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若相依
白首若相依
週末,晴空萬里。
高潔關了電腦,奔到許諾面前興沖沖地說,“小諾,我們去秋遊吧!”
“……”許諾看了一眼高潔,又低頭繼續看手中的《百年孤獨》,然後翻了一頁。
“喂!”抽走許諾的書,高潔無視她眼中燃起的小火苗,賠上無限笑臉,“我們去爬山好不好!寶石山!”
“不去!”抽出另外一本書,許諾一口拒絕。
沒再去奪許諾的書,高潔索性坐上她的桌子伸手遮住書頁,“你再宅寢室會爛掉的,出去走走嘛。”
“一直宅寢室的是你好吧,我纔不要出去吹冷風。找木頭陪你去嘛,他一定會欣然答應的。”說着還向高潔眨了眨眼,一臉曖昧。
“你能別提他嗎?好哥兒們好嗎?”
“好啦好啦,但是不去爬山!”
“簡單!我們繞着西湖先去美院看帥哥,再去河坊街吃東西。”
“美院你自己去,那麼陰森森的地方……”許諾說着合上書,收拾好東西率先出門,高潔手忙腳亂地抓起包就跑出門跟上許諾。
坐到終點站,兩人挽着手臂繞道西湖邊,路過哈根達斯,高潔搖了搖許諾的手,“哎,我們以後誰賺錢比較多就請對方吃哈根達斯吧,每個禮拜吃一次!”
“就你這志向,以後誰的工資高誰就包一個月的吃喝玩樂,唔,旋轉壽司,哈更達斯,還有什麼,全吃一遍!”
聽到許諾的話,高潔瞬時放開了手,奔到她面前一臉諂媚的笑,“小諾,我決定掛牌求包養了,你以後好好賺錢,我會好好幫你花錢的!”
許諾哭笑不得地拍了高潔的腦袋,極度嫌棄,“出息!”
兩人鬧着前行,被拿着畫的大叔攔下,“美女,幫你們畫幅畫吧。很便宜的!”
高潔和許諾聞聲瞥了一眼大叔手裡的畫,轉頭疾步走開。
“那畫的是芙蓉姐姐嗎?”
“不是吧,我怎麼覺得像鳳姐……”
“那顆媒婆痣是怎麼回事!”
沿着西湖心有餘悸的兩人討論着方纔大叔手裡的畫,接着對視了一眼,幸好走得快。
街,從人煙稀少到人頭攢動,許諾和高潔終於抵達目的地,週末的河坊街格外熱鬧,三五成羣或是形單影隻。
於外地遊客來說,河坊街是買各種所謂當地特產或是紀念品的地方,合影留念,以證明某某某到此一遊。卻是許諾和高潔打牙祭的地方。
棉花糖,白白的一大團,高潔撕下一片塞進嘴裡,化了。
“太甜了。”許諾皺着眉甚是嫌棄高潔手裡的棉花糖。
“怎麼會,棉花糖就該是這麼甜的,在嘴裡化開的時候就像在一大團雲朵裡睡覺一樣舒服。”高潔眯着眼享受嘴裡棉花糖化開的幸福感,一睜眼拽着許諾的衣角使勁晃,“有沒有覺得我說話特詩意!好有意境!”
只是,沒過多久,某人就開始嚷嚷太甜,棉花糖成了雞肋。
“噗,你確定你能在雲上打滾?”許諾上下掃了一遍高潔,在她反應過來之前跑開。
“喂!你想說什麼!”護着手裡的棉花糖,高潔追着許諾跑,最終在賣定勝糕的店鋪前停下。
許諾在鋪子前站定,看着粉粉的冒着熱氣的定勝糕發呆。老闆熱情地介紹,又說了一遍它的傳說,終究轉向其他顧客。
“老闆,兩份!”
高潔掏出硬幣遞給老闆,換來老闆附送笑臉的一聲吆喝,“好嘞!”
