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進行的比較順利:在莫拉比託以整個西西里首府巴勒莫被夷爲平地的威脅下,貝爾納多並沒有太大講條件的餘地。更何況,他在答應對方進來談判之前,就已經接到了衆多的電話:幾乎“我們的事業”所有的堂口,都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大的火力攻擊!
就是莫拉比託說的那樣:他不可能讓在黑手黨教父唐·維託手中光大的,盤踞意大利近百年的“我們的事業”在他的手裡灰飛煙滅!
最後,雙方膠着在舊中國三合會的化身——羅馬“紅日”組織的問題上:按照莫拉比託的要求,紅日必須在羅馬消失。而關於東南亞方面的毒品交易,他已經找到了接手的下家——日本山口組!
這一點,是貝爾納多根本不可能接受的:多年以來,“我們的事業”花在“紅日”身上的錢,早就已經是一筆說出來能夠引起世人震撼的數字了
喂熟了養忠了的狗不用卻還要放棄,他不捨得。
更何況,在“紅日”的運作下,“我們的事業”早就已經控制了東南亞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毒品市場,前景一片大好。而“我們的事業”所有的收入中,來自東南亞的毒品交易佔了有百分之三十還多,他怎麼可能甘心把這麼大一塊肥肉交到恩德朗蓋塔的手上?
莫拉比託陰陰地笑了:“並不是我恩德朗蓋塔覬覦東南亞毒品市場的收入,這是我們尊貴的法國朋友的提議,他們想進軍東南亞市場,並已和日本山口組達成了協議。”
在二人的目注下,那安伯特的代表以着法國貴族的優雅,向貝爾納多微微示禮:“尊敬的普羅文扎諾閣下,我謹代表我們整個的安伯特家族,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並送上我們最誠摯的問候。
“其實我們的朋友莫拉比託的話並不完全正確,因爲對東南亞市場感興趣的,並不是我們安伯特家族,而是我們偉大的‘殺手之神’Vincent。
“他通過他尊貴的信使,我們英明的‘統治者’Derek告訴我們,他將把東南亞市場交到山口組的手裡,做爲幫他懲治了叛徒的禮物,由我們安伯特和山口組共同接管。”
“叛徒?”貝爾納多不禁微微一愣,“是我居安太久了麼?我怎麼不知道這事?居然有人敢冒着和全世界殺手爲敵的風險,挑釁Vincent的權威?”
那安伯特代表又是微一行禮,溫和地笑道:“是的!這個不知死活的人,就是殺手榜排名十三的唯一亞洲女性——‘血色薔薇服部櫻子’。
“她私自接受‘紅日’在中國大陸分部的一個首腦的金錢,爲利所驅,潛進Vincent在莫斯科的克格勃的一個科研基地,破壞了整個基地的設施,殺了十七個科研人員,以至於Vincent經營多年的心血毀於一旦,其中包括一項Vincent投資甚巨,就快要成功的一個科研成果。
“爲此,Vincent雷霆大怒,下令俄羅斯人嚴厲查處。終於,俄羅斯人查到,那‘血色薔薇’在事情發生以後,就在‘紅日’的協助下,偷渡離開了俄羅斯,並經轉道回到日本,繼而就在日本消失得無影無蹤。
“於是,在Vincent的授意下,俄羅斯人首次與日本山口組協手,最後在日本找到了在麻原彰晃的奧姆真理教的佑護下潛伏的‘血色薔薇’。
“在俄羅斯和山口組都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之下,終於讓‘血色薔薇’在這個世界上灰飛煙滅。”
貝爾納多早已聽得呆了,愣了半天,方纔開口:“這麼大的事,我居然一點消息也沒聽到?這事又跟你們法國安伯特有什麼關係?我又憑什麼相信你們?”
