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時間不多了。”塔影還從來沒有這樣吃癟過，不過雲翼那無所謂的態度，的確讓他恨得咬牙切齒，說到底這還不是爲了雲翼。
“我是認真的。如果我殺了自己，即便獲得了力量，不過只會來帶更多災難罷了，你也很明白這一點纔對。”雲翼搖頭，認真地說道。
雲翼說的一點都沒有錯。雖然只是一個被創造的意識體，但如若被自己親手殺掉的話，等於是在抹殺自己，這樣所引發的後果會非常嚴重，輕則記憶錯亂，恍恍惚惚，重則性情大變，變成另一個人。
“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在你面前，只有生與死的選擇罷了。”塔影強忍住想要揍雲翼的衝動，淡淡地闡明瞭現在的情況，希望能夠意識到。
“不，還有一個選擇。你在躲避什麼，到現在你也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個附屬品對嗎？”雲翼眼神一凜，直直地看着塔影。
塔影被雲翼盯得發毛，本來的淡然全無，只留下滿臉的驚慌。
“看來我想的沒錯，你的確是依靠那些記憶才能維持至今的。”雲翼見到塔影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測的沒錯。
“呵。這樣也會被看穿嗎？”塔影自嘲一笑，一直認爲，雲翼一直在自己的引領下，一直是自己做着主導的位置，但如今僅是一句話，所有的東西都全部顛覆。
“我也是猜的。不過既然如此，那麼你也是時候該將我的記憶還給我了。”雲翼站起來，對塔影伸出了手。
一個黑暗、未知的地方，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地方，寄宿在雲翼體內的塔影，是不可能永久存在的，或許早在本能製造出他的時候，就已經想過了讓他自己消亡。
只是出了一點意外，塔影不甘心就此消失，掠奪了雲翼的記憶，雖然是共享的，但如果他不據爲己有，是無法活下去的，所以，雲翼的所有的記憶，都被他牢牢掌控。
“我有一個疑問。既然如何做都是一樣的，爲何一定要帶着那些記憶離去？”這是雲翼最大的困惑，一個人連死亡都不懼怕，又怎麼會執着於一些“別人”的記憶呢？
如果之前留住記憶是爲了生存，那麼現在呢？
“因爲，我也想——做個人類！”塔影回答了雲翼的疑問，然後義無反顧地握住了雲翼伸出來的手。
沒有什麼特別的狀況，只是塔影漸漸變成一團虛晃的影子，融入了雲翼的身體。
“不管怎麼說，這些記憶都不是屬於你。你應該有更好的屬於自己的回憶纔是，人類，並沒有你所想的那麼複雜。”雲翼的手還懸在半空，保持着握住的姿勢，對着眼前的空氣喃喃自語。
塔影消失了。一個意識體，失去了所依賴生存的事物，只能變成原本的力量，迴歸本體。就像那天蘇娜所召喚的思想體一樣，沒有什麼意外。
不過和蘇娜所召喚的不同，塔影寄宿在雲翼體內，在雲翼本能的情況下，將一些殘忍黑暗的心理吸收掉，而這時候，那種心理也隨着塔影的消失，而再度迴歸雲翼的內心。
無數的畫面在腦海中涌動，那些就是內心充斥黑暗的時候。
“原來那個時候，我竟然有這樣的想法。”雲翼淡然一笑，不管是多麼善良或者多麼邪惡，時間總會讓這一切慢慢發生改變，塔影所保存的也是，大部分都是小時候的一些想法，雖然的確讓人吃驚，不過這對雲翼不能造成太大的影響。
塔影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儘管是他拼命地佔據了雲翼的記憶，想要讓自己覺得自己曾經真實的存在過，但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可也正如雲翼說的那樣，人類，沒有塔影想的那麼複雜。就算是螞蟻，或許在不知不覺中就已經被人踩死，被風化吹乾消散，但總有知道它存在過的人，因爲它確實存在過，不需要任何的證明，真實與虛假，黑與白，有時候要分清很簡單。
感受着自身的變化，本來虛幻的意識體竟然開始慢慢變得凝實，一切的東西在閉上眼睛之後顯得無比地清晰：
大地的脈搏，天空的悸動，生命的流竄，一切顯得是那麼清晰。就彷彿站在一個可以看見全世界的山頂上，伸出一隻手，就能從手指的縫隙中，看見手掌中的世界一般。
“在那個方向，有着一座山，你要做的，是站在山上，將你所看見的，掌握在你的手中。”老師的話來歷歷在目。
那座山，根本就不存在，沒有那麼高的山，即便是高如萬米，也無法看清整個世界。那座山，指的不是山，但應該是山，是一座心裡的山，是一座力量的山，登上山頂的方法很多，但真的能登上的人，恐
怕一個也沒有。
隨着某種力量的牽扯，雲翼覺得眼前一黑。
再次能看見的時候，看見的是一雙嬌小的手在自己的面前不斷刨弄着，這是婭的手，手腕上的精緻的銀鏈，還是雲翼親自送給她的。
一些溼潤的東西順着那雙小手，流淌到了雲翼的臉上，那是淚水。
“如果你再刨的話，會把我的臉抓破的。”雲翼在深埋的泥土中說道，但云翼似乎並不知道自己身在泥土中，所以說話的時候嘴巴里塞進了許多泥土……
那雙手停下了，雲翼看不見外面，至少從那個小洞中看不清外面的情況，也沒有刻意用力量去感受。經歷了這麼多，早就明白，超凡的力量所帶來的，除了便捷，還有很多負面的作用，和賢者的想法或許有異曲同工之妙。
賢者是希望由強者來限制人類使用力量，因爲強者多了，世界的秩序就會因爲對強者的懼怕而形成平衡，而云翼的倒是覺得，要是人們能夠自己認識到，力量所帶來的並不是一切，或許會更好。
停下的的那雙手在不久之後消失了，之後雲翼聽見了婭帶着哭腔但激動的聲音：“希露姐，蘇娜姐，他真的活着！哥哥他真的活着，他說話了，真的，相信我！”
雲翼欣慰地笑了笑，真正死過了一次，雲翼突然覺得，自己更加怕死了。因爲要是死了，這些關心着自己的人們就會傷心難過，而自己也再也見不到那些笑臉了。
稍稍活動了一下身體，從這潮溼的泥土中掙扎出去，但似乎因爲被埋的太深，一下子還不能出去，一直以來都忽視了身體的力量，雖然算是不錯，但還不夠強，體質很弱，就容易被一擊殺死，畢竟刀劍的鋒利程度，不是人類的身體可以硬抗的。
再掙扎兩下，加上土質本來就鬆軟，總算是從地下鑽了出來。不過還沒有等頭頂的泥土全部掉落，卻感覺到臉被重力擊中，力量使得雲翼倒飛出去。
剛纔那應該是拳頭吧，而且好像還不止一個人。倒飛出去的時候，纔看清楚，站在最前面的，肯定也是打得最狠的那個人，就是柯曼琳了，而向來文靜的梅莎琳甚至也做出要腳踢的動作，可能是因爲沒有踢中，所以和柯曼琳一樣，用了拳頭。
下手不是一般的重……左面的臉應該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