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以前就有人在心中這麼暗自嘀咕了,還是受到彼此的啓發開始這麼胡亂叫喊。彼此間都是國人也不好下手,倒是數量較少的外鄉人更容易欺負些。
再有着一把力氣也架不住壓倒性的數量,再是幹多了苦活累活幹也不會變成超人。反到是人羣一旦達成了共識就會立刻行動,就算沒人具體指揮也會開始想要疏泄怨氣。
人羣本就在疑惑、不解和混亂中生出各種猜測,一經引導便忘記了昏與昆等人的不負責任。他們轉而開始不加分辨地詆譭外人,哪怕曾在過去緊密合作過也不放過。
這些傢伙們的念頭其實很簡單,那就是大家所指責的就是壞人,而大家又怎麼會有錯呢。現在的亂子全都是壞人鬧出來的,而只要將那些傢伙們排除就能重歸正路,讓咱們心頭冒火的糟糕狀況也就會自動地消失了。
身處其中的幫衆們之前也沒有互相通過氣,於是都對這種突然發生的轉變有些吃驚。但他們也都深諳混入人羣的辦法,所以並無一人會在此刻跳出來阻止大家,那豈不是給自己觸黴頭麼?
倒是距離昏和昆比較近的人才得到眼色示意,於是就安心地隨同rén liú一起涌動了起來。多年的配合未必能達到心念相通的地步,但出於對彼此信任的默契還是有的。
受到煽動的人羣就在呼喊中快步涌入地窖,而鯉的那些老弟兄們在這時也都很擔憂,向外張望的人見狀就“哧溜”一聲縮了回去。他們在這裡呆着只爲躲避寒風,自然能察覺外面動靜的變化。
那麼吵鬧的聲音只有聾子才聽不清,而現在逐漸跑偏的咆哮則更令他們吃驚憤怒。
從前所幹的活計明明是最苦最累的那些,整日下來也得不到多少的好處。就是想要換個更好的活計也找不到,因爲那些全都被分配給了國人去承擔。
盤根錯節的關係有時會妨礙辦事,但有時也可以起到兜底的作用。但由於整體的積累其實很有限,想要顧得了國人就顧不了野人。久而久之竟使人們忘掉了初衷,反而培養出盲目排外的傾向。
莫名狂怒的人羣對着國人還可以爭辯一二,但在對上外人時就連道理都不想講了,只是亮出碗大的拳頭就砸了過去。
誰也不願憑空就捱上一頓臭揍,於是反擊也差不多在同時就痛快地砸了回來。雙方一拳一拳的到底也沒個章法,不過挨中的地方可真是被傷得又狠又疼。
受到攻擊的人們起先還因對方的衝勁退了幾步,然後就仗着不服輸的氣性你來我往。幸而主動攻擊的一方並沒法在地道中展開,不然原本賴以仗膽的人數立刻就能發揮充分的作用。
可是這番毆鬥也實在沒有意思,不但是戰鬥的理由與初衷變化太大,就是動手的地方也相當有限。嚴格來說正屬於狹路相逢勇者勝的環境,可雙方的鬥志卻有着截然的不同。
被煽動起來的人們才鬥志更加旺盛,就算進行動員的言辭源於謊言也會起到一定的效果。他們甚至會爲了“壞人”的反抗而更加憤怒,以至於會在一定程度上忽略**的疼痛。
受攻擊一方要麼是大聲呼喊着“快停手,別打了”,但自己還擊的拳頭卻絕對不會停下來,誰停誰就會傻傻地幹捱打。
要麼是悶不吭聲地用力反擊,直到是多處疼得忍不住後才喘着粗氣而退。退之前還要同後面的哥們招呼讓道,然後便會有人側身貼着地道邊上站好,等一騰出空來就會立刻擠上前方做補位。
會這麼做明顯是不對河青人抱有妄想,過了那麼多年的勞累和歧視還不能讓人清醒過來嗎?今日的相鬥也算是個大好機會,多少也可以存着些傲慢愚蠢的傢伙身上討回些公道。
攻擊一方相比較則更加振振有詞,更多的人際交往使得他們有着相對較好的口才。就算是肚裡墨水有限也曾見識過公門的官樣文章,稍稍拿來一改就差不多可以用來作爲討伐詞了。
他們也不會那些塞牙拗口的生澀詞彙,全部都選較爲通俗易懂的拿來亂噴。至於是否能應用在目前的狀況裡也不重要,主要是喊起來很有氣勢就是了。
一方有着更加兇猛的氣勢,而且可以替換的後備人手還要更多。一方只是爲了自保而不肯後退,幾乎每個人都被拉上去輪戰了一次,體力損耗的狀況也比較厲害。
於是發生戰鬥的位置就漸漸向着暗河方向移動了過去,這無關正義還是別的什麼,純粹就是雙方力量在對耗中的此消彼長。
尋常國人起碼還講些道義,他們和對戰的野人開始都只以肉拳相擊。就是打得疼痛難忍了也只是退去,或者將心頭的無名怨火發泄掉,屆時也就失去繼續戰鬥下去的意願了。
倒是昆那些混混們忒不地道,逮着空子就將石頭越過人羣砸向深處。這東西在外面的施工場地上多的是,隨便摟一把便能兜在懷中帶過來,足以讓他們用上很久的時間。
這玩意本來並不存在於地道中,可是丟的人多了也就被對方所撿到。不甘吃虧的人們便毫不客氣地砸回去,發誓要將自己吃的疼痛通通都加倍奉還。
總之局勢是在一刻不停地傾斜,沒多久就會將南城那些人趕入暗河了。等到那時便會擺脫狹小的環境,雙方交戰的接觸面就會變得更加寬敞,這對於後備人手更少的一方可是相當不利的。
處在下風的人們就開始着急了起來,劣勢的情況不難讓他們看清將來:不值得再向這場無謂的戰鬥中投入力氣,稍有些腦子就會準備爲後路做謀劃了。
在先前的後退時有人選擇了暗河的方向,有人則是選擇了城外的方向。這些選擇都是一開始在無意中做出的,至於原因則只是因爲自己站在右邊或左邊而已。
但隨着事態發展也就有了不同的結果,退向城外的人們便要戰線上多撐一陣,然後自有弟兄去莊子裡準備坐騎。
{本章完}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