莫拉比託冷笑一聲:“Vincent他老人家情報來源的速度與效率,又豈是我們這些人能夠比擬的?在事情發生不到一小時之後,他就知道是誰做的了。而在兩個小時以後,他就得知此事與羅馬‘紅日’有關。
“以你們邦倫特家族與‘紅日’的關係,他怎麼可能讓你們得到一點消息?說句不好聽的話,他老人家沒有因此而滅了你邦倫特滿門,你就該在門背後偷着樂了。
“而我們,如果沒有得到他老人家的默許,我們怎麼敢有這麼大的動作?至於我們尊貴的法國朋友,在‘血色薔薇’的事件中,擔負了對外聯絡的任務,並且成功出色地向你們整個的‘我們的事業’封鎖了消息,這就是他們的功勞所在。
“所以,他老人家纔會答應我們的請求:以後的歐洲,將由西西里的‘我們的事業’,卡拉布里亞的‘恩德朗蓋塔’以及法國的安伯特共同執掌。”
那安伯特的代表優雅地彎了彎腰:“能夠爲我們偉大的Vincent盡一份力,是我們全安伯特家族最高的榮譽,並不敢因此而向他老人家求得恩賜。”
貝爾納多已經想明白了:不管他們的話是真是假,最起碼,有一點莫拉比託是說對了:如果沒有經過Vincent 默許甚至於是支持,他們不敢做出這麼大的動作來!
而如果沒有Vincent的參與,邦倫特的情報組織也不可能在恩德朗蓋塔和安伯特如此之大的進駐西西里島的情況下,沒有得到一點消息!
畢竟在整個的西西里島,包括一般普通的老百姓,也是心向於邦倫特,心向於“我們的事業”的。
對於外來人口,西西里人一向是特別注意的,如此之衆的法國人的到來沒有引起任何的懷疑,又能在今晚如此悄無聲息地對總部大規模的進犯,如果不是有強大的力量在背後支持,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我們的事業”雖然強大,觸角甚至於已經伸到了世界各地,但是要跟Vincent作對,他試問自己,那無異於是以卵擊石!
所以,儘管莫拉比託提出的條件稱得上是苛刻,但是隻要能夠得到Vincent的佑護,那是你能掙到多少的錢都求不來的事情。
想來,對於“我們的事業”這麼多年的坐大,Vincent是已經有了戒心了。本來麼,中國有句古話說的好:“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他怎麼可能願意眼睜睜地看着一個黑幫組織坐擁向自己的尊嚴發起挑戰的實力!
再說到卡拉布里亞的“恩德朗蓋塔”吧,多年以來,他與“我們的事業”可以說是齊名的組織,活動據點是與西西里隔海相望的卡拉布里亞地區,雙方各據一方,互不隸屬。
然而,他不像其他的組織包括“我們的事業”一樣以地域辦界組成“家族”,而是以血緣關係構成團伙,組織內部聯繫更加緊密,攻守同盟也就格外堅固。
各國警方以及國際刑警組織在對各大黑幫打擊的行動中取得成功的很大的因素,在於向各組織中滲入臥底以得到該組織的機密,然而“恩德朗蓋塔”的內部結構,使得警方的臥底滲透變爲不可能,所以他們的運營比其他組織就更爲嚴謹。
也之所以,邦倫特家族這麼多年以來纔不遺餘力地打壓恩德朗蓋塔,讓它的發展勢頭不至於威脅到自己的利益。
而照現在的情況看來,Vincent是想啓用“恩德朗蓋塔”了,並且肯定已經掌握了能夠控制“恩德朗蓋塔”的辦法了。
如此一來,這對於“我們的事業”,特別是對邦倫特家族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這樣想着,嘆了口氣說道:“東南亞既然是Vincent他老人家要的,我還有什麼話說?能夠有向他老人家表示忠心的機會,那是我邦倫特求都求不來的事情。
“只是,他老人家對於邦倫特的忠心表示懷疑,讓我很是痛心。好吧,協議在哪裡?我來簽字就是了。”
莫拉比託笑了:“我親愛的貝爾納多,您真是個俊傑。事情到了這個份上,我不防告訴您:天亮以後,您就會得到‘紅日’在羅馬消失的消息,以及俄羅斯人受到不明身份敵人襲擊的消息,當然,也少不了‘奧姆真理教’被消滅的消息。”
貝爾納多不由又是一震:“俄羅斯人?”
