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歸來的你(小改)
支癸千里還在昏迷中,他被長時間佔據的身體需要時間復元。一條拓麻被皇家騎士團的人在他家地下的牢房裡發現。玖蘭李士消失在異次元空間,夜,不見蹤影。
權力的天平徹底失衡。
一年後,玖蘭樞順利登上了最高權力的寶座,開始施行“二元制君主立憲”。元老院中的要員陸續被撤換,夜間部衆人無一例外地進入內閣,元老院改名爲樞密院。
一條拓麻還有幾個忠實於支癸的貴族被罰“永禁”之刑。
玖蘭樞登上王座三年以後,一條拓麻的“永禁”在改爲“幽禁”。同年,零和優姬結爲連理。聖良陪着“永眠”中的羅蘭佐於年底返回西班牙。
收到請柬的時候,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去看玖蘭樞。
夜霧籠罩下的客廳裡格外地寧靜,空氣裡淡淡的傷感,迷濛得像一個夢,看不透,也看不真。零星的暗黃燈光靜靜傾聽着脈脈的心靈低語。玖蘭坐在椅子裡,手蓋在臉上,看不到神情,卻讓我覺得脆弱得不敢碰觸。
沉默良久,我輕輕地走過去,撫上他的肩,玖蘭樞好像受到了驚擾一樣,輕顫了幾下,復又平靜。那雙深如潭水的眼睛裡凝結着一層水霧。
樞,找一個真心愛你的人吧。我很想對他這樣說。
被玖蘭樞“雪藏”了六年的一條拓麻被重新啓用。在一條被關押的期間,玖蘭經常去看他。他們之間的友誼並沒有因此而淡漠。
半年後,一條拓麻受命出任內閣首輔,人稱一條閣下。藍堂等人仍然追隨在玖蘭左右。
而我,作爲樞密院監察長每天埋首於一堆堆的文件之中,忙得團團轉,沒有時間去思念,沒有時間去悲傷。遇到一條的時候也只是公事化的問候,心。
夜,沒有回來,無論我滴了多少血在那枚戒指上,他都沒有出現……
空閒下來的時候,眼睛會有意無意地瞥向房間裡那些黑暗的角落。我在等,不相信夜會這樣消失,擁有足以匹敵純血種力量的夜,不可能就這樣消失。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也許,是在等一個希望。
玫瑰園裡,那個在月夜下背對着我,卓然而立的身影到底在哪裡……至少,給我個機會,讓我對你說一聲,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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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浮生半日閒,斜靠在長沙發上看書,手有意無意地撫弄着脖子上的薔薇花項墜,當年一條送我的項墜,我一直帶着。
“殿下,有客人。”早就從永夜回來的耐夫仍然陪在我身邊。
“客人?請到會客室,我一會兒就過去。”我頭也沒擡地說,看他半天沒動,忍不住放下書。
一條拓麻站在門口,眼神裡少了那份晦暗,多了幾份成熟,淡淡微笑着,看着我。“殿下,陛下讓我送來了賀禮。”一條鞠躬行禮。
原來是因爲這個來的。我的心沉到了西伯利亞冰川深處。
“有勞一條閣下了,耐夫。”耐夫接過一條手裡的禮單,有意無意地看了我們幾眼。
“殿下,可以和您單獨談談嗎?”我剛想讓耐夫帶一條去會客室,一條突然提出這麼個要求。
你想跟我談什麼呢?一條。
我示意耐夫離開,他禮貌的退了出去,臨走時關上了門。房間裡只剩下我和一條兩個人。
我注視着他的眼睛,內心糾結着說不清的情感。他慢慢走近,我可以聞到他身上熟悉卻已久違多年的味道,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
“小雪……”我的心一定是碎了,不然怎麼會這麼難過。也許是經歷了太多的事情,心底的涌動已經很難影響到臉上的表情,我淡淡地說,“一條閣下,我想您搞錯了,我是瑪麗安,不是小雪。”
“無論碰到多少困難,會走過多少風雨,面對彼此的時候,我們都要保持那個最真的自己。”
心裡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地,碎得一塌糊塗。我不敢擡頭,我怕我的淚水會掉下來。
一條坐了下來,“小雪,看着我好嗎?”
我無法再逃避他的眼睛,他眼裡,那如櫻花般漫浸的溫柔將我淹沒。你溫柔的眼神又回來了,一條……
“我知道我們無法回到過去,但是,那個真正的自己總可以回來”,他冰涼的手撫上我的手背, “小雪……我們至少……至少……還可以……是朋友……”
朋友?多可笑的字眼兒,對,情人最後難免淪爲朋友,我們現在只是朋友。
一條走後,我把項上的項鍊收進了抽屜,手碰到裡面的那枚戒指,心裡一陣悸痛。
夜,你到底在哪裡?
