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開眼睛，首先影入眼裡的是一片白。
這裡是什麼地方？他到底爲什麼會在這裡？他記得自己和蘭度一起去吃飯，喝醉後本來打算在旅館留宿，然後他看到了……
大腦此時終於開始正常運作，政治大樓內發生的一幕幕血腥宛如錄像倒帶一般在眼前閃過……那抹可怕的血紅如水墨暈在宣紙上般的在他眼前化開，鼻端彷彿又聞到了那血腥的味道，一股惡寒從腳底升起，反胃的感覺直衝上喉嚨。
“嗚……”好想吐，蕭泠反射性地想伸手捂住嘴巴。
然而稍稍一動，腰部的位置立刻傳來了火辣辣的痛感。好痛！蕭泠痛得差點掉淚。可惡！爲什麼會這麼痛？早知道就不選擇這種死法。
“提督醒了！我去找醫生來！”耳邊傳來了駱林的聲音。蕭泠扭過頭，對上的，是傑拿斯擔心的雙眼。本來總是活力十足的臉現在已經憔悴不堪，褐色的雙眸裡流露着濃濃的擔憂，還被那黑黑的眼圈環繞着，活像某種瀕臨絕種動物的翻版。
“安德洛，”蕭泠心裡涌上了一陣歉意。看傑拿斯那樣子，恐怕已經好幾天沒有合過眼。
“先別說話，等醫生檢查後再說吧。”傑拿斯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頭上傳來的溫暖體溫，讓蕭泠不由得想起200年前傑拿斯在照顧生病中的他的時候也曾經這樣做過。
“我想喝水，”喉嚨十分乾涸，讓蕭泠的聲音嘶啞得十分難聽。
傑拿斯還沒有回答，門外已經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接着一大幫穿着白衣，人數多得可以媲美扶靈隊伍的人衝了進來，還帶着一大堆醫學儀器。
“血壓正常。”
“心跳正常。”
“……”
“…………”
被折騰了將近半個小時後，爲首的主治醫生抹了抹額頭上的汗說，“提督大人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只要好好休養，半個月後就可以出院了。不過，千萬不要讓傷口溼水，否則傷口發炎的話後果可大可小。”
“那麼，我現在可以和提督聊聊嗎？”傑拿斯看向主治醫生。
“可以，不過還是不要讓他太勞累，畢竟他已經昏迷了五天了。”
“是的，我們會注意的，謝謝醫生。”
“那麼我們先離開了，如果有什麼要幫忙的話，請立刻按鈴通知我們，”說着醫生們陸續離開了病房，很快地，病房裡只剩下傑拿斯、駱林和蕭泠三個人。
蕭泠偷偷地瞄了傑拿斯一眼，只見他寒着一張臉，一言不發地瞪着自己。再看看駱林，他只是翹着二郎腿，努力地忙於解決堆滿了病房的水果。整個房間充滿着山雨欲來的壓抑感。
“是不是要喝水？”傑拿斯扶起蕭泠，把枕頭塞在他身後，讓他舒舒服服地坐靠在枕頭上，並倒了杯涼開水遞到了他嘴邊。
蕭泠戰戰兢兢地就着杯口把水喝了下去。
“還要不要？”
蕭泠搖了搖頭。就算他的神經再大條，也沒有可能在這種恐怖的氣氛下再喝下任何的東西。
傑拿斯把杯子放回原處，然後一臉嚴肅地看着蕭泠，“那好，提督，你現在可以解釋一下你身上的傷是什麼回事嗎？”
“那個……那個……我可以解釋，”好恐怖，明明是大熱天，爲什麼他卻有種寒流襲境的感覺？嗚，明明挨刀子的人是他，他纔是那個正宗的受害者啊！爲什麼要把他當犯人來審？
“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傑拿斯雙手環胸，直直地看着蕭泠。
“那個……那個是……”蕭泠支吾着，感覺到冷汗在背上匯流成小河不斷地往下流。這個要他怎麼說？難道說蘭度那混蛋要侵犯他，爲了維護自己的貞操而要自殺？那樣說的話他的臉要往哪裡擱？