莫拉比託優雅地彎了彎腰:“是的,俄羅斯人!他們雖然幫山口組替Vincent剷除了叛徒,但是他們不該暗中向‘奧姆教’告密,讓他們大部分的幫衆離開那個地區避難。如此做爲,跟背叛Vincent有什麼區別?當然是要受到懲處的了。所以,我親愛的貝爾納多,我一直就說,您是個仁慈的領袖,一向是最會爲手下幫衆着想的。”
自失地搖頭一笑,貝爾納多沒有再說什麼。
當下,三人各自簽了莫拉比託帶來的協議:就此之後,“我們的事業”獨享歐洲黑幫老大的局面成爲歷史。而引領世界黑幫的歐洲黑幫體系格局發生了質的改變!
不過,在以後的五年中,到2009年時候,經他們的手所進行的毒品交易和軍火交易,並以非法手段控制合法商務活動的行爲演繹之激烈,早就對整個世界造成了極大的危害。
特別是毒品交易,其規模之大早就遠超了西西里黑手黨,活動範圍囊括整個歐洲,並遠及哥倫比亞、澳大利亞和亞洲金三角。
在歐洲議會《毒品及有組織犯罪調查委員會》的一份調查報告中,被稱爲“最秘密和最血腥的犯罪組織”。
這,恐怕就是“殺手之神”Vincent所沒有想到的事情了!
Vincent,他雖然被稱爲神,但究其結果,他畢竟還是個人,不可能有那麼長遠的卓見。
滿意地收起到手的協議,莫拉比託陰笑着對貝爾納多說道:“公事已了,我親愛的貝爾納多,有個遠道而來的朋友想要見見您。”
貝爾納多不由又是一愣:“遠道而來的朋友?”
對於貝爾納多,對於他所領導的“我們的事業”組織來說,今天晚上的意外已經太多了,這個遠道而來的朋友,又是什麼來頭?
只看那莫拉比託的表情,就知道絕不會是什麼好事。
莫拉比託神秘莫測地一笑,搓起雙指放到口中,衝了個尖利的口哨。
幾乎就在口哨聲響起的同時,一個人影如同鬼魅一般,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居然避開了小教堂內外那森嚴的的守衛,赫然出現在貝爾納多的面前。
來人正是莫利!
看着眼前這陌生的面孔,貝爾納多不失風度地微微一笑:“請問閣下,您找我又有什麼事?”
莫利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森然開口:“我是莫利。”
貝爾納多瞭然:“明白了,閣下是‘豹人’的朋友。對於班加拉的事情,我謹代表我個人,代表‘我們的事業’的向您的族人表示無盡的致意。
“雖然我邦倫特家族從未對此事發表過任何的意見,但是我想,以班加拉朋友的睿智,應該早就已經知道了事情並不是我西西里人做的。”說着,眼光彷彿無意中掃向莫拉比託。
莫利冷笑一聲:“這個自然,冤有頭債有主,誰欠的賬就應該由誰來還。我想告訴你的是,我的意大利名字叫Maury,我的爺爺在佛羅倫薩長大。普羅文扎諾閣下,這個名字,是否會讓您想起什麼呢?”
“Maury?佛羅倫薩?”貝爾納多喃喃自語,繼而,他猛地擡起頭來,臉色已是變得極爲蒼白,“薩雷·普里莫·莫里?”
莫利冷酷地笑了:“沒錯!”
薩雷·普里莫·莫里,人稱“黑手黨將軍”,正是他一手結束了唐·維託時代。然而他的下場極爲悲慘,被迫提前退休後,被“我們的事業”的首領派人秘密殺害了全家老少共三十餘口人!
而莫利,正是他的嫡系後代!
貝爾納多,卻是唐·維託的嫡系後代,並是當代“我們的事業”的首領!
那麼莫利的來意,也就不難猜出來了!
看着莫拉比託那陰冷的笑,再看着莫利那充滿了仇恨的眼光,貝爾納多不由絕望地喊道:“不,Vincent,你不能這麼對我,不能這麼對待您忠實的僕人貝爾納多·普羅文扎諾!”
然而他也僅僅只能喊出這麼一句了。
因爲,莫利的帶着劇毒的,“豹人”特有的金甲,已是犀利地劃過了他那保養得宜,此時卻已變得不堪一擊的軀體!
門開處,一個大約三十歲上下的男子,慢慢地走了進來,臉上滿是得逞的笑意。
他叫庫洽·貝爾納多·普羅文扎諾,是剛剛死在莫利手上的貝爾納多·普羅文扎諾的親侄子,也將是“我們的事業”下一任的領導人!