同年的聖誕節,一條拓麻和藍堂的妹妹月小姐訂婚。典禮上玖蘭對我說,“肩膀可以借你。”
我指了指站在角落裡深情凝望着他的早園琉佳,“你還是留給愛你的人吧。”除了我,沒有人敢和玖蘭陛下這麼說話。玖蘭輕笑,像一場紛紛揚揚的四月雪。
看着舞池裡相擁的一對新人,心裡出其的平靜。一條,能認識你是我的幸運,有幸同路也是一種幸運。相遇,是緣,陌路,也是緣。拓麻,祝你幸福。
時間飛逝,轉眼已經是玖蘭登上王座的第七個年頭。這天,接到萊茵特第一個孩子即將出生的消息,準備三天後動身返回塞哥維亞。
在離開之前,我去了富良野。盛開的熏衣草將整個富良野染成一大片紫色。風中搖曳的熏衣草,散發着淡淡的幽香。站在一片濃紫淡香中,把夜給我戒指戴在手上。
風雨過後的芬芳,是否有緣一起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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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哥維亞。
令人心安的冷咧薔薇香將我包裹進冰冷的懷抱,“我的小鳥,你好狠心,這麼久纔回來看我。”萊茵特寵溺的親吻帶來絲絲涼意。
“拜託,你都要做父親了……”笑着推他。萊茵特不肯放手,冰綠色的眸子閃着愛憐的光,“小鳥,在哥哥面前,不需要假裝堅強。”
我一楞,淚水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撲入他的懷抱,“萊茵特……哥哥”。
輕撫着我的長髮,萊茵特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抱着我,緊到無法呼吸。
見過白蕗王玘,萊茵特在走廊上一把拉住我,拉着我的手放在胸口,“你摸摸看,都快結冰了……”。俊美得無與倫比的面龐,蹙眉嘟嘴的神情讓人忍俊不禁。
我擡頭看着他笑,卻發現萊茵特的笑容不知何時已經斂去,靜靜地凝視着我的冰綠色眼眸,猶如一張巨大無形,又深不可測的網,無邊無際的撒下來……
我有些神情恍惚,萊茵特冰冷柔軟的脣毫無預兆的覆了上來……
“就算星星都隕落,我的心也會一直愛你……”
萊茵特,我最愛的哥哥,對不起……
萊茵特委託我全權負責小世子的慶生事宜。我很奇怪的問他,“血族也會去做B超之類的嗎?”
萊茵特看我的表情好像我是外星人一般,“你什麼時候聽說血族會做這種事?”
“那你怎麼知道是兒子?”
萊茵特一臉狡猾地看着我笑,笑得讓人覺得很是妖魅,不經意的掠過了一絲促狹,“你想試試嗎?我不介意多幾個兒子……”
啊?我介意!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飛也似地逃掉。身後,傳來萊茵特很是欠扁的笑聲。
萊茵特說,以夜的能力一定會走出異次空間,只是時間問題。可是,七年,還不夠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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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無月,烏雲將天空遮得透不過一絲星光,四周籠在一片濃暗而稠厚的漆黑中。
在這樣的夜晚走進“絕望之地“絕對是超一流的決定。
幽瞪着一隻金色,一隻綠色的異瞳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那表情像要把我連皮帶骨頭吞下去一樣。
我知道,他在怨我。
“他沒回來?”我低聲問道。其實,我知道夜沒在這裡,這裡沒有那股攝人的氣息。
幽不理我,轉身離去。我真的無言以對,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永夜城堡裡的各位。所到之處,感覺到的全是冰冷的目光。耐夫跟着我,寸步不離。
夜的房間,空寂陰冷,空氣裡流動着一片薄霧,迷濛得像是夢境。
少了那雙邪魅的眼睛,少了那份清冷的氣息,這裡似乎少了些許生氣,多了許多傷心。坐在他的牀上,忍不住輕笑出聲,我究竟在幹什麼?爲什麼會這麼牽掛他?
他斜靠着椅子,腳翹在桌子上,披着深藍色緞制睡衣,把玩水晶杯的樣子彷彿還在眼前,可是……
門外傳來一聲響動,“幽,是你嗎?”問了幾聲,沒有回答,站起來,向門口走去。
幽站在門口,小手緊緊攥着拳頭,漂亮的小臉幻化成修羅,“我討厭你!你走!”
我無力反駁,看着大顆大顆的淚珠順着幽稚嫩的小臉滑落,“你走,我討厭你……”,他突然衝過來,小拳頭雨點一樣落在我身上。
我沒有動,用眼神制止了意欲阻止的耐夫,任他發泄。就讓他宣泄一下吧,其實,我,也想這樣宣泄一下……
“對不起……”,除了這個我還能說什麼。幽怔了一下,擡起淚眼看我。我無語,蹲下身,將他攬在懷裡,“對不起,幽,對不起。”
他抓着我的衣服抽泣,“殿下那麼喜歡你,你卻……”,突然抓着我的手,狠狠咬下去。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等他哭夠了,鬧夠了,我的胸前已經一片淚痕,手上還留着深深的牙印。小傢伙看看我,胡亂抹了抹臉,“你跟我來,給你看樣東西。”
這是……?
周圍是一片幽深黑寂,透明的巨大暖房顯得突兀。打開門,空氣中盪漾着草葉和花芯的甜馨,花架上下襬滿白色薔薇,一朵朵搖曳着彷彿一張張嘲弄的笑臉。
“這些都是殿下親手種的,他說你喜歡,所以就……”
不要再說了,幽,不要,再說了……
“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好嗎?”,身後的門關上了,我無力地跪倒在嬌豔如雪的花叢之中,放任心傷,淚,滴落在手上那枚戒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