“無話可說了？提督大人，我早就叫你把我也帶上，你偏偏不聽！你看，現在就出事了！”傑拿斯氣沖沖地大吼，全然不顧這裡是醫院。
“但是你在也幫不了什麼忙啊。”蕭泠小聲地嘟囔着。如果傑拿斯跟去了的話，現在死的人恐怕又多了一個。
“是啊！我幫不上什麼忙！你這提督大人就最厲害！想想你一個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竟然赤手空拳地對付近五十個強盜？你認爲你是超人還是萬能俠？想當英雄也不要那麼勇猛吧？”
什麼？強盜？蕭泠啞然地眨眼再眨眼，心裡疑竇頓生。到底傑拿斯在說什麼？一時間蕭泠也摸不着頭腦，不知道應該回答。
“你還想抵賴？你看！你的豐功偉績報紙都登出來了！”傑拿斯拿起了放在牀頭的報紙，在蕭泠的面前攤開。
只見上面大字標題地寫着：
“兇狠盜賊入屋行劫殺人，智勇提督出售警惡懲奸。”
“昨夜凌晨，一夥宇宙強盜混入政治部行劫，並殺害了當時正在大樓內開會的官員。而剛出差歸來的蕭提督奮不顧身和強盜搏鬥，最後終於解決了所有的強盜，但是提督也身中強盜的一刀而要送院治療，目前仍然昏迷不醒。
據調查，該宇宙強盜團伙曾經在多個星球的政府部門行劫殺人，手段十分兇狠，爲宇宙通頭號緝犯。”
蕭泠把上面的新聞看了一遍又一遍。上面寫的……是官員被殺的真相？難道蘭度想用這樣蹩腳的說辭來解釋當晚的血案？
見蕭泠不做聲，傑拿斯嘆了口氣，“提督，不要怪我這個做下屬的多管閒事，我只是不想提督你再去冒險而已。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情，你叫我怎麼向蘭度大人交代？”
去，這件事情就是那個混蛋給搞出來的！還用去交代什麼？！蕭泠低着頭，心裡暗暗地把蘭度的祖宗十八代給罵了個透，特別是那個急凍他的伯格拉統。都是他生的好曾孫！
“提督大人！你到底有沒有好好在聽？！”傑拿斯的聲音提高了半個調子，看來又要發火了。
“小安，提督大人也很累了，你先讓他休息吧。”駱林連忙把傑拿斯拉開，“你不是要向蘭度大人報告提督的情況嗎？怎麼還不去？”
“我要去哪裡犯得着要你去提醒嗎！還有不要叫我小安！我和你這變態不熟！”傑拿斯炮口轉向，火力直衝駱林。
“我也只是好心告訴你而已，你不是說八點要去政治部做彙報的嗎？現在都已經是七點四十五分了。”駱林揚了揚手，讓傑拿斯清楚地看到手錶上的時間。
“什麼？！”傑拿斯這時才臉色大變，抓起放在一旁的外套急急忙忙地往門外跑，一邊不忘回頭叮囑，“提督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來。”
“安德洛還真的是勞碌命，”看着傑拿斯的身影消失在門後，蕭泠撐着下巴說着風涼話。
“還不是因爲某人老是讓他擔心的緣故，”駱林笑着看向了他。
“是啊，如果不是某人老是讓他氣得跳腳，現在他就不用過得那麼辛苦了，”要鬥嘴嗎？他樂意奉陪！反正睡了五天，他的精力好得很。
“提督大人也很辛苦，”駱林在蕭泠牀邊坐了下來，“一回來就遇到了那樣的事情。”
“那個……誰也想不到會有那樣的意外發生……”哎呀，不要再提那個了好不好，說得他心虛不已。
“有那樣任性的上司也真的很麻煩，”駱林的話說得很有深意，讓蕭泠的心裡猛地一跳。難道駱林看出了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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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蕭泠試探性地說，“駱林你竟然說我任性？真傷我的心。”
