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靈悅看着他,眉清目朗,跟蕭天穹有幾分相像的輪廓,可是完全不同的心境。
蕭天穹受了打擊能夠一忍再忍,臥薪嚐膽,可是太子如今不過受了一點風雨,便要舉旗造反,讓天下人詬病。
“當初我離開京城,到了淮北城,當天夜裡就有人要殺我,是江湖上的高手,被我朋友制服之後,只說是從京城裡來的貴人,自稱‘本王’。”
蕭天翎的臉色微微變得好看了一些,他捻着自己的衣袖,“那又能說明什麼?我不是王爺,我是太子。”
“可是太子如今還算是太子嗎?朝廷上並不承認,享受郡王俸祿,只能算是個王爺,更何況,太子以爲,遠在京城的攝政王,會千里迢迢的派人等我到了淮北城殺我嗎?”
上官靈悅話畢,頓了頓,接着開口,“太子,我敬重太子的爲人,一直到你們要做的大事是何等的重要,我沒有摻和攝政王的事情,更不會勸說太子放棄自己的謀略,可是太子,淮北城,萬萬去不得。”
蕭天翎緊蹙着眉,“你怎麼知道我要去淮北城?”
“淮北城算是個數一數二的大城池,當年高宗帶領一萬將士攻下淮北城,從此劃江而治,奮發圖強,佔領地勢的優點,一點一點佔領了京城,有了今日的萬里江山,大家都清楚,太子從南方起兵,必然經過淮北。”
太子的臉色微微的好一些,目光幽深,“既然你這麼說了,那麼我也不瞞着你,不錯,我是打算效仿高宗,攻下淮北的,只是你剛剛說不涉及政事,又爲何勸我遠離淮北?”
“殿下,殿下可知,淮北城瘟疫肆虐,病情嚴重,已經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
太子震驚,“這件事情是真的?我之前是聽說過,可是也聽人說,有位神醫降臨,控制住了瘟疫,病情已經好了。”
上官靈悅垂眸,“是我親自去治療的瘟疫,我與喬家的喬之清一起,只有身邊三四個人,才找到根源,控制瘟疫,可是現在的情況遠遠還沒能到自由出入的地步。”
太子臉色逐漸變得難
看,“不能出入?”
“不錯,不僅不能出入,實際上僅僅是控制住了病情,有所好轉而已,那些得病的人並沒有得到徹底的根治,所以傳染依然會發生,我們誰也不能保證,下一個犯病的人會不會身邊的任何一個?”
“你去過淮北城?在那裡治療瘟疫,那你……”太子眼裡浮上了擔憂,上官靈悅的心裡微微的緩和。
“我自己就是個大夫,身體比常人要好一些,所以沒有別人那麼脆弱,但是哲寧縣的人都是人人自危,每天要喝藥預防的,太子殿下的幾十萬兵馬一去,又要多少藥湯呢?
萬一其中一個傳染了瘟疫,從此一傳十十傳百,整個大軍都是不戰而敗,到時候的情況殿下想到過嗎?”
太子緊緊的抿着脣角,滿是滄桑的眉間攏起了淡淡的愁緒,他知道,計劃不能隨便更改,幾十萬將士都等着自己的一聲令下,他們在前面拋頭顱灑熱血,而自己所做的決定隨時都會要了他們的命。
可是如果不改,也許真的會發生上官靈悅所說的狀況,瘟疫不是個小事,吃點藥能完全康復的,在書上也寫到過,每次瘟疫活下來的人數幾乎是原來的十分之一。
“淮北城,現在還有多少人?”太子的嗓子乾啞,像是有些難受,心裡面沉甸甸的。
“不出二百人。殿下,數十萬的百姓都得了瘟疫,而沒有得瘟疫的人加上老幼婦孺是三十幾個,加上那些喝了藥身體剛剛開始轉好的人,一共才二百人左右,整個淮北城能真正走走停停的人只有這些。”
上官靈悅自己也沉默了一陣,這個數字是喬之清和齊飛一起統計得出來的,當初在大街上的那些人,看起來挺多,可是真正算起來,卻是少之又少的。
太子的臉色徹底的沉了下來,目光深邃的變了幾變,有幾層看不透的意思,上官靈悅沒時間感慨時間不等人,就聽着太子開口,“悅兒,你爲什麼突然離京?”
上官靈悅一愣,臉色微微的變了,這個理由她沒有自己面對過,只對展姐說過,難以啓齒的話,更不想對太
子言說。
“我……我只是突然想出來走走,恰好聽說淮北城瘟疫蔓延,便仗着自己會點醫術,想過去看看。”
太子蹙眉,目光有些疏離,“是嗎?可是你離開,難道天穹沒有阻攔嗎?他怎麼會放你離開?”
上官靈悅不喜歡這種被質問的感覺,她也沒有對不起誰,憑什麼要接受這樣的質問,來揭自己的傷疤。
她的臉色當即就冷了下來。
“殿下,你是不相信我說的話?還是覺得我在騙你?難道非要跟你的太子妃一樣,拿着脖子自己往刀子上撞老博取同情心,就是心甘情願嗎?”
蕭天翎的目光微微一縮,臉色不由自主的變了,嘴脣發白,微微顫抖着,“你說什麼……”
“怎麼,你以爲你大度的不過問此事,我就要感激你嗎?那招苦肉計也能洗刷她之前做的罪孽,可事實就是如此,匕首是我的,可是我不至於在你家門前殺了她,當着那麼多人的面,你怎麼不去問問你的那些侍衛,他們看到了我殺她了嗎?”
上官靈悅別過臉去,“要再問我爲什麼離開京城,我只能說,我爲什麼不能離開,我是說過我喜歡蕭天穹,可是我還沒嫁給他,我的身上沒有他的標籤,憑什麼不能離開?
在你們眼裡,太子被放逐,蕭天穹得勢,我這個府中人就跟着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蕭天翎詫異的看着她,臉色忽明忽暗的,神色極其複雜,“可是,你跟天穹交好,他喜歡你,我們都知道,你選擇了他,也是大家公認的,如今卻突然來勸我遠離淮北城,我只是一時不能接受罷了,更何況,也沒有確切的理由去勸說我帳中的將軍。”
上官靈悅看着他,篤定的說道:“我可以發誓,不會涉及政事,我所說的,都是真的。”
“我知道,可是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真的就救了我無數將士兵馬的性命,如此一來,蕭天穹豈不是得不償失,處於劣勢?若是我如計劃進入淮北城,如你所說,不戰自敗,攝政王不就是不費一兵一卒就坐擁天下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