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一點點的私心，她卻不敢說出來，更不敢表現出來，只有她自己清楚。
第二天一早，就聽着外面“砰砰砰……”的聲音，上官靈悅被吵醒了，就乾脆起來，就看看那些孩子的病情。
井水裡不乾淨，也不敢在那裡取水洗臉，只用隨身帶着的薄荷葉含了兩片。
那些小孩子也睜開了眼睛，有些虛弱的躺在那裡，連動也不能動。
上官靈悅進去的時候，就看着一個個子比較高的大孩子在幫一個小孩子穿褲子，大孩子臉色也很難看，可是看上去比其餘的孩子好多了。
“你是桐桐？”上官靈悅昨晚上聽說過這個名字，所以還有記憶。
大孩子點了點頭，很有禮貌，“我是，你是誰？昨天晚上，是你餵我們吃飯的？”
上官靈悅點頭，“我是大夫，來給你們治病的？”
“治病？”男孩子微微一愣，看着她，眼裡一喜，“你沒有得病，你真的是大夫？”
上官靈悅點頭，“是啊。”
桐桐抱起眼前的那個小孩子，“你聽到了嗎？大夫來了，我們會好的啊！！……”
小孩子原本沒有力氣，被他抱起來也咯咯的一笑，一屁股坐在旁邊，瞪着上官靈悅，眼裡似乎有了神采。
上官靈悅過去看着桐桐，“你是這裡最大的小孩？”
“我是大人了，我可以幫顧爺爺做很多的事情。”
“我知道，顧老說你很勇敢，一會兒我要出去，不如你跟我一起，幫我做些事情，好嗎？”
桐桐蹙眉，“可是我走了，他們就沒人照顧了啊！！……”
“顧老會留在這裡的啊！！……”她越看這個小孩越懂事。
桐桐點頭，欣然答應。
上官靈悅出去院子裡，看着顧老正在拿着一個大杵，敲打着旁邊的一堆藥材，頭上還蒙着一塊白巾擦汗。
看見的時候，已經是大汗淋漓了。
顧老看着上官靈悅和桐桐出來，停下了手上的活，“丫頭，醒了啊……”
是啊，這麼早當然是您吵醒的。
“是，睡不着了，就乾脆起來了，您老怎麼這麼早起來啊？”
“不是說要去投放藥材嗎？那小子
又饞又懶又不能幹活，你又是個女兒家，當然要我親自出馬了，我把東西整理好，你們拿現成的走就成。”
桐桐走過去，“顧爺爺，你身體好了啊？”
顧老笑了笑，“我根本就沒事，桐桐，你認識了這個姐姐了，她是大夫，是來給大家治病的啊！！……”
桐桐點頭。
上官靈悅說，“我要去官府那裡，可是又不認路，就想讓桐桐帶路，還能順帶捎着一些藥材，投在井裡的，藥薰或烤的都能帶上。”
顧老點頭，看着桐桐，“他的身體底子好，所以現在看上去不是那麼脆弱，不過不要讓他到那些深度感染的屍體旁邊，他已經得病了啊！！……”
上官靈悅當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就點了點頭，“顧老，你放心吧，這一路上他抱着藥材，那些東西是不會危害到他的啊！！……”
顧老點頭，“桐桐啊，你在路上要聽姐姐的話，不要亂走亂動，尤其是別人家扔出來的東西，就算是銀子，你也不能拿，知道嗎？”
桐桐點頭，“我知道，顧爺爺。”
上官靈悅左右看了看，“喬大少爺呢？已經走了嗎？”
顧老抽了抽嘴角，“還沒起來呢。”
上官靈悅：“……”
桐桐肩上揹着幾捆藥材跟着上官靈悅出了門，看着他有些吃力，上官靈悅就想拿過來一些。
“不用，姐姐，我來就可以。”
“太重了，我就拿一點。”
“姐姐，不重的，以前我在別人家裡扛糧包的時候，比這個還重，我背的動，你放心，生病了我也能背動。”
“你以前給別人扛糧包嗎？”
“是啊，那些糧油店老闆的家裡時常需要幹活，不過我年紀小，只能當短工，不過現在，那些人家裡也都活不下去了啊！！……”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上官靈悅自然知道，這場災難並沒有因爲某個人富貴或貧窮就多施捨一點或者少給予一點痛苦，大家都是公平的。
到了一條街上，看着每隔二十步左右就有一小堆爐竈升起，薰煙慢慢的瀰漫在空氣中，吹散了一些死亡帶來的腐朽氣味，淡淡的藥香環繞在四周。
桐桐指着前面一大一小，“姐姐，他
們在做什麼？”
上官靈悅笑了笑，“他們也在幫助人，就是我們一會兒要做的事情。”
他們走上去，喬之清正在和囡囡挨個把藥材點燃起來，然後吹滅，讓火星一點點的侵襲，時間越久越好。
囡囡的身後捆了兩捆，看上去一點也不費勁，看着上官靈悅就蹦蹦跳跳的拿着一根香走過去，“悅悅……”他笑着，眼裡閃爍着亮晶晶的東西。
上官靈悅和喬之清頓時一僵，他竟然會說話了，而且吐字清晰。
上官靈悅一喜，“你在叫我嗎？你再叫我一遍？”
囡囡跳着圍着她轉，“悅悅悅悅悅悅悅悅……”
喬之清慢慢的走過來，他的藥草都放在了一邊，手裡拿着香燭，看了一眼囡囡，有些吃醋，“還真的叫了啊，我以爲我是做夢聽到的啊！！……”
上官靈悅大喜，“你看，他真的已經快好起來了，等過段時間慢慢恢復，就可以跟正常人一樣了啊！！……”
喬之清目光復雜的看了一眼上官靈悅，嗯了一聲，“多虧了你，喬山夫婦兩個肯定要高興壞了，看來用不了三個月，你的藥真管用。”
“不是我的藥，是我的鍼灸好，再加上你的那個七根弦，簡直就是無往而不勝，是不是，囡囡？”
囡囡嘿嘿的笑着，轉眼間又圍到了桐桐的身邊。
喬之清掃了一眼，忽然看着桐桐有些不對勁，他凝眉，把囡囡叫回來，看了一眼上官靈悅，似乎有些怒意，“我還有三四條路沒去呢，我們先走了啊！！……”
上官靈悅知道他爲什麼大驚小怪，他能看出來桐桐生病了，卻還要帶出來，他只是太擔心囡囡了而已。
桐桐的目光晦暗，低着頭。
敏感的孩子能知道外界所有種類的目光的含義。
上官靈悅走到他面前，“桐桐，那個哥哥只是脾氣不好，他也是來救人的，你不要生他的氣。”
桐桐立刻點頭，看着她說，“姐姐，你放心，剛剛那個小哥哥靠近我的時候，我沒喘氣，不會傳染他的啊！！……”
上官靈悅心裡一震，難怪看着他的臉色不對，原來是怕傳染別人。
她心裡有些心疼，抿了抿脣，“我們繼續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