似乎沒有聽到蕭泠的話，駱林只是狀似無意地繼續說道，“蘭度大人……他當時也在場吧，但是報紙上卻一點也沒有報道。”
蕭泠的臉色一冷，駱林果然是知道了些什麼！
但是他旋即裝出十分迷茫的樣子，“駱林你到底想說什麼？”
“政治部被人打劫，官員被殺，這樣的事情可真是少有。雖然說對方是慣犯，但是也沒有理由會絲毫沒有驚動保安人員。而且蘭度大人也在政治部，以他的身手，如果出手的話一定不會讓那幫強盜那麼容易得逞吧？畢竟他是唯一可以打破提督大人在軍校創下的所有記錄的人。提督大人，你說是不是？”
看着駱林，蕭泠再次感覺到他的不簡單。不過，駱林可能根本半點證據也沒有，只是在瞎猜而已，他可不能自亂陣腳，不打自招，“駱林你的想象力真的很豐富，有空我會找個出版社幫你出書。”
駱林託着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這次死的官員，好像都是反對你的計劃的，看來他們死的時機還真的是很巧合。他們死了，提督大人的計劃一定會很順利地展開吧？”
“你懷疑是我殺了他們的？”蕭泠冷冷地說。
“不，雖然提督大人的嫌疑很大，但是從時間上看，剛從寧曼區回來的你根本不會有那麼多的時間去殺那麼多的人，所以不會是你下的手。反而是蘭度大人。而且他在政治部裡應該也有三天，這三天裡可以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頓了頓，駱林靠近了蕭泠，壓低了聲量加了一句，“比如，殺人。”
駱林他知道！他竟然真的知道！蕭泠捏起了拳頭，心裡不斷盤算着自己應該怎麼回答。
“誒誒，你的表情不要那麼恐怖好不好？我只是說比如而已。不過如果人是蘭度大人殺的話，實在是太合情合理了。尤其是他本來就在政治部，但是卻對外隱瞞了他在那裡的消息，實在是很難讓人相信他和這件事情沒有關係。當然，那麼晚還留在提督府的提督大人你也很有問題。”
蕭泠擡起頭直視着駱林，“駱林，有時候人知道得太多不是一件好事。很多人就是因爲知道得太多而丟了性命。”
“放心吧，提督大人。我沒有意思要透露出去，也不是想勒索你。我只是想確認一下，我到底要爲一個什麼樣的人工作而已。”駱林又一次露出他那流裡流氣的笑容，“知道上司的性格和行事的作風，可以減少以後被上司殺人滅口的機率。”
“那你現在得到了結論了沒有？”蕭泠臉色稍稍緩和。一般人不是都會明哲保身，不多管閒事的嗎？爲什麼這個駱林老是會說出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答案？
“蘭度這個統領，手段真厲害，老練狠毒一步到位，一個二十多歲的人可以做出這樣的事來還真事不簡單。在這樣的人手下做事應該會不錯。”
“不錯？跟着這樣殘忍的人你還覺得不錯？”蕭泠啞然，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疑問正好默認了那宗血案是蘭度所爲。
“提督大人，也許你會認爲蘭度這樣做不可原諒，但是在政治鬥爭中，他這樣做是最好最直接最省事的方法。而且那幫傢伙，本來就罪有應得，沒有理由放任他們回去軍事法庭胡說八道。與其讓他們靠裙帶關係逃脫罪名，倒不如就地解決了他們，這樣就可以乾手淨腳了。”
