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與母皇用過御膳,這才乘上馬車出宮。
車內,小月己昏昏欲睡,珍兒見狀,將坐榻上的墊子疊好,笑着道:“月兒,來,睡這裡。”說完,扶着己不停點頭的小月倒在榻上。
我趁勢將身子挪去珍兒一邊,用膳時就見他神情懨懨,似有心事。摟住他的肩,問道:“珍兒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與我說?”
珍兒身子僵住,臉色微微發白,沉默不語。
我見他不答,攬着他肩膀的手用力一捏,道:“本王不喜歡你有事瞞着本王。”我臉沉下來,語氣裡微帶些不快。
映珍明白我用本王時,就是真的怒了,不敢違逆我,白着臉顫聲道:“那人,那人不是我的親父君……”
我心裡咯噔,一驚,這事非同小可,沒有真憑實據,依映珍的性子,定不會亂說。
我沉聲問道:“何時的事情?”
映珍含淚低頭:“十三歲的時候,我發現了他的秘密,他不是我的父君。”難怪面對那人時,映珍神情那般的不自在。
“他可知曉?”這其中的他自然是指今天見的侍君。
映珍點頭,身子漱漱發抖,我將他摟進懷裡,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背,繼續問道:“他可是有做過什麼傷害你的事情?”
映珍沉默一下,帶着哭腔道:“他…他….他….”似想起什麼害怕的事,映珍有些語無倫次,說不上話來,只不停重複他字。
我輕吻他的嘴角,繼問道:“珍兒爲何不告訴母皇?”
映珍臉色更加發白,緊緊的抓着我的手急急的道:“妻君不會將這件事告訴母皇,是不是?” 急迫的尋着我的保證。
我定定的看他一眼,納悶問道:“ 你不想告訴母皇這件事?”
映珍點頭。
“爲何?”
映珍幽幽回道:“他是父君的同胞姐妹,是我的三叔,聽父君提過,本來應該是他進宮的,不知爲何中途換了人,母皇喜歡的是三叔,發現不對時,父君己是母皇的人,只好將錯就錯,後來父君重病時,外祖母偷偷的命人換了,只是沒想到,三叔因爲那場變故,變得有些偏激,恨上了父君,對我也恨之入骨,我看見他……”映珍頓住。
我見珍兒臉色慘白,不忍心再問下去,忙止住他:“算了,珍兒,說不下去就算了!”將他的頭按進自己懷中,安撫道:“以後你有我就好了,不用再去想以前的事情!”
這一晚我暫時放下手中的軍事設計圖,宿在映珍房裡,對他極盡溫柔,事後我撫着他汗溼的頭髮道:“珍兒,再過十天便吃了生子果吧,我己叫福玉備好,這十天你別到處走動,將身子調理好,福玉會每天早晨命人送碗補湯進房,記得一定要喝!”
是時候給他一個孩子了……
映珍聞言,用飽含情意的眼望着我,那樣子,似乎我是他的一切,不知爲何這一刻,他眼中的清澈亮光有些刺到了我,生活在黑暗中的我,明明是那麼的恐懼光明,卻仍忍不住被他這 種光明吸引…..這很不好!
也許心底是有些自形慚穢,有些逃避,我藉着他需調理身子的藉口,十天內沒有再進他的房,而是宿在蘇侍君房裡,只是睡覺。
第一晚,我剛進蘇侍君房裡時,他明顯的一愣,微張着嘴,冰冷的臉上現出驚訝。我有一年半沒有進過他的房,這確實該讓他感到驚訝。
甫一進他的房裡,便聞到一股冷冷的淡香,似乎是他身上的味道,我皺了皺眉,有些不喜。我從來不喜身上帶着脂香的人,不管男人,還是女人。我喜歡純淨的味道,純粹的東西。比方說,我不大喜歡喝茶,以前只喝純淨水,我不喜歡五顏六色的東西,喜歡像玻璃的乾淨,我的衣物全是純色,我的飾品全是銀或玉,不喜沉重的金色。
第二日,我起牀時,對着正着衣的蘇侍君道:“那日裡,與你說的話人便是你的意中人罷?”
蘇侍君着衣的手一頓,慢慢轉過身來,苦笑着對我道:“奴家一直在猜測王爺何時會問奴家這事,不錯,那人確實是奴家的意中人!”
應的乾脆,眼中明顯的帶着痛苦,我忽視掉他痛苦的神色,直接道:“你是否還想與她一起?”
蘇侍君扯了扯嘴角,低眸道:“奴家不明白王爺的意思。”
我笑笑,緩緩的起身走至他的身前,捻起他的一抹頭髮把玩着,最後一扯,沉聲道:“本王不喜歡別人對着我揣着明白裝糊塗,本王沒那份耐心,你直接回答是或不是!” 我的命令讓他的身子緊緊的崩起,頭皮上的痛讓他蹙了眉峰。沒想到我這般直接,他摸不透我的心思,額上己布了細汗。
“奴家己是王爺的人了!”良久,才說出這麼一句話,意思也就是所有別的心思都不得己斷了。
我不高興,蘇侍君這般的人,我着實不喜歡,不夠坦誠。我不喜歡我的男人對着我嘰嘰歪歪的繞圈子,當然,從真正意義上來說,蘇侍君並不是我絕跡的男人!我從來時起,沒碰過他。
“她是禮部侍郎的女兒?”我轉了話題,心中己有計較。
“是!”蘇侍君垂下頭顱。
第二日散朝之後,我便叫了我在禮部的人查了那人資料,看了一下,沒想到,那日裡那人在茶館裡裝出何等的深情,沒想到背後卻荒唐的讓人覺着可笑,秦樓楚館,男女通吃,家中還有幾個男侍,蘇侍君人雖清高,看人的眼光卻有些不大好.
