
王后大手一揮,讓嘈雜的人羣安靜下來。
她臉色凝重。
青銅龍死亡這種事,之前不是沒有發生過,上古之戰裡,就有很多成員慘死在那邪惡的死亡之翼手中的神器下。
但一萬年來,這還是青銅龍軍團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損失成員。
她回望了一眼破損的沙漏,很快就下定決心。
“兩個相連的時間節點出現了偏移,它們的連接在時間流網絡中誕生出了一條新的支流,還有成員死亡這種事的出現。
如果再不制止,這條怪異的時間線走向,很有可能干擾到主時間線的走向。
我們必須行動。”
索莉多米王后回過身,對身後的族人們宣佈到:
“阿納克洛斯,我的孩子,立刻召集流沙之鱗,將這條新生的時間線推入廢止,把它隔離於時間流網絡之外!
其他族人,開始清理時光之穴裡的龍蛋,撤離龍人和龍獸。
還愣着幹什麼?
行動起來!”
在王后的命令下,所有青銅龍立刻一鬨而散,開始在時光之穴忙碌起來,還有一部分成年巨龍往諾森德大陸的龍骨荒野飛去。
青銅龍軍團在那裡有個聖地。
裡面也有一些龍蛋需要挪走到其他時間節點上。就連處於悲傷之中的克羅米,也強忍着悲痛,開始了撤離工作。
它們是青銅龍。
它們肩負着維持歷史的使命而生。
這是榮耀的,也是殘酷的。
不管付出什麼樣的犧牲,它們都不能辜負造物主的信任!
而在所有青銅龍都離開之後,徹底空蕩下來的時光之穴裡,時光主母索莉多米獨自一人,看着眼前破損的沙漏,看着沙漏邊自己配偶沉睡的幻影。
她的眼中再無堅定。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忐忑與不安。
她如凡人一樣將雙手聚攏於胸前,看着時光之王介於虛實之間的幻影,她輕聲說:
“諾茲多姆,我的摯愛,你在這失蹤的一萬年裡,到底在尋找什麼?你到底想做什麼?那些可怕的事情,我都不敢告訴族人們。
這已經不是我們廢止的第一條時間線了。
出問題的時間線越來越多,而這背後,都隱約有你的身影...我的摯愛,你難道,要拋棄造物主留下的偉大規劃了嗎?
你難道不知道,唯有這條充滿犧牲與不幸的歷史繼續延續,我們,這個世界,乃至這片羣星,才能在最終時刻,收穫存在與拯救。
無數條時間,無數個毀滅,只有這一條路,才能通往存在的勝利。
你...
我的摯愛,快回來吧。
我已經有些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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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之後,過去不再可以被改變,而未來將通往無限的可能。這個世界裡的無數個遠方,無數的人,都將與我有關。”
燃燒平原的山峰之上,布萊克看着頭頂天穹那閃耀的越來越明亮的流沙光芒,就好像是整個世界都被從物質態剝離,要被丟棄於某個獨特的空間裡。
“我以古爾丹的死亡作爲起點,又精心安排了你的死亡,並用它作爲槓桿,撬動了這個世界。讓那些青銅龍們也無力再挽回已發生之事。
這是超脫於它們主人‘偉大設計’之外的問題。
它們沒辦法解決,就只能把問題扔掉。
把那些問題丟入垃圾桶裡,當做自己沒看到,也就不存在問題了。”
海盜對身邊已經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的大酋長露出一個陽光的笑容,他總結道:
“你眼前的這個世界,被時光守護者們丟入了垃圾桶,但它也贖回了自由。你的族人不必再流離失所,你的世界不必再毀於自私。
一切都將改變,萬事皆有可能。
這都是因爲我。
你應該對我說,謝謝。”
布萊克聳了聳肩,看着面無表情的奧格瑞姆,又補充到:
“當然,你也可以什麼都不說,繼續裝酷,和我一起安靜的待在這裡,欣賞眼前,這世界因我而改道的美...”
“我原本不必死的?”
奧格瑞姆冷聲說:
“我原本會在和洛薩的對決中取得勝利?是你改變了這一切?你還要我對你說謝謝?這是何等的不知廉恥!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討人厭!”
“盡情討厭我吧。”
布萊克哈哈笑着哼了一聲,說:
“但你很快就會感謝我的,我和薩爾接觸過了,唔,你不知道這個名字?那我換一個你更清楚的名字吧。
古伊爾。
別露出那副驚訝的表情嘛,硬漢,對我說聲謝謝。
我就告訴你我準備怎麼處理...呃,引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