“駱林，如果我不是和你一起回來，我還以爲你是蘭度的說客。”蕭泠笑得苦澀，他萬萬想不到會從駱林的口中聽到了和蘭度一樣的說辭。難道在每個人的心目中政治就是這樣黑暗和殘酷？就只有他相信法律是公正的？
“提督大人，你應該很清楚我說的到底是不是實話。如果你在蘭度的手下工作，你就要有這樣的覺悟——你和他是一條船上的，如果不順從他的話，遲早會被他扔下船。你身上的傷，也是蘭度大人的傑作吧？如果大人你繼續這樣下去，下次可能就是丟腦袋了。不過他沒有直接要你的命，看來他對你的評價還不錯，最低限度對於他來說你還有利用價值。”
蕭泠繼續選擇沉默。駱林誤會了，他一定是以爲自己身上的傷是蘭度下的手，目的是爲了懲戒他的不聽話。不過駱林的誤會倒讓蕭泠鬆了口氣，要他告訴駱林自己是爲了不讓蘭度那色鬼得逞纔會自殺的話，還不如讓他再死一次容易點。不過，駱林還真厲害，他的猜測雖不中也不遠矣。只是他那句“對於蘭度來說你還有利用價值”的話，卻讓蕭泠的心一陣不舒服。
看着眼前的駱林，蕭泠再次覺得，對方絕對不是什麼紈絝子弟，他一定不會好像他的表面那樣單純。蕭泠忍不住問，“駱林，你爲什麼當軍人？又爲什麼來到火星？”
“我不是說了嗎？當軍人福利好啊！在軍隊裡吃飯不用錢，制服和生活日常用品不用錢，有宿舍可以住，不用擔心房錢，要取得各種執照也很容易，還有帶薪假期……”駱林說着那早已說過的臺詞。
“駱林，你不用再拿那樣的藉口來誆我，我知道你這樣的人一定不會因爲那樣的原因去參軍，更加不會因爲怕死而當逃兵，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吧？”這人太精明太厲害，絕對不會因爲那麼點原因而去當逃兵。
“想不到提督大人這麼擡舉我啊？”駱林立刻嬉笑着握住了蕭泠的手，“那麼請你安心地把小安交給我吧！”
這小子！到現在還在打傑拿斯的主意嗎？然而蕭泠還沒有回答，“卡嚓”的一聲，病房的門已經被人打開，然後……
“小子！你再不放手的話我轟了你的頭！”蘭度那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一把烏亮的□□已經頂住了駱林的頭。
是蘭度？！蘭度竟然還敢出現在他的面前？！蕭泠不自覺地緊緊捏住了被子，心裡的憤怒逐漸往上升。
而蘭度此時雙眼充滿了血絲，臉色黑得可以和鍋底相媲美，渾身散發出凜凜刺骨、讓人彷彿置身極地冰原的殺氣。
那股殺氣，對於蕭泠來說並不陌生。就在幾天前，在政治部裡，他曾經在蘭度的身上感到過！但是，現在又是什麼事情讓他如此生氣？
“統領大人，請你千萬千萬不要誤會！我只是在懇求提督大人把他的手下大將許配給我而已，我絕對絕對沒有對提督大人有任何的歪念，”換作是普通人，早就會被蘭度這陣仗嚇得說不出話來，可是眼前的駱林竟然還敢笑着應對，讓蕭泠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氣。
“你是誰？”蘭度的眼裡閃過了一絲的疑惑，但是立刻開聲問道。
“我叫駱林，寧曼區的頭兒，目前自願當人質當中。”典型的駱林式回答。
蘭度的□□還是沒有離開駱林的頭，“駱林，這個時候怎麼做，你這個當人質的應該很清楚吧！”
“明白明白！我現在就去看看有什麼事情可以幫忙的，我先走一步。”說着，駱林這傢伙便以火速逃離了現場。
切！貪生怕死的牆頭草！蕭泠在心裡狠狠地罵了一句。
“小泠，”沒有理會那個跑得可以和超音速火箭媲美的牆頭草，蘭度轉向了蕭泠，臉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你終於醒了。”