晚上我回房時,對着蘇侍君道:“再過九天,本王便成全你與她,如何?”既然心心念念都是她,我這王府倒不需要養着這種心向外的米蟲,沒有價值的人或物應該早就扔開,我只是最近才閒下來處理這些家事。
蘇侍君輕顫回道:“奴家盡憑王爺安排!”聲音裡夾着一絲按捺不住的喜悅,我冷哼一聲,既然你自己這般的愚蠢,那就怪不得本王沒告訴過你那人是什麼樣的人!
自那日後,蘇侍君如釋重負般,對着我時,臉色也輕快不少,不過我並沒有什麼不甘心或彆扭之類的感情,那些東西對着不是我看重的人,多餘了。
時光匆匆而過,十日一滑而過,最後一日,我依言放了蘇侍君,他出府時,也只有善良的映珍送了他。
第十一日,是我與映珍結晶的日子,晚上早早的將生子果吃了,一人一顆,這才行房,映珍的臉色十天養下來,不見好,反而有絲黃氣,我心底有點生氣,皺了眉問房外尚未走遠的福玉道:“福玉,你教的人是如何侍候正君的?怎的十日過去了,這身子沒見好轉,反而越差了?嗯?”
福玉膽顫,福了福身子,答道:“請王爺恕罪,正君他,這幾日胃口似乎不太好….”
“爲何沒人稟報?”
映珍摟了摟我的胳膊替福玉回道:“妻君,不關福玉的事,是我自己….不讓她告訴妻君的….”說完似害怕我責罵,緊緊的閉上了眼,不敢看我。
看見他那副快要就義的樣子,我嘆口氣,胸臆間怒火消去,命令道:“罷了,福玉,你退下吧,命人備好玉盒!還有服侍不周的人全部各打十大板子!”玉盒是用來裝胎晶,不能冷了也不能熱了,得隨時候着,生個孩子就像打戰似的謹慎細微,我真有點無語。
映珍意外的很主動,這讓我剛剛緊崩的臉忍不住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事後,果然見映珍額上變魔術似的多了塊小小的胎晶,我感到驚奇,忍不住伸手去摸。
映珍急道:“妻君,摸不得!”
“爲何?”
“聽產公說不能太冷也不能太熱,我怕妻君的手上熱度不適。”還沒生下孩子就這般護着他,我真懷疑我的這個決定是否正確……
“罷了,穿好衣服,讓產公進來罷!”我起來穿衣,映珍卻不動,我轉頭,見他紅着臉,眼神四處掃着,不解問道:“珍兒爲何不起來?”
映珍支吾:“我….我…身子無力….”他怎麼沒想到吃肉的時候記得留下骨頭,這回嗆着了罷。
我笑笑,理解道:“映珍這般的用力,真是爲妻的福氣!”
映珍的臉越發的紅了,耳根都泛着亮色,瞪我道:“還是不怪你!”
“怪我作何?爲妻不也奮力配合的很麼?”
映珍不說話,眼色卻是暗了些,我思索一下,想起前世小月也露出過同樣的神色,突得心上一動,敢情大度的映珍吃醋了???
看來,他對我的依戀越深了,這是好事,我嘴角上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說話。
映珍被我看的不好意思,推推我坐在牀沿的身子,催促,“王爺,快去上朝罷!”
“不用爲妻給你着裝?”
映珍躲進被窩裡,悶聲道:“不用了,雲兒,雲兒就知道欺負我!!!!”
雲兒?映珍不是一直叫我妻君的麼?雲兒這兩字讓我聽着不舒服,心上一悶道:“珍兒以後還是叫我跡兒,雲兒這個名字,我不喜歡。”
映珍伸出頭,“爲何?”
“反正就是不喜歡!”我不能告訴他理由,專斷的讓他改口,映珍溫順,見我面色不快,改口叫道:“跡!”
呵呵,我笑兩聲,這般叫也不錯。
“我要起來了,產公還在外面等着!”映珍費力支起身子想起來。我將他撈進懷裡,不讓他亂動,幫他穿着衣服,開玩笑,剛結晶體,這個時期可得萬分小心,稍有不慎,便會脫落,哪能讓映珍胡來。
映珍僵着身子讓我穿好衣服,穿好後我吻吻他的耳朵,道:“好了,今天本王休沐,一會忙完了,陪着珍兒在花園坐坐可好?”
映珍晶眸亮亮的看着我,嘴角帶笑,我己有很久不曾與他四處逛逛,就知道這樣做會讓他高興,真不愧我提前一天將朝事處理乾淨,挪出時間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