清香從袋子裡飄出,捂在手裡暖傳至掌心。陽光甚好,微風流走,高潔一手棉花糖一手定勝糕,被許諾緊緊挽着。
“我們去美食城吧。”許諾一句話,兩人掉頭去尋覓美食城。
章魚小丸子,蚵仔煎,臭豆腐,鹽酥雞,辣炒年糕,羊肉串……兩人拿着代金券逛了一遍美食城,找到位子坐下的時候桌上擺滿了四處蒐羅的美食。
臭豆腐上甜醬辣醬共存是兩人偏愛的口味,兩份蚵仔煎,兩人卻喜歡一份一份一起瓜分。
“小諾,你最近都很不對勁。”從許諾筷子上搶下鹽酥雞,高潔美滋滋地嚼着,彎着嘴角享受,也說出了一直以來的疑惑,“你昨天做夢都哭了。”
竹籤插在臭豆腐上,許諾的手頓住,過去很久的事,怎麼最近總會想起。
“兔子,有一個人像刺一樣紮在心裡,稍稍牽扯就會很痛很痛,但是卻拔不掉,也不想拔,因爲拔了會更痛。”
拿着竹籤的手微微顫着,許諾想着要如何和高潔說着心裡的刺,抿起的脣愈發泛白。
捂上許諾的手,抽走她手裡的竹籤紮在被戳了無數次的臭豆腐上,“你要不要說出來,自己憋着不好。”
“楠楠幫我和以爲IT精英牽線,他人很好,各種好,交往的可能性會很大吧。”脫開高潔的手,許諾這樣說着,明明是自己的事,卻似說着他人的故事,無悲無喜。
“但是你不喜歡他,就算他對你好到天上去,你還是不喜歡。”
擡頭看了高潔一眼,許諾點了點頭,“不是他不夠好,就是容不下了。”
“你之前的男朋友?”
“算嗎?互相喜歡,但就是沒走到一起。聽故事嗎?”
高潔點頭,看進許諾開始溼潤的眸子心裡一疼,突然想抱住她,讓她別說。
陽光透過天窗灑到兩人身上,暖意卻被擋在外頭,許諾淡淡的聲音流連在兩人之間,時而淺笑時而低落,一件件小事從開始到結束。眼裡的淚越來越多,彷彿一眨眼就會落下。
“然後,我無恥地離開了,他也沒來找我。”吸了吸鼻子,許諾夾起一塊年糕放進嘴裡嚼着,淚跟着流下,用手背擦掉卻斷不了淚,“年糕好辣,眼淚都出來了。”
倒寧願許諾痛快地哭一場,也不願她勉強地扯着難看的笑臉。高潔搶下許諾筷子上的年糕放進嘴裡,一起流着淚,“真的很辣。”
陽光的溫暖留在外面,輕風的涼意擋在外面,這一桌的笑和淚與他人無關。終是杯盤狼藉,兩人神奇地吃完所有東西,撐到再也咽不下任何東西。
決定去逛花鳥市場,兩人紅着眼睛睫毛依舊潮溼。
“小諾,如果願意等就等吧,我陪着你呢。”
“相伴”裡,高潔逗弄着她最愛的兩隻兔子,分了一些白菜給許諾,溫暖的話一併給她。
“我也不知道能等到什麼時候,或許哪一天一覺醒來,我就突然喜歡上林斯齊了,世事難料是不是?”
手肘推了推許諾,高潔挑起眉,“昂,你把人家IT精英拐過來,然後我就以孃家人的身份抱大腿。理直氣壯有沒有!”
“噗,感情你是把我當那座通往大神之路的橋啊,誤交損友悔不當初啊。”
李叔坐在藤椅上悠然喝着茶,看着紅着眼鬧着的兩人,也忍不住插一嘴,“你們喂得適度就好,不要撐着它們了。”
相視一笑,異口同聲地對對方喊了一句,“說你呢!”
“相伴”裡,三人的笑聲瀰漫,就連籠子裡嚼着白菜葉的兔子也開始蹦躂,耳朵一動一動也不知想說些什麼。
“李叔,淘淘和呆呆會一直呆在這裡的吧。”走之前,高潔和心愛的兔子道了好幾次別,最後又向李叔確認了一遍。
“吶,你經常來店裡幫忙,我幫你留着它們,我也不是棒打鴛鴦的人。”李叔依舊慈祥地笑,最後的棒打鴛鴦說得高潔嘴角一抽。
“恩恩,李叔最好了,我會經常來的,我們先走了,李叔再見!”
回校的公交車上,高潔靠着椅背坐着,腳一晃一晃享受獨特的樂趣,雖然經常被許諾鄙視,但她依舊喜歡這樣的感覺,說不上什麼原因。
“我們說好了,不準不開心,好好過日子,不要做現代版林黛玉!”
眉角一抽,林黛玉……“你真不愧是文藝理科女,真了不起,林黛玉都出來了。”
雖然依舊是埋汰,許諾心裡卻是暖的,是的吧,好好過日子,觸景傷情會垮了身子垮了生活。
“你看。”推了推高潔,許諾指着車門口。
是一對老人家,老爺爺先下車,顫顫地向車上的老奶奶伸出手,兩人佈滿歲月痕跡的手緊握着,然後牽着一起離開站臺。
“好幸福啊!”
“嗯哪。白首莫相離,至老仍相惜。”許諾勾起嘴角淺淺地笑,一句話就這麼脫口而出。
“阿喂,你纔是文藝小青年呢!”淡淡的溫馨被高潔一聲“阿喂”驅散,惹得許諾一對白眼。
車已過站,高潔的腿又開始一晃一晃,感動仍徘徊於許諾心間,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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