“託福，還死不了。我很累了，而且也沒有話可以和你說，”冷冷地回了一句，蕭泠整個身子慢慢地滑回了被窩裡。
蕭泠冷淡的態度似乎也激怒了蘭度。
“蕭泠！你給我出來！”被窩外傳來了蘭度的咆哮，然後整牀被子被他扯開丟到了一旁。
閉上眼睛，蕭泠不去理會蘭度那幾乎可以拆掉醫院屋頂的咆哮。就算蘭度有多麼合理多麼動聽的理由把自己的暴行合理化，他還是不能接受他那種殘暴的行爲！
“蕭泠！別以爲你這樣就可以逃開！你給我起來！”蘭度一手扯住了蕭泠的衣領，把他從牀上扯了起來。
痛！用力的拉扯牽動了蕭泠的傷口，產生的劇痛讓他立刻皺了眉頭。擡頭看去，眼前的，是蘭度怒氣騰騰的臉。
蘭度到底在生氣什麼！他纔是最有資格生氣的那個！狠狠地回瞪了蘭度一眼後，蕭泠別過了臉，強忍着腰間的劇痛，“我不認爲我們之間還可以有話可說。”
蘭度的大掌用力地扳過了蕭泠的臉，讓他不得不和自己對視着，“你……蕭泠，除了你以外，我想大概沒有人能讓我如此生氣！你要我說多少次你才明白！我這樣做，是有我的理由！”
直直地看着他，蕭泠也決定豁出去了，“我不管你的理由多麼冠冕堂皇，我只知道人是要有良知和道德，不能昧着良心去做事情。我的想法到現在一直沒變，我覺得應該要給他們公平審訊的機會！你沒有權利去擅自剝奪他們的生命！蘭度，我可以再次和你說，我鄙視你的做法！”
“就算他們要殺你，你還是那樣認爲？”
“他們還沒有成功，不是嗎？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主觀臆斷而已。”
蘭度的臉色十分難看，蕭泠知道他的話一定會讓蘭度暴跳如雷。他甚至在猜測，蘭度接着會怎麼反應？給自己一拳？還是乾脆拔槍轟了他的頭？
但是，出乎意料之外的，蘭度突然笑了開來，“蕭泠，你真的是令我大開眼界。從來沒有人會像你那樣敢對我說那樣的話，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蕭泠冷笑，“蘭度，對不起，你的喜歡我無福消受。”
“你這麼想激怒我？”蘭度挑起了眉毛，那樣子讓蕭泠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雖然他曾經短暫地對蘭度產生了點點的好感，但是這點點的好感早已經消失殆盡，而蘭度現在身上所散發出來的血腥味簡直就讓他想作嘔。
“放心，你會接受我的。”蘭度自信滿滿，可惜蕭泠一點也不退讓。
“你也可以放心，我是絕對不會接受你的！”沒錯！就算是死，他也無法接受一個以求目的不惜殺害臣子的人！
“有時候話不要說得那麼滿，我們還有很多時間，未來的事情誰說得準？”放開了蕭泠，蘭度露出了一絲笑容，然後轉過身向門外走去，“今天先放過你，明天我會再來。我現在有很多時間可以和你耗下去！我倒想看看你這個高傲的人能撐上多久。”
失去支撐，蕭泠落回牀上，剛纔緊繃着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精神上的放鬆加上體力上的透支，讓蕭泠的神志漸漸模糊起來，只感到腰部的傷口在跌落的時候被扯開，隱約可見鮮紅的血液滲透了繃帶染紅了外面的睡衣。
好冷！血液的流失讓蕭泠感到了陣陣寒意，然而更加令他心寒的，是蘭度離去前露出的那絲恐怖的微笑，那個和他在政治部看到的嗜血的微笑……一模一樣。
終